宋青書終於明白,這次韓侂胄請自己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看似討論熱烈,實際上都是給自己聽的.前面那麼多鋪墊,就是為了引得自己幫忙。
成了一群人目光的焦點,宋青書苦笑道:「我不是朝廷中人,這種事情也不上話啊。」
且當宋青書在韓府中做客的同時,郭靖黃蓉夫婦也到了賈府拜訪,賈似道甚至非常禮賢下士地出門迎接。
儘管知道對方只是故作姿態籠絡兩人,但賈似道如今是朝廷數一數二的人物,郭靖黃蓉夫婦依然還是非常受用。
這次賈似道為了拉攏他們夫婦,擺了家宴宴請二人以示親近,因此並沒有請外人,作陪的全是賈府中比較重要的角色,賈珍、賈璉、賈蓉這些賈府中的實權派幾乎都出場了。
待看到黃蓉嬌艷無匹的容顏,賈府中的男性頓時驚為天人,賈璉悄悄戳了戳賈蓉,打趣道:「似乎比你家那位還要鮮艷嫵媚幾分。」兩人雖然輩分上相差了一輩,但年齡相仿,平日裏也志趣相投,兩人關係與其是叔侄,還不如是狐朋狗友。
至於他口中那位自然指的是賈蓉的妻子秦可卿,在臨安城這些權貴圈子裏,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兒。
「那可不見得。」賈蓉哼了一聲,不過一雙眼睛卻死死盯着黃蓉一點都移不開目光。
賈璉暗暗鄙夷,心想你表面上裝出一副恩愛的模樣,暗地裏還不是在想一些齷蹉的事情。不過黃蓉的美貌同樣勾得他也有些心痒痒,想和她上幾句話,可惜苦於一直找不到話茬。
忽然心中一亮,他便拉着賈蓉來到黃蓉身邊笑道:「久仰黃幫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巾幗英雄,讓人心生敬佩。」
剛才賈似道一直和郭靖着什麼,讓他無暇分神,黃蓉卻是將剛才兩人暗地裏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感受到兩人言語中的**心中極為不悅,不過她知道對方是賈府中非常尊貴的人物,沒必要撕破臉影響到靖哥哥的事業。
因此她強壓下心中不悅,和顏悅色應付起二人來。
見她語氣溫柔禮貌,但賈璉又何嘗品不出其中淡淡的疏遠之意,愈發覺得心癢難耐,忍不住調戲道:「黃幫主,我這位侄兒起來和你還有點緣分呢。」
黃蓉臉色一變,自己是有夫之婦,對方卻輕佻地什麼緣分之類的話,顯然不懷好意,若是平日裏碰到這種登徒浪子,她早就使出打狗棒法的絆字訣讓他摔一個狗吃屎以作懲戒了,只可惜如今在賈府中,她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發作。
賈璉趁機繼續道:「我這位侄兒單名一個蓉字,剛好與夫人同名,你這是不是緣分啊。」
黃蓉淡淡一笑:「我這名字太平常不過,在襄陽城中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裏稱得上什麼緣分。」
看到她的笑容,賈璉賈蓉滿腦子都是貝齒紅唇的美態,只覺得一陣眩暈,賈蓉急忙道:「這怎麼算不上緣分呢,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們名字相同,再怎麼也有不亞於十年的緣分吧……」
見二人得寸進尺,黃蓉知道若是任由他們嘮叨下去,不知道還會出什麼混賬話來,是以忽然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
賈璉和賈蓉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個鮮艷嫵媚的婦人不知所蹤,眼前站着的仿佛是個凶神惡煞的夜叉,嚇得驚呼一聲急忙後退數步,一臉驚恐地指着她不出話來。
這邊的動靜驚得賈似道那邊都忍不住停下來往這邊望了一眼,賈珍走了過來,皺着眉頭瞪了兒子賈蓉一眼:「大呼叫成何體統!」他雖然與賈璉是同輩兄弟,但他年紀和對方父親差不多,是以訓斥賈蓉的時候,賈璉也是渾身抖了一抖。
兩人依然有些驚魂未定,指着黃蓉有些不出話來:「她……她……」
黃蓉這時卻甜甜一笑:「剛才兩位公子詢問我關於襄陽戰場上的場景,我不心描述得太真實了以至於嚇到了他們,實在是不好意思。」
賈珍也被她的笑容弄得一陣眩暈,忍不住心想似乎比兒媳婦還要漂亮一點……
見他同樣色眯眯地盯着自己,黃蓉頓時沉下了臉,賈珍畢竟虛長不少歲,論起城府比賈璉、賈蓉不知道高到哪兒去了,注意到黃蓉臉色變化,立馬醒悟過來,直接轉頭狠狠地瞪了弟弟和兒子一眼:「你們倆混子真是給我們賈家丟人,要知道我們可是武勛世家,你們居然聽到戰場上的場景就嚇成這樣……」
賈璉和賈蓉不敢反駁,心中卻是疑惑不已,自己真是被戰場的場景嚇壞了麼,怎麼剛才發生的事情完全沒什麼印象了?
看到兩人被訓斥的場景,黃蓉微微抿嘴一笑,原來剛才她動用了《九陰真經》裏的移魂**,這兩個紈絝子弟哪裏經受得住,自然被戲弄得團團轉。
不過黃蓉得意還沒有多久,身體裏就泛起一種虛弱之感,整個人晃了晃才站穩了身形,黃蓉低頭摸了摸肚子,惆悵地嘆了一口氣,懷孕過後自己體力精力都大幅度後退,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沒過多久眾人入席,賈似道對郭靖道:「就像剛才和你的,四川那邊制置使我已經有了安排,如今打算讓你去執掌四川之地的兵權。」
聽到這個消息,郭靖神情一振,他倒不是為了升官欣喜,而是他胸懷黎民百姓,還是武穆遺書的傳人,之前在襄陽因為沒有官職,經常受到呂文德的掣肘,導致胸中很多抱負無法一一施展,如今蒙古南宋停戰,襄陽危機暫時解除,自己若是到四川執掌一方軍權,他有信心訓練出一支百戰精兵,日後不管是蒙古捲土重來,還是收復中原,這支精兵絕對能大放異彩。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答話,賈似道繼續道:「不過現在有個大問題,那就是你還有個競爭對手吳曦。」
「吳曦?」事關丈夫的前程,黃蓉也被吸引了注意。
賈似道解釋道:「吳曦是信王吳璘的孫子,之前是泉州參將,那時他一切都顯得很平庸,可後來回京途中大放異彩,不僅武功高強同樣還頗具才能,被韓侂胄推薦為宮中的帶御器械……」
「畢竟是信王之後,想來他之前是在藏拙吧。」賈似道有些不確信地自言自語道。
黃蓉忍不住開口道:「當年信王、涪王經營四川多年,四川一地遍佈吳家門生故吏,與吳家子弟爭……我們恐怕沒什麼優勢吧。」
賈似道非常滿意黃蓉口中「我們」二字,之前他和郭靖聊了那麼多,結果郭靖張口閉口都是天下蒼生、黎民百姓,讓他有一種感覺,郭靖似乎並沒有什麼忠於他的意思,心裏極為不爽,如今黃蓉一開口就表明了立場陣營,正是他最想看到的。
「這個黃幫主不用擔心,」賈似道笑着解釋道,「若是十年前,自然沒法和吳家子弟爭,可是如今信王、涪王都死了,四川也被蒙古攻破,吳家在四川的勢力已經支零破碎,更何況這些年賢伉儷義守襄陽,俠名早已傳遍天下,論武功論聲望,誰都不是郭大俠的對手,所以這次我們還是有很大的勝券的。」
且韓府之中,韓侂胄也着類似的話:「其實這件事我們已經穩操勝券了,只不過最後一點需要青書相助而已。」
宋青書非常意外,畢竟不管武功、聲望又或者是行軍打仗,令狐沖假扮的吳天德也遠不是郭靖的對手,為何韓侂胄會覺得自己穩操勝券。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韓侂胄笑道:「青書也不是外人,有些話我就和你直了。」
猶豫了一下,仿佛在尋思如何措辭,韓侂胄方才道:「青書覺得什麼是帝王之術?」
「自然是平衡之術。」宋青書想都沒想便答道,同時心中暗暗心驚,他一個大臣居然敢私下議論這種話題,顯然是存着和自己拉近關係的意思,只不過他這麼莽撞激進,未免暴露了性格上的弱點,正所謂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
韓侂胄驚異地看了他一眼,要知道他是沉浮宦海這麼多年,再加上韓家這種豪門大族數百年傳承方才能想明白這點,沒想到他年紀輕輕一個江湖草莽居然也能看得這麼透徹。
看到眾人吃驚的模樣,宋青書暗暗發笑,前世那麼多宮斗劇不是白看的,更何況比起韓侂胄的紙上談兵,他可是正兒八經在紫禁城當過皇帝的。
暫時按下震驚之情,韓侂胄接着道:「本朝最重要有三個戰區,江淮、京湖、還有四川,如今京湖制置使呂文德是賈似道的心腹,整個京湖戰區的官員,十之六七都是賈似道的嫡系,如今賈似道又把四川制置使的職位抓到手中,若是再讓他的人掌管四川兵權,豈不是天下三分有二都在他掌控之中?皇上聖明,又豈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一旁的計相陳自強附和道:「不錯,所以儘管郭靖不管武功韜略還是名望,都是最適合擔任諸軍都統制的人選,可是皇上遲遲不批准,最後決定讓他和天德比武來決定最終的歸屬,完全就可以看出皇上真實態度如何。」
「比武奪帥?」宋青書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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