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龍帳之內,異常古樸。
龍帳內部,皆是灰暗色,古老的石盞上乃一些異獸的油脂,支撐着火焰的燃燒。
在龍帳內的牆壁上,掛着一些異獸的骨架,以及一些殘破的法器。
腳下是一道道古老的刻印,許道顏能夠從中讀懂一些圖案。
如今他們所在的乃是混沌龍帳的頭部,在帳內,空無一人。
因為此事,風甯希望太上玄老可以相對保密,儘量不使信息外泄。
故而,在龍帳之內的盡頭。
有一名老者,他盤膝而坐。
在其身前,是一道篝火,燃燒着火焰。
他身上的眉發已經枯黃,但卻很是平整,眉宇間,似有天地眾生。
風甯帶着眾人,來到他的面前,單膝下跪:「風甯見過太上玄老。」
許道顏一行人也跟着一同單膝下跪,這是對於古帝族,守護在諸天牆,萬界城無盡歲月,這些老一輩人,發自內心的敬意。
「不必多禮了。」太上玄老聲音嘶啞。
他的眼眸如同混沌,清濁交織,看着許道顏,頓了頓:「孩子,過來讓我看一看。」
原本眾人以為見太上玄老,會非常的緊張,然而他的氣息,卻讓所有人都放鬆下來。
許道顏明白在說他,當即他走到太上玄老的身邊,並沒有做任何的隱藏。
他雙掌朝天,跪在太上玄老的身旁。
如同枯枝一般,充滿褶皺的手,覆蓋在他的雙掌上。
太上玄老的雙眸,與許道顏的月眼陽眸彼此直視。
在這一刻,許道顏能夠看到,太上玄老的心,沉靜地就像萬年冰川,靜而不言,卻極有力量。
而太上玄老也能夠看到許道顏的心,如同一口古井,心若冰晶,波瀾不驚。
於許道顏生命本源,那一道慘烈的道傷,似乎在一點一滴的擴大,一旦生命本源徹底崩潰,許道顏的生命也就走向終結。
在這一刻,似有一陣暖流,自許道顏的雙掌傳遞到四肢百骸,流淌到每一個角落,最後直達生命本源。
這一股力量似乎嘗試着要將無暇劫傷所殘留下來的力量消磨得一乾二淨,然而不論這一道力量如何想要將其打磨,侵蝕,或者消融,最後只會被無暇劫傷的力量所吞噬。
過了片刻,太上玄老發出一聲嘆息:「如果不是這孩子自小修煉《黃帝古經》根基紮實,受到無暇劫傷,只怕連一年都活不了。」
「……玄老,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風甯神色一變,太上玄老在風氏一脈有極高的地位,因為他擅長占卜,醫術,指引等手段,無數年來他都是沉澱自身,很少參與到權力的爭鬥當中。
也正因為如此,如果太上玄老都治不好的話,其他人只怕也會很艱難,可以說整個古帝族風氏一脈,見識最淵博的就是他。
許道顏心中一嘆,他原本就不抱什麼希望,眼下的情況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辦法並不是沒有,只不過太過艱難了,我也是曾經在一本古札上記載過隻言片語。」太上玄老一聲輕嘆,眼帘低垂。
「什麼辦法?」許道顏心頭一震。
「渡劫時,破開劫罰,越雷池,淬鍊己身,置之死地而後生,毀滅之後,再創新生,此為一種辦法。」太上玄老聲音一沉:「一身兩命,一分為二,兩位一體,前者一旦渡過,再無後顧之憂,後者哪怕成功,但一身兩命,一心兩意,只怕後患無窮,具體情況不得而知。」
「越雷池。」許道顏眼眸微微一眯,他所要承受的劫罰都非常的可怕,不一定是雷劫,想必所謂的雷池,就是劫罰的源頭。
劫罰本身都非常可怖了,還置身於源頭當中,無疑是自找死路,至於後者,一身兩命,只怕是要將自己的生命本源一分為二,他的情況體內有神秘植被,駐紮其中一片生命本源,而他自身也可以,這樣以來,一心兩意,只怕平日裏自己都會與神秘植被的意念彼此爭奪,的確也是後患無窮。
「不錯,然而這一切,非有大意志之人,不能成。」太上玄老聲音嘶啞,氣息平和,他看向蒼衛與小蠶,心中詫異。
許道顏心中明了,眼下的情況,容不得自己有其他的選擇,終究天無絕人之路,雖然眼前這兩個辦法非常兇險,但聊勝於無。
他想等紅豆出現的時候,再做決定,因為紅豆對他的情況相對清楚,也會給最佳的建議。
一念之差,就是生死。
絕對不能大意輕心。
「多謝前輩。」許道顏由衷感謝。
「軒轅帝印,於我一族,至關重要,小友對風甯的幫助,就等於對我古帝族一脈的幫助。」太上玄老看向蒼衛與小蠶,道:「眼下它們如果再進一步突破,血脈返祖,只怕需要不少的天材地寶,以及喚醒祖血的手段,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出手,助你們一臂之力。」
太上玄老原本想看看能不能幫許道顏治好無暇劫傷,也算是還他一個人情,只不過眼下治癒不了。
就想着看能不能讓蒼衛與小蠶突破到天君境,並且能夠有很大的蛻變。
蒼衛與小蠶一路走來,都是跟着紅豆。
這時,小蠶躬身一禮,道:「多謝前輩,只是我們覺得自己的根基還不是特別紮實,不到時候,若是有需要的話,過一些時日,前輩是否還願意幫我們?」
太上玄老看着蒼衛與小蠶,至少在他看來兩者都已經積澱得非常紮實圓滿了,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他活了如此漫長的歲月,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當即笑道:「我的承諾,只要還活着,自然就有效,到時候你們讓風甯來找我就是。」
「多謝。」蒼衛行禮表示感激。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行告退。」許道顏不敢在這裏叨擾太久。
「嗯,風甯,幾位小友難得來這裏,這是我的令牌,你帶他們四處走一走。」話音一落,一枚骨質的令牌丟向他。
「遵命。」風甯異常激動,他知道太上玄老是借這一次機會,將令牌賜給他。
有了這令牌,在古帝族風氏部落,哪裏都能夠去。
同時,這也是太上玄老對他的肯定,如果有人想要動他的話,都要掂量一下,這一枚令牌的分量。
風甯帶着許道顏一行人,就在這太上玄老所在的區域,四處看看。
古帝族,自成風格,雖然歷經漫長的歲月,但他們始終堅守自身,許多佈局哪怕是很多風氏一脈的人都看不明白,許道顏以月眼陽眸還是能夠看出其中玄機,雖然很隱晦,很微妙。
許道顏一路行走,沉浸在其中。
雖然自己身上還有無暇劫傷,但他從來都不會放棄。
因為再兇險的時候,他都過來了,眼下至少還給他幾年可以喘息的時間。
「道顏兄,我覺得太上玄老所說的兩種方法,都非常兇險,興許還有其他的方法,如果有什麼古老的天材地寶能夠專門治癒無暇劫傷,去尋到治療是最好不過。」風甯一聲輕嘆,原本以為能夠幫上忙的。
「不管怎麼樣,至少不是沒有路可走,古老的天材地寶哪怕真的能夠治療好的話,只怕也非常稀有,要從何處去尋?」許道顏笑了笑,其實他已經明白,太上玄老所指出的這兩條路,已經給他極大幫助了。
「道顏兄所說的不無道理,富貴險中求,福禍相依,如果真的能夠渡過此番劫難,只怕入天君境,也少有人能夠是他的對手。」西嬋對於許道顏的實力,已經有很清醒的認知,一步逼退吳家的瘋子,並不是說許道顏有多強,吳家的瘋子為人是受人壓迫越厲害,反彈得越強烈的那種,會不惜一切代價與之相抗,就算自身隕落,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然而那一步,逼退吳家的瘋子,並非是以強力逼退,而是以一種劍道上的衝擊,甚至可以說是指點的方式讓吳家的瘋子心有所悟的退敵,這種方式就非常不簡單了。
在太上玄老所在的區域,轉了一圈,一路上,風甯就算手持令牌依舊行事沉穩,對人謙和,許多老一輩人,雖然沉默不語,但眼神所流露出來的意味,就足以證明什麼了。
「走吧,我帶你們去其他地方看一看。」風甯深知,許道顏行事作風,心中必有打算,當即也就不過多置喙。
「好,有勞。」許道顏對於整個古帝族風氏都非常感興趣,希望能夠從他們的衣食住行,各個方面來結合。
風甯帶着許道顏一行人,出了此地,前往其他核心大部落所在之處。
古帝族風氏,有諸多血脈,傳承這麼多年,大多都是以體內的祖血為核心。
很多風氏一脈的子弟,體內一旦有血脈返祖,他們大多都會擺脫自己現有的部落,加入到核心大部落之中。
因為他們會受到極大的重視,從而有諸多資源都會往他們身上傾斜……
風甯是一個例外,因為他想帶着整個部落成長。
就在他帶着許道顏一行人,出了太上玄老所在之地的時候,已經有人等着他們。
「哎喲,這不是風甯嗎?怎麼帶着一群廢物,這是想要去哪裏呀?」一道聲音,異常冷冽,鋒利得就跟一把劍,朝着眾人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