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影自空間波動中浮現出來,模糊不清,近在眼前又似遠隔億萬里之外。只能隱約察覺到,這是一名女子,身姿纖細而高挑,穿着某種袖口、下擺皆寬大的長裙。
「拜見師尊。」夏雪行禮,神情恭敬。
虛影點點頭,「嗯,起來吧,為師將去做一件,極關鍵的事情,臨行前特來看看你。」
夏雪起身,道:「多謝師尊,弟子一切順利,不日便將重開元夏宮。」
虛影略一沉默,「一切,當以自身為重,若事有不妥,可召喚為師一縷意念降臨,我已提前準備,不會對為師造成影響。」
夏雪搖頭,「弟子會憑藉自身,重開元夏宮。」
「你啊也罷,執念不除,何以向道問天?但你記住,最多三年之內,便要隨為師離開。」
「是,弟子謹遵師命。」
虛影嘆了一句「痴兒」,轉身一步邁出,空間波動似被無形大手撫平,隨之消失不見。
下一刻,「嘭」的一聲悶響,白鏡長老的鏡像分身,一頭就撞了進來,「啪嗒」落地,摔的暈頭轉向。
夏雪皺眉,「白鏡長老,你在做什麼?」
白鏡爬起來,一臉驚怒,「剛才,老夫施展鏡像神通,要來拜見宗主,卻感受到一份,沛然如山的氣息,將您所在空間籠罩。老夫撞到上面,竟被直接鎮壓,一時進退兩難,等那氣息消失後,才狼狽跌落宗主,剛發生了何事?莫非,是那楊氏或天瀾聖宗,暗
中對您動手了?!」
他眼神警惕、忌憚,掃視周邊。
夏雪頓了頓,道:「白鏡長老多慮了,剛才一切太平,無事發生。」
「沒事這怎麼可能?!」白鏡瞪大眼,「剛才我通過鏡像神通,所感知到的氣息」
夏雪擺手,「要麼,是你太緊張了,感知出錯。要麼」她看來一眼,「就是滄海一脈的鏡像神通,長老你還掌握的不太熟練。」
不太熟練?!我白鏡,滄海一脈長老,連看家吃飯的神通,都練不好?絕不可能!
大概可能也許真是我太緊張了?白鏡深吸口氣,表情變得嚴肅,「宮主,您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楊家,好聚好散?」
「是。」夏雪點頭,「長老曾言,楊家不懷好意,本宮亦察覺到這點,縱你我退讓,結果亦不會改變。」
「更何況,自別人手中,討要回來的元夏宮,何時才能再度,佇立於汪-洋四海,睥睨八方?!本宮寧願,憑自己的手段,打出元夏宮赫赫威名,好讓世人知曉,元夏宮一脈不容小覷,他們最好都能,收起不該有的念頭。」
「今日如此,日日如此!」
白鏡苦笑,他就猜到,一定是這樣。宮主她胸懷大志啊,平心而論身為元夏宮一員,他如今亦心潮起伏,對宮主之果決、自信,由衷感到欽佩。
可話是這麼說,危險也是真危險,宮主大人雖強,七血武夫之境亦有睥睨當世的底
氣。
但如今,她所面對的,卻不止是楊家——三日之後,尊元夏祖制之賭約,一旦失敗,後果將不可預料!
求得真相的白鏡長老走了,事已至此,說再多又有何用?好在,他早就猜到,楊氏非人子,提前做了一手準備,但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白鏡心裏卻沒太多底氣。
只希望,天佑元夏宮!
應青靈房間。
龍族禁制開啟,封印此間,隔絕內外。
此刻,她盤膝而坐,一改先前被龍屍樹鎖定時,頹然、蒼白之感。
周身生機勃勃,大勢升騰!
隱約間,似可在應青靈身後,看到真龍虛影,盤旋沖天。
昂吼——
昂吼——
若有若無的龍吟,在房內迴響。
所謂,因禍得福,便如眼下——龍屍樹,喜以真龍及其血脈後裔為食,相同的是,其本身所蘊含的某種力量,亦對龍族有極大好處。
羅冠殺楊子越,毀去那株龍屍樹,其蘊含之力,便被應龍女反向吞噬。
因而,才有了眼前一幕困她良久,遲遲不能再前一步的瓶頸,此刻搖搖欲墜。
突然,「咔嚓」一聲輕響,自應青靈體內傳出,她驀地睜開雙眼,一陣精芒涌動。
桑桑就站在,應龍女面前,對她笑了笑,道:「動靜小些,跟我來。」
手捏法訣,不久便有一團雲霧,在碧海城上空凝聚,一道龍影悄無聲息的遁入其中。
地下,鳳族祭壇。
祭壇上的火焰,此刻已熄滅,地火、九靈等十
三位鳳族長老,表情凝重匯聚於此。
「鳳尊之命,你我皆已知悉,三日後若一切順利則罷,否則你我當傾盡全力,護魏莊道友脫身。」
地火緩緩開口,掃過眾人,「此事,解除聖火危機諸長老,皆要參加,誰有異議?」
「若無鳳尊,本座早就死了,縱拼掉這條性命,又如何?」豐泰長老沉聲開口。
「不錯,鳳尊乃我鳳族之未來,他的命令,我等誓死遵從!」
「多少年了,因聖火之困,你我不敢隨意動用修為,能轟轟烈烈戰過一場,雖死無憾!」
地火擺手,「諸位,不必太過激動,鳳尊只言需你我幫忙,助魏莊道友脫身即可。」
「我鳳族,大興之日將至,你我當惜命留身,為鳳尊效力才是。」
眾人點頭。
很快,三天過去。
一大早,天還黑着,羅冠便推門而出。
晨曦之前,黑暗最是粘稠,此刻抬頭上望,便似星海都要被吞沒其中,給人一種無言壓迫。
他吐出口氣,搓了把臉,左右看看。
好吧,這院子裏,就他一個!
撇撇嘴,又來回走了幾步,凝神感知中沒有不妥,羅冠無趣的坐下。
或許是,焦慮過後的放鬆,又或者是,終於趕在大事之前,順利解救了一位鳳族長老,感覺自身又多了幾分自保之力總之,心神一個放鬆、恍惚,羅冠竟睡了過去。
這真是,許久都沒有過的事情了。
一覺好夢,恍惚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身
上暖洋洋的,口鼻之間香氣撲鼻,更有女子交談聲,隱約傳入耳中。
嗯?嗯!
一個激靈,羅冠猛地起身,抬頭先看了眼天色,大日高居天穹之中,炙熱光芒照耀萬物。
微風吹拂,掀動枝葉發出「沙沙」聲,導致灑落在地的光斑,隨之輕輕的跳動。
不遠處,四方案几旁,桑桑與夏雪並坐,一個身穿一襲淡綠長裙,眉眼慵懶而平靜,風情動人,一個穿着白色的修身袍子,類男性化的着裝,卻令那稚嫩面龐,及豐腴的身軀,更多了幾分誘人氣息。
恍惚間,羅冠竟覺得,今日一切太平,無事發生。到底是我做夢了,還是這一切,都是錯覺?!
「咳那個,我睡了多久?該不會,一切都結束了吧?!」若如此,可真是太好了。
迎着他期待的眼神,夏雪撇撇嘴,翻個白眼不搭理。
桑桑柔聲道:「大人睡了不太久,約兩個多時辰,馬上就要吃午飯了。」說話間,她放下茶杯,「我去廚房看看,魚香面的麵湯,就快燉好了跟巷口西施家學的,又改良了一些,味道當不錯。」
羅冠嘴角抽了下,難掩失望,「所以,今天還是今天,麻煩依舊在那唉,表姐,您還想留下吃午飯?這都什麼時辰了,可別忘記了,您與楊老祖之間的約定啊!」
他痛心疾首,頗有幾分,我今日方知,你竟是這樣的夏雪的意味?所以,大表姐這是準備,自暴
自棄了?!
別啊,我如今跟你,可是一條繩的螞蚱,你若就此認命,我一個人掙扎求生,壓力好大。
夏雪冷笑,「怕了?魏莊,就你這膽量,桑桑是如何瞧得上的?!哼,總有一日,我要將桑桑搶走,做我的副宮主,天天給我做飯吃。」
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吧?!夏雪,你堂堂七血武夫,天下間拔尖的人物,區區口腹之慾都克制不了,跟小敖秀有何區別,又如何能成大事?!
吃貨誤我啊!
咕咚——
咕咚——
羅冠一口氣,喝完第三碗魚麵湯,由衷的嘆了口氣,「我家桑桑,若也在這碧海城中,開一家魚香麵館的話,哪還有西施他們家的活路嗝,再幫我盛一碗。」
桑桑笑着起身,「偷師也就算了,怎還好意思,砸人家的飯碗?這面,家裏吃吃就好。」
這當然是玩笑話,堂堂龍族鎮靈,秉承真龍一族,最後一部分氣運者,除了羅冠之外,誰還有資格,讓她做廚娘?哪怕夏雪,若非羅冠的緣故,也絕無機會吃到,桑桑精心製作的食物。
「哼!」夏雪冷笑,她似也意識到這點,看羅冠越發不順眼,「就你剛才表情,現在好意思吃?還第四碗,魏莊你臉呢?!」
羅冠靠在椅背上,拍拍微鼓的肚子,懶散道:「表姐你都不怕,小弟還擔心什麼?而且,就算敗了又如何,不過一死而已,該吃的還是要吃,美食不可辜負啊。」
面來
了,羅冠端起來,「呼哧呼哧」一頓刨。
敖秀羨慕的瞪大眼,她嘴巴小小的,肚子也小小的,吃麵的速度,更遠比不上羅冠嗯,要叫魏莊哥哥,桑桑姐姐說的,這是身份扮演的遊戲,有壞人要害哥哥,得幫他保守秘密。
好撐啊,還想吃,可又吃不動了氣,想哭了!
夏雪沒好氣的,從敖秀手裏,將面碗拿過來,「吃不下去,就別硬塞了,小孩子不能暴飲暴食,對身體不好。」
端起來,一口吃光光,她抹了抹嘴,站起來。腰身纖細,小腹平坦,似吃了八碗半面的人,跟她沒半點關係。
還有臉說我?你個飯桶!
夏雪驀地轉身,「魏莊,你想說什麼?」
羅冠大聲道:「祝我表姐,今日旗開得勝,橫壓四方!」
「呵——」
「用你說,我自然,是會贏的。」
「走了,桑桑做好點心,等本宮回來吃。」
說罷,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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