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你紅着個臉幹什麼
「你到底是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女兒想求得她的原諒,還是僅僅只是,良心難安?」後來一直沒開口的聶臣燚,在這時冷清清盯着溫如煙,寒涼道。
「我當然是覺得對不起思思,想求得她的原諒。」溫如煙悲楚看着聶臣燚說。
「你為她做了什麼,讓你覺得她會原諒你?」聶臣燚聲音依舊很淡,可也不啻於一針見血。
溫如煙霎時愣住。
聶臣燚便眯了眼,緩緩從椅子上站起,沒再看溫如煙,望着悲憤的容甄嬿說,「奶奶,走吧。」
容甄嬿點點頭。
聶臣燚拉開椅子走到容甄嬿身側,將她扶了起來,正要帶她往包房外走時,容甄嬿忽的拉了拉他的手。
聶臣燚停頓,轉眼看向容甄嬿。
容甄嬿卻是直直盯着倉皇失措的溫如煙,「你是不是認為,思思以前對你的原諒太輕易,所以便自以為是,這次也一樣?」
溫如煙顫顫落淚,「我」
容甄嬿擺了擺手,阻止她再說下去,亦再未與她講一句話,讓聶臣燚帶她離開了。
溫如煙彷徨的看着聶臣燚和容甄嬿離開包房,雙手捧着臉,失聲哽泣。
聶相思剛從洗手間出來,與戰廷深正往包房的方向慢步走,聶臣燚的電話便打開了。
告訴他,他和容甄嬿已經離開明月閣,此時正在車裏等他們。
結束電話,戰廷深如實告訴了聶相思。
聶相思心頭便是猛地往下一沉,就要朝電梯走。
戰廷深及時拉住了她,眉眼亦是沉沉,「等我,我去包房拿東西。」
聶相思往包房的方向望了眼,也知道自己不必急在這一時,抿唇點了點頭。
戰廷深沒耽誤時間,鬆開聶相思的手,大步朝包房裏走。
戰廷深走進包房時,溫如煙正坐在位置上哭。
聽到腳步聲,溫如煙身形一頓,放下覆在臉上的手,隔着淚霧看到戰廷深,她整個霍地站起,想跟戰廷深說什麼。
戰廷深卻火速拿起椅背上掛着的兩件外套和聶相思的包,對溫如煙輕頷首,離開了。
溫如煙流着眼淚追出包房門口,就見戰廷深體貼的將外套披在聶相思肩上,摟扶着她朝電梯走了。
看到這樣的畫面,溫如煙只覺心痛無比。
她好像,已經是那個被徹底遺忘和拋棄的人了。
溫如煙慢慢蹲了下來,大腿緊緊壓着自己的胸口,心下所承受的疼痛,不亞於當初的喪夫之痛。
回珊瑚水榭的車上,容甄嬿一直在哭,雖然她強忍着沒有很大聲,可嗚嗚咽咽的聲音聽得聶相思格外的心疼和難過。
聶相思不停的說些俏皮話想安撫她,可通通不奏效,容甄嬿只哭,不說話。
回到別墅。
容甄嬿和聶臣燚也沒做停留,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行李就上了車,離開了。
聶相思站在別墅門口,看着聶臣燚和容甄嬿的車很快駛出眼帘,眼淚瞬間跌出眼眶,一轉身,抱着戰廷深也哭。
戰廷深心尖猛地被戳了下,擁緊聶相思,「等孩子出生,我陪你去榕城看望老人家,在榕城小住一段時間也不是不可以。」
「我明白奶奶不可能在這裏住一輩子,可是我也不想她這樣走。她一直在哭。」聶相思低啞道。
戰廷深蹙緊眉,抬手撫聶相思的長髮,「有你堂哥在,他會開解奶奶的。」
聶相思卻是搖搖頭,一下從戰廷深懷裏退開,臉上還掛着淚,可神情卻很冷酷決絕,側身,挺直腰杆朝別墅里走。
戰廷深眸光遂然看着聶相思的背,在她走進別墅後,方提步走了過去。
等戰廷深換鞋走到客廳,便聽聶相思道,「謝太太,您到底想幹什麼?」
戰廷深眼廓輕縮,站在原地望着拿着手機的聶相思,深眸沉靜如水。
聶相思知道戰廷深進來了,紅着眼眶,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整個人特別的冷。
「思思,以前是媽媽做錯了,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求你,別這麼跟我說話,媽媽心痛。」溫如煙哀求道。
「你痛,別人就不痛麼?憑什麼你痛,就讓所有人跟着你痛?」聶相思聲音冷硬、無情。
「我沒有」
「你知道奶奶今天就要離開回榕城吧?你為什麼非要在今天跟她說這些?你知道她離開時是什麼樣的心情麼?謝太太,早在十八年前你就已經做了選擇,不要我了!是你不要的我!」聶相思捏緊拳,低吼。
「嗚唔思思,求你,別這麼跟我說話,別這樣」
溫如煙哀涼的哭聲像是帶着迴旋功能,不停在她耳畔循環。
聶相思雙眼殷紅,上半身微不可見發着抖,「總是有這樣一類人,他們以為只要他們足夠坦誠,對自己所犯下的錯和罪,通通毫無保留的對任何人坦白,就能讓他們的良心得到寬恕。至於說出來的後果如何,他們才不會管!」
「這樣的人,恰恰最自私,最不值得原諒!因為他們之所以選擇說出來,並不是因為他們想贖罪,想彌補他們所傷害的人,他們只是想自我救贖。哪怕這樣,會把更多的人拉進痛苦裏來,他們也都不在乎!」
「思思,我不是那樣,我是真的想彌補你,想要你的原諒」
「呵。」
聶相思垂眼,苦澀笑了下,聲線沙啞緩緩道,「能不能像當年決定不認我一樣。從現在開始,你好好做你的謝太太,過你幸福安逸的生活。我們互不打擾,各自過活。」
「不,不思思。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就一次,就一次」溫如煙嘶聲哀求。
聶相思努力睜大眼,不讓眼淚墜下。
將手機從耳畔取下,掛斷電話。
戰廷深看着聶相思忍得通紅的鼻尖,忍不住嘆息,走上前,坐到她身邊。
聶相思自覺的把頭靠在他手臂上,抬起紅紅的眼睛看着他。
戰廷深探臂,從後攬着她的腰背,另一隻手撫上她輕輕顫抖的小臉,黑眸幽深盯着她的眼睛,柔聲說,「想哭就哭吧。」
聶相思搖頭,一隻軟綿無骨的小手抬起也放在他臉上慢慢的撫,對着他扯起嘴角笑。
戰廷深心房震痛,捧高她的臉,驀地低頭用力吻住她的唇。
聶相思看着他閉着的雙眼,才讓卡在眼角的淚,放肆掉了下來。
容甄嬿和聶臣燚下午走,到第二天早上才到榕城。
聶相思接到聶臣燚報平安的電話,本想和容甄嬿說說話的。
聶臣燚卻說,容甄嬿這一路暈車暈得厲害,吐了一路,這會兒讓家庭醫生看過了,正休息,睡得沉。
聶臣燚大約也是不想加重聶相思的心事,故而省略了容甄嬿這一路上的鬱鬱寡歡。
只是聶臣燚省略不說,聶相思真就不明白麼?
結束和聶臣燚的通話,聶相思在沙發里坐着發了會兒呆,便上樓去了書房。
走進書房,戰廷深正坐在大班椅上講電話。
聶相思盯着他看了會兒,沒打擾他,走到書架拿了本書,便靠坐進沙發里,翻開看了起來。
戰廷深看着聶相思,目光一瞬也不瞬,倒不知是看聶相思看出了神,還是聽電話聽得出了神。
被他這樣盯得久了,聶相思抬眼去看他,雙眼通透乾淨。
戰廷深眸光這才浮動了下,沉沉對着手機應了幾聲,便掛了手機,放到書桌上,又輕抬起眼,望着聶相思。
聶相思臉蹭蹭的漲紅,咬了口下唇,說,「你怎麼這麼看着我?我洗臉了啊。」
「來。」
戰廷深對她伸手。
「什麼?」
說是這麼說,聶相思合上書,正要放到茶几上起身。
就聽戰廷深說,「拿着書來。」
聶相思,「」
盯了眼手裏的書,雙眼輕轉,忽的便有些懂了。
只是懂了。
耳尖倒更紅了寸。
戰廷深看到,薄唇輕撩,「算了,還是我過來吧。」
聶相思木了木,盯着他。
戰廷深從大班椅上站起,繞過書桌,幾步走了過來,從她手裏拿走了那本書,坐在她身邊,長臂自然而然的從後伸展而來,勾住她的肩,將她往懷裏摟,「我到今天才發現,你原來對金融方面也感興趣。」
聶相思窘,從他手裏搶過書,抱在懷裏,低着頭不搭理他。
戰廷深低頭看着她通紅的側臉,揚眉笑,「我不過說你對金融感興趣,你紅個臉幹什麼?」
聶相思吸氣,抬起精緻的下巴,大眼晶亮,帶着些些的挑釁,「你那話分明就帶着偏見。」
戰廷深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睨着她,「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就帶着偏見了?我哪個字讓你這麼覺得了?」「因為我是女生,你覺得女生對金融感興趣很奇怪,很意外,不是麼?」聶相思哼說。
「倒不是。」戰廷深抓了聶相思一隻手兒握在掌心裏揉着玩兒,「是你對這方面感興趣讓我覺得意外。我以為你可能對新聞比較有興致。」
聶相思想了想,挑眼看他,「那也是偏見!你見我之前從事的是編輯,就先入為主覺得我對新聞會感冒。新聞與金融又隔着十萬八千里的差別,所以你看到我看有關金融的書就很意外。這也是你的偏見。」
戰廷深盯着她,那樣的眼神極寵,「你說了算。」
聶相思從領子裏露出的一段細長脖子也紅了,哼哼的瞄了他幾眼,咕噥說,「你這樣說,好像你就是在讓我一樣。」
戰廷深輕笑出聲,鬆開聶相思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擺,垂頭在她唇上邊啄邊暗聲說,「知道就好!」
聶相思,「」她是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