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羅家晚宴。
今日沒有外客,羅家兄弟五人一桌, 羅冠婉拒了,與幾位長輩同席的邀請,在旁邊桌上坐下。
桌上有羅勇、羅寧、許清清等,都是一起長大的夥伴,但如今面對他的時候,難免有一些拘謹。
人之常情,羅冠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笑着與幾人說了幾句話,又喝了幾杯酒,眼神則一直放在父親的身上。
見他笑容滿面,與叔伯們喝酒、談笑,流露出一份他從不曾見過的灑脫、肆意。
五叔第一個喝多了,又哭又笑,說:「三哥你是有福氣的,能養出這麼爭氣的兒子,一定長命百歲!」
羅振陽沉默一下,笑道:「我兒子,的確很爭氣。」他性格內斂,不喜好張揚,這是第一次公開的對羅冠表示誇讚。
父子相視一笑。
晚宴結束,羅冠扶着羅振陽,回到他的住處,倒了一杯醒酒茶放在旁邊案桌上。
「冠兒,坐。」
羅振陽抬手指了一下旁邊,等他坐下,微笑道:「爹的身體要不行了,別安慰我,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能活到今日爹已很滿足,再無遺憾。」
「人終有一死,你不必為此自責、難過,日後的路好好走,萬事以自身安危為重,知道嗎?」
羅冠搖頭,「爹,兒子還未成親,您都還沒能看到孫子呢,怎麼能死?」他深吸口氣,道:「您放心,兒子已安排好一切,今夜後您將陷入沉睡,待一覺醒來,一切就都好了。」
羅振陽皺眉,沉聲道:「冠兒,你要做什麼?!生死命數豈能輕改,爹絕不希望你,為救我背負壓力。」
「爹不必擔心」迎着他嚴厲眼神,羅冠無奈道:「好吧,我此番的確是請了人幫忙,但這些人情,兒子能還得起。」
「人就在江寧城外,兒子請他們過來,爹一見便知。」
說罷,他起身打開房門,拱手一拜,「青蓮前輩、大哥,請過來吧。」
唰——
靈光閃過,院中已多了兩人,正是青蓮道人跟魏無忌,兩人先對羅冠點點頭,各自行禮。
「見過羅老先生。」
「拜見義父!」
青蓮道人嘴角一抽,對魏山神的臉皮,有了更深一度的了解。
羅振陽也被這聲義父,給驚呆了,「冠兒這這兩位是?」
羅冠輕咳一聲,「爹,這位是青蓮前輩,乃當世仙道大德,另一位是望都山山神魏無忌,是兒子的結拜兄長。此番,兒子正是請了他們出手,幫父親延續壽數。」
青蓮道人微笑開口,「羅老先生不必顧慮,在下欠了羅冠小友大人情,此番出手不過歸還幾分而已。」
魏無忌則直白的多,「義父!我與賢弟義結金蘭,情同手足,為您出手理所應當,您千萬不必擔憂。」
羅振陽點頭,或是因為大限將至,他如今的眼力,反而多了幾分不同。一眼便看出,青蓮道人與魏無忌,皆非凡俗之輩,周身似有金光繚繞,散發着無盡道蘊。
羅冠拱手,「青蓮前輩、大哥,請在前面稍等,我父子再說幾句話。」說話間,大聲道:「苦叔,請兩位貴客去前廳奉茶。」
苦叔匆匆趕來,看到突然多出來的兩個陌生人,明顯愣了下,急忙行禮,「是,兩位貴客,請隨老奴來。」
「好。」青蓮道人 、魏無忌笑着點頭,跟苦叔離去。
羅冠道:「爹,您現在放心了吧?」
羅振陽緩緩道:「終是為父拖累了你,這般大人物的人情,又豈會毫無代價。」
羅冠搖頭,「你我父子一世,何需說這些?爹,您準備好的話,兒子就幫您睡下。」
「等一下!」羅振陽深吸口氣,「冠兒,為父問你,這兩位都是何等修行境界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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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冠有些驚訝,父親怎會詢問這些,想了一下,道:「青蓮前輩狀況比較特殊,具體境界兒子也不知曉,但至少是一位登仙境之上,已完成飛升的當世仙人。至於魏大哥,他乃中洲天下望都山山神,於天下神道間,位列第三。」
羅振陽眼眸瞪大,儘管猜到這兩位絕非尋常,卻仍被他們的身份,給深深震撼。
當世仙人!
天下神道第三!
他深吸口氣,臉上猶豫不定,似在做某種關鍵決斷。
羅冠儘管不解,卻也未出言詢問,安靜等他回神。
許久,羅振陽長出口氣,「冠兒,有一件事為父本打算,帶入墳墓之中,永不告訴你。」
「但你的成長速度、潛力,遠超出為父預料,若不知曉家中隱秘,只怕會有危險。」
羅冠皺眉,「隱秘?爹,您在說什麼?」
「冠兒,爹一直以來都騙了你,你娘她並沒有死,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離開我們。」
「什麼?!」羅冠臉色大變,「爹,你說娘沒死?這到底怎麼回事?」
羅振陽面露追憶,他既已開口,便不會再隱瞞,「當年,為父離開江寧歷練,意外救下了一名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女子,便將其帶回家中救治。朝夕相處互生情愫,便在你爺爺的主持下完婚,她就是你娘,姓蕭名慶陽。」
「之後,你娘便生下了你,那是為父此生最幸福的日子,可在你不到一歲的時候,家中突然來了幾位惡客而其中一人,竟是你娘的親哥哥,奉命帶她回去。」
他下意識握緊雙拳,表情露出痛苦,「爹那時便知道,這天地很大,有一些人是我們普通人,永遠無法對抗的存在。」
「為保護你我父子,你娘答應跟他離開,並告訴我不要去找她,否則必有殺身之禍。你娘離開之前,說等她破境登仙后,就會回來找我們父子,此後便杳無音信。」
羅冠低吼,「他們竟敢強行帶走我娘,讓你我父子孤苦二十餘年!一群混賬,該死!」
「冠兒!蕭家實力強大無比,絕非我等可以抗衡,爹告訴你這些,是讓你有所防備,若日後遇到蕭家人,絕不可被識破身份那蕭家之人對你我父子,似恨之入骨,當年若非你娘以死相逼,我父子二人早就已被蕭家殺死。」
「答應爹!就算知道了一切,也別去找你娘至少在你無法保證,自身安全之前絕不要去,答應我!」
羅冠咬牙,「是,兒子答應您!」
羅振陽點頭,「那就好那就好」今日晚宴,他本就強打精神,再加上剛才心緒激動,閉上眼昏昏睡去。
「爹,兒子向您保證,必尋回娘親,不讓你一生孤苦!」
羅冠深吸口氣,抬手向羅振陽體內,注入一道柔和法力,讓他睡的更加舒服、深沉。
轉身,向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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