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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窨提議去國外遊玩的第二天,喬伊沫在廚房做水果沙拉,接到了來自她幾乎快要遺忘的親生父親喬岸的電話。
「沫沫,有時間麼?」
喬岸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進喬伊沫耳膜,有些忐忑和謹慎。
喬伊沫開着免提,把手機放到廚台一邊,握着刀篤篤的切水果,聞言,眼皮細微的向下沉了沉,語氣談不上敷衍不耐的說,「您想說什麼?」
「……除了年前那次之外,到現在已經快半年沒有聯繫了。」
喬岸聲音低了低,倒有幾分辛酸苦澀,「你失語症治好了,挺好的。」
喬伊沫不想去探究喬岸的語氣里是否是在埋怨她這個女兒沒有親口告訴她,她能重新開口這件事,有條不紊的將切好的水果裝進大號的玻璃碗裏,「嗯。」
「……你在忙麼?」
喬岸停了會兒,又低聲問了句。
喬伊沫朝玻璃碗裏倒了沙拉,端着碗和長勺攪拌,「您說吧,我聽着。」
喬伊沫說完,喬岸那邊又是一陣沉默。
喬伊沫把拌好的沙拉放到廚台上,雙手放在廚台上,吸了口氣,目光緩緩落在被她放置在一邊的手機上。
這時,喬岸依舊猶猶豫豫的嗓音從手機出聲孔里飄出,「沫沫,我回潼市了。」
喬伊沫眉心微皺,「怎麼?」
潼市的房子早在幾年前便賣了,喬岸在那邊有穩定的工作,再婚的妻子和兒子也都定居在那邊,所以,喬岸不會無緣無故回來。
「也許是從旁人口中聽到自己孩子的情況,而自己卻一無所知,心裏……」
喬岸停住,沒說下去。
「所以,您是特意為了我回來的?」
喬伊沫盯着屏幕,仿佛喬岸的臉就印在屏幕上。
「我如果說是,你大概還是會生氣吧。」
「不,我沒感覺。」
喬伊沫輕聲回了句。
喬岸那邊連呼吸聲都沒了。
「我很好,您回去吧。」喬伊沫低頭,過了兩秒,一隻手端起沙拉,一隻手拿起手機,拇指點了下屏幕上聲音的圖標,將手機貼到耳邊。
「……見見你。」
喬伊沫沒聽到喬岸前面說了什麼,手機放到耳邊時,就只聽到這三個字。
喬伊沫沒有立刻回答,從廚房出來,看了眼客廳沙發坐着的慕卿窨,過了一陣,平靜道,「地方。」
喬岸仿佛大鬆了口氣,怕喬伊沫反悔似的,喘着氣說了位置。
「我知道了。」
喬伊沫說了這句,便掛了電話。
「給。」
喬伊沫把玻璃碗遞給慕卿窨。
慕卿窨皺眉,擺頭。
喬伊沫不勉強,自己端着坐到他旁邊,拿着叉子吃了起來。
「我陪你。」
慕卿窨道。
「……你聽到啦?」喬伊沫瞥他。
「我還不至於老到從廚房到客廳這麼點距離都聽不到的地步。」
慕卿窨抖了抖手裏的報紙,哼道。
喬伊沫咧嘴,趁機叉了塊水果塞到慕卿窨嘴裏。
慕卿窨,「……」
舌尖下意識的將這塊甜不拉幾的東西往外抵。
「喂,我辛辛苦苦做的。」
喬伊沫嚷嚷。
慕卿窨一張俊臉擰了起來,黑眸閃過猶豫,最終還是在喬伊沫半威脅半請求的目光下,含進了嘴裏。
喬伊沫遞給他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
「約的什麼時間?」
慕卿窨將嘴裏甜得發膩的水果強行咽下去,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兩口,把嘴裏的甜味沖淡了些,淡聲開口道。
「不知道。」因為沒說。
喬伊沫掩着睫毛說。
慕卿窨抿唇,看着喬伊沫。
喬伊沫兀自吃了會兒,睫毛輕閃,斜看一直望着她的慕卿窨,舔了舔下嘴唇,「我吃完就去換衣服。」
儘管她和喬岸沒有約定見面的時間,但如果喬岸是特意回來見她的,在她同意見面之後,他應該就會去他們約定見面的地點等她吧。
慕卿窨點了點頭。
「……我想自己去。」
喬伊沫盯着慕卿窨,說。
「我陪你。」
慕卿窨聲音篤定,「他畢竟是你的父親,我都把你娶進門了,卻一直還未拜訪過他,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不一樣。」
喬伊沫握緊手裏的叉子,小聲道。
「你在擔心什麼?」
慕卿窨看了眼喬伊沫越握越緊的叉子,壓低聲線說。
「就像你不會要求我去拜訪你父親一樣。」
「不是你要求,是我主動。」
「上次他回來,是跟我商量賣掉我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這一次他回來,我不確定是因為我還是……所以我不希望你在場。」
喬伊沫眉頭緊緊皺着,嘴唇抿得有些緊。
「你跟我之間,還介意這些麼?」慕卿窨一根長指點了下喬伊沫蹙緊的眉,然後輕輕撫平。
喬伊沫看着他,「不是介意,而是不想糟糕的事影響到你的心情。況且,如果你在場的話,迫於你的氣場,我爸很有可能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很嚇人?」
慕卿窨輕嘖了聲。
「嗯。」
慕卿窨,「……」
喬伊沫盯着慕卿窨有些無語的臉,扯唇,伸手握住他的,「我變了很多,面對這種事,不會再想以前那樣容易受影響,讓自己難受,我自己可以應付得過來。」
慕卿窨停了會兒,反手攥住她的手,「我讓孫據給你當司機。」
「……」喬伊沫一愣,「孫據?」
她不過是出門一趟,自己開車去就行,或者讓家裏的司機送她去,但孫據好歹是他的左膀右臂,讓他給她當司機是不是太誇張了?
「嗯。」
慕卿窨面色沉靜。
「不用……」
「就這樣。」
慕卿窨捏住喬伊沫的手,語氣堅決。
喬伊沫登時閉上嘴巴,不知該說什麼。
……
半小時後,喬伊沫換了衣服,由慕卿窨親自送上了車,去赴喬岸的約。
車子平穩行駛中,喬伊沫看着孫據的後腦勺,微不自然道,「委屈孫先生了。」
孫據,「……」這話從何說起!?
孫據驚恐了下,猛地抬頭從車鏡盯着喬伊沫不好意思的臉,「……喬小姐什麼意思?」
啊?
喬伊沫被問住了,與孫據詭異的對視了好幾秒,抽動嘴角說,「讓你給我當司機,屈才了。」
「不不不不不不。」
孫據嘴瓢似的,一口氣說了n個不字,而後驀地狠抽口氣,道,「給喬小姐當司機是我的榮幸,我萬死不辭。」
更何況,也不全是當司機。
這……
喬伊沫尷尬,於是不再說話。
……
到了與喬岸約定的地方,一間咖啡館。
喬伊沫走進咖啡館,果然看到喬岸就坐在靠窗的卡座里。
一見她走進來,立刻從卡座站了起來,緊張的看着她。
喬伊沫面色不改,走過去。
站在喬岸對面的位置,無聲的和喬岸對視了幾秒,坐下。
「……」
喬岸看着喬伊沫,又過了幾秒,才重新坐了下來。
「喝什麼?」
「我還有事。」
喬岸和喬伊沫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聲音一出,兩人都是一頓,盯着彼此。
喬岸佈滿細紋的臉閃過尷尬,眼眸里亦浮動着淺淺的難堪和挫敗。
喬伊沫還是那副沒有明顯表情的模樣,「您喝什麼?」
喬岸嘴唇顫動,「……冰水吧。」
喬伊沫點頭,叫來服務員,點了一杯冰水和一杯檸檬汁。
點完單之後,喬伊沫便只看着喬岸,不再主動開口。
「我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七年前。」
喬岸說。
喬伊沫沉默。
喬岸臉上尷尬的痕跡加重,望着喬伊沫的眼神開始飄忽。
縈繞在兩人之間的氛圍,微妙堪比兩個完全陌生的人。
「沫沫,幫幫爸爸吧!」
毫無預兆的,喬岸突然用雙手捂住臉,嗚咽沙啞道。
喬伊沫,「……」
喬岸死死捂着自己的臉,有些佝僂瘦削的上身駝沉着,肩膀戰慄顫動,出口的聲音比方才那道聲音更加嘶啞痛苦淒絕,「爸爸沒臉跟你提這樣的要求,沒臉。」
喬伊沫指尖微微蜷縮,淺淺的汲了口氣,眨掉眼底因喬岸突然的舉動而浮現的意外和驚愕,壓低聲音道,「出了什麼事?」
喬岸一陣沉默。
「……」喬伊沫耐心漸失,語氣變得有些冷,「你叫我出來,心裏就已經有了決定。現在再來說這樣的話,不但沒有一點可信度,反而讓我覺得是在惺惺作態。你不說麼,好,我走。」
喬伊沫說着就要起身。
「他要見你,見不到你就不放人。」
這句話,喬岸每一個字都似吐得極其煎熬。
喬伊沫停住,不明就以的看着喬岸,「誰要見我?不放人是什麼意思?」
喬岸顫抖的放下雙手,將一張飽受折磨和痛楚,充滿滄桑和憔悴的臉露出,雙眼猩紅,脆弱哀求的盯着喬伊沫,「霄蘭,霄蘭抓走了你弟弟和他媽媽。」
…………誰!?
喬伊沫瞳孔驟然僵凝,白皙的臉上印着真實的迷茫和困惑。
「霄蘭」這兩個字,對她而言,仿佛從未聽到過的陌生和迷惘。
喬伊沫腦海里有瞬間閃過「霄蘭是誰」的疑問。
就好像她從未認識過這樣一個人…… 看到喬伊沫的反應,喬岸急迫道,「前幾天他突然來找我,提出希望通過我見你一面的要求,我想到以前那些事,自然不會答應。當時他也沒說什麼,離開了。可是就在昨天,他派人抓走了昊昊和他媽
媽。他跟我說,那個人看你看得太緊,他試過很多種辦法都沒能見到你,他迫不得已只能那樣做。」
「沫沫,你能不能,能不能和他見一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