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這些日子,無比寧靜。幾乎很多大人物都在等一個人的歸來。之前攜帶重寶進入漠北三萬里的那位神華妖君進入漠北三萬里已經有些日子了,眼瞅着那邊都已經大雪紛飛,這位妖君卻還是沒有消息傳回來,這讓那些參與其中的大人物們心情越來越沉重。
可就是因為如此,反倒是讓妖域在這段時間裏,安靜得不行。沒有人敢輕舉妄動,沒有人就此生出別的想法,所有人都在等着神華妖君的消息,等着那個答案。
漠北三萬里,人跡罕至,一場大雪,早就將之前那滿目瘡痍掩蓋,如今到處都白茫茫一片,看不出和之前的漠北有什麼區別。
其實世上的事情大多如此,時間足以讓人忘記很多,或許千百年後,就很少會有人提及如今發生的故事,甚至連漠北原本的模樣也都記不起,這也說明了歷史的必要性,如果沒有歷史,只怕後世人什麼都不知道。
這也是為什麼太史令一家即便面對死亡,也不願意修改任何史冊的緣故。
他們從來不是對某一位君王負責,他們要負責的,永遠是歷史。將發生過的事情,一字一句都記載下來。
一個面無表情,甚至連眼眸里都是一片雪白之色的女子走在漠北的大雪裏,踩出來的腳印,很快便被風雪遮掩個,這樣一來,就好像她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她在一望無際的雪原里緩慢地走着,看着漫無目的,經常是走了幾步之後,又換個方向朝着另外某個地方而去。
這樣看起來,這個女子就好像是在繞圈圈一樣,看着有些怪異。不過大半個時辰之後,女子就很詭異地開始往前一掠而去,腳尖只是時不時的點地,只在雪地上面留下一點痕跡。
女子掠出數百里,終於看到一座矮山。如今的漠北,能看到山其實就已經很難了,這樣的矮山只能說是運氣極好,才沒有被之前的兩位帝君一戰給毀去。
女子登上矮山,正在打算下一步往何處去,但很快便來到天幕之中有一頭帶着無盡火焰的金烏掠過天空。
一股熾熱感,瞬間便籠罩了女子渾身下來。是一位妖君?妖族忘憂可稱大妖,盡頭便是君。
女子眯起眼。那強大的氣勢很明顯將那頭金烏的境界展現得淋漓極致。
只是女子畢竟不是尋常大妖,只是頃刻之間便已經察覺到那頭金烏的氣息一直在走弱。
毫無疑問,這頭金烏已經身受重傷。在這漠北深處,能讓一位忘憂盡頭的恐怖存在受傷的,還能是誰?
女子不再猶豫,並未就此離開,而是跟着眼前的金烏而去。半刻鐘後。
那頭金烏墜落於一處雪原。砸出一道深坑之後,化作人形。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從深坑裏走出,看向遠處,眼神里滿是怨毒,他剛要開口,面前忽生雪崩。
無數風雪開始朝着這邊襲來。中年男人臉色難看,轉身便要遠掠出去,但在調動體內妖氣的瞬間,便吐出一口鮮血。
他的鮮血金黃,甚至滾燙無比,墜落地面之後,很快便讓一片風雪融化。
本就重傷的中年男人,在此刻傷上加傷。不過好在還是強行的躲過了那場風雪,來到了更遠處的地方。
站定之後,中年男人看着那場風雪,有些心有餘悸。
「神華?」一道聲音驟然在他耳邊響起。神華妖君木然轉頭,一道冰劍瞬間便洞穿了他的胸膛。
一個瞳孔里雪白一片的女子站在他面前,看着這個滿臉不可置信的妖君,平靜問道:「我父皇在何處?」神華妖君臉色微變,還沒有說話,胸前的冰劍又被那女子攪動,此刻他的五臟六腑都感覺到了一陣劇痛。
西陸看着神華妖君,忽然搖了搖頭,笑道:「用不着你了。」說着話,西陸鬆手,拍向劍柄,那柄冰劍就此洞穿神華妖君。
神華妖君忍着劇痛就要出手,西陸已經一掌拍向他的額頭,恐怖的妖氣從她的掌心湧出。
神華妖君掙扎無果,就此癱軟下去,倒在雪地里。西陸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只是妖氣籠罩眼前的神華,徹底斷絕他的生機。
之後她轉身,不去看神華妖君。他的屍體也很快被一場風雪掩埋。就在這時,一道偉岸的身影才出現了這裏。
「父皇。」西陸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妖帝看着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女兒,虛弱的臉上有些笑意,
「不錯,倒是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裏做出決斷,不愧是朕的女兒。」西陸看向妖帝,眼中情緒也很複雜,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父皇,此時此刻氣息也很微弱。
「父皇斬了梁帝?」這或許是如今整個妖域所有人最關注的事情。
「沒有。」妖帝坦然搖頭,
「一場千年難遇的大戰,朕輸給了他。」
「朕很佩服他,這一路走來,他給了朕很多驚喜,朕原本以為他這一生最多也只能到忘憂盡頭,卻沒有想到,他卻還能往前邁出一步。」妖帝或許是這個世上最驕傲的人,但對於他來說,對方強便是強,他根本不會不承認。
「忘憂之上嗎?」西陸有些驚奇,在過去的千年裏,無論是人族也好,還是妖族也罷,都很少關於這類的記載。
「父皇」西陸忽然瞪大眼睛。妖帝看了西陸一眼,點了點頭,但隨即平靜道:「那一戰朕傷勢破重,陳澈也不好過,沒有十數年的光景,應該不會露面,不過神華那跳樑小丑倒是讓朕又要推遲些痊癒的時間。」
「朕傷勢痊癒之前不會離開漠北,此地雖然兇險,但卻是朕最好的養傷之地。」妖帝看向西陸,平靜道:「只要朕不露面,妖域不會大亂。」西陸點點頭。
這個道理她也明白。妖帝平靜道:「或許還有一日,朕和陳澈還有一場生死之戰,但結果不管如何,你都要在這之前先做成一件事。」西陸看向妖帝,沉默片刻,才輕聲問道:「父皇是要我去殺了陳朝?」妖帝虛弱地點點頭,輕聲道:「陳澈謀劃一生,最後的意志繼承便是此人,此人若是不殺,假以時日便是另外一個陳澈,對於我們不是什麼好事。」
「如今漠北被封,給了人族極好的機會,朕推演往後三百年,此人極為重要。」像是妖帝這樣的絕世強者,在此刻也有些擔憂,他對自己的生死可以置之度外,但是妖族存亡,他依舊很是在意。
西陸點頭道:「漠北被封,本就讓我們得不到人族的消息,女兒這次南下,也是想看看人族如何了,既然父皇如此重視他,我便殺了他就是。」妖帝伸出手揉了揉西陸的腦袋,囑咐道:「最好能殺了他,但犯不着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朕之後,整個妖族,還要靠你。」妖帝此刻眼中哪裏還有什麼帝王氣魄,他的滿眼都是慈父的憐愛。
西陸的眸子化作一片雪白,喃喃道:「他既然危及到妖族,那就一定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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