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羅冠摸了摸下巴,道:「老許,如你所說,龍墓詛咒很厲害,基本沾上就得死咯?」
「不錯。」許大夫道。
羅冠眼神一亮,「也就是說,季宏與其身後之人,大概率是想藉此殺我畢竟我羅某人如今,也算凶名在外,有省力穩妥的辦法,應該沒人願意冒險。」
「那咱們能不能將計就計,設法讓這些人自食惡果?機緣我來拿,詛咒他們擔!」
許大夫略微停頓,「想法是不錯,但想要順利實施,卻沒那麼簡單這樣吧,你且等一下,我這兩日便過去一趟,面談吧。」
面談?
羅冠挑眉,「你能出來?」
「一直都可以,我只是避難,又不是被放逐咳!好吧,的確也算是被放逐,但現在的姜國,是我說了算。」
羅冠給老許留面子,沒拆穿他的底氣不足,要萬一被「強壯的哥哥」發現,他肯定很慘。
「行,等你過來。」
老許說來就來,兩日後的早晨,便出現在國師府邸,笑着拱手,「羅兄,一起吃個早飯如何?」
他笑容可掬,神態舉止比之前,也顯得頗為親近,但不知為何羅冠卻覺得,他身上的「人味」,比之前淡了許多。笑不及眼底,周身瀰漫着一份疏遠、漠然,有種不可輕易接近,高遠在外的感覺。
羅冠皺了下眉,前兩日對話時他就覺得不對勁,如今越發確定這點,認真道:「老許,你怎麼了?我是真心要與你交朋友的,可不希望哪一天,你突然就變陌生了。」
許大夫沉默一下,笑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在研究造化天書,或是受了些影響,你放心吧我有數,不會出事的。」
「你最好真有數。」羅冠看了他一眼,沒再繼續多說,以他跟許大夫間的關係,適可而止的提點便可,「走吧,我這府邸里的廚子,據說手藝很不錯,一起嘗嘗吧。」
去餐廳路上遇到了匆匆趕回來萬寧,看到許大夫他面露吃驚,先對兩人行了一禮,這才沉聲道:「尊上,那人死了!」
他一路跟隨,離開了姜國王都,來到某處荒山中,本以為將有所發現,卻沒料到那人竟在山裏,給自己挖了個墳,然後跳了進去。
懷疑其中有什麼手段,萬寧又在暗中觀察了一日,直到那人屍體被一頭野獸刨出來,在他面前大卸八塊這玩意肯定不是假的,萬寧當場就有點發呆。
這麼狠的嗎?!是自己暴露了,還是對方太謹慎,為確保萬無一失,竟使出這種手段。
「屬下無能,請尊上降罰!」
羅冠揮揮手,「與你無干,本就是試試,要這麼容易就抓到季宏的小辮子,他也活不到今天。」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萬寧離開後,羅冠望了過來,「老許,你見多識廣,這季宏到底什麼路數?寄生傀儡就這麼不值錢,夠這麼肆無忌憚糟踐,那他修煉的這功法,未免也太牛-逼了吧。」
許大夫點頭,「是有點詭異如我所知,傀儡寄生需以魂魄之力為種,傀儡死則魂種滅,這對施術者本身也是極大損傷。此外,傀儡也不是隨便就能完成寄生的要麼這季宏魂魄特殊,要麼他這個人,自身就有很大問題。」
羅冠想了想,擺手,「算了,管他什麼問題,敢一次兩次的算計我,真以為老子拿他沒辦法?哼!這次龍墓開啟,就不信這季宏,還會只派傀儡參與,只要他敢冒頭,老子第一個就滅了他!」
早餐味道果然不錯,老許表示很滿意,吃了四籠包子,才滿足的拍了拍肚子,「真是許久,都沒這麼暢快了。」
說話時,他望着頭頂天穹,不知在想什麼。
羅冠喝着茶,看了他一眼,「龍興福地雖好,但終歸是小了點,你呆在裏面縮手縮腳的,自然覺得還是外界天地痛快。」
「另外,雖覺得有點多餘,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你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在我府里吃飯喝茶,真的沒事吧?別萬一惹了麻煩,你拍拍屁股走人,讓我去幫你頂雷,這樣你會失去朋友的。」
許大夫搖頭,「放心,我既然敢出來,自然是有把握姜國是我的地盤,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他回望過來,「不然你覺得,之前向天借力一戰,我那位哥哥會沒有察覺?哼!在這裏我不想讓他知道的,他就是睜眼瞎。」
羅冠覺得是老許先出來了,試探着活動一番沒問題,才敢口出狂言,但不管怎樣,這都是個好消息。
姜國的疆土還是有點小了,如果能一統天青大陸,建立一個超級皇朝,輻射四方海域,他還怕誰?哼哼!誰跳就幹掉誰,還拿龍墓算計他?老子直接上門,有一個算一個全砍了!
將這念頭跟老許說了下,他搖頭,「我雖然能遮蔽一方,但也不能做的太明顯,所以這事得靠你努力了。」
說話間,老許眨眨眼,一臉打趣,「天香聖體的鼎爐效果不錯吧?我看你如今,都快元嬰三層了。吃干抹淨不認賬,這種事可不地道,男人就得肩負起來,自己的責任跟義務,畢竟這姜國未來說不得就得改姓羅了。」
羅冠老臉一紅,惡狠狠道:「少廢話,既然知道以後姜國要姓羅,還不趕緊把傳國玉璽拿來,從今天開始這就是,我老羅家的傳家寶了。」
這下換許大夫被噎了一下,抬手點了點羅冠,「你這人,真是一點虧不肯吃!小心眼的男人,聽說一般都不大,而且軟多硬少活不好,你年紀輕輕可千萬要注意啊」
羅冠冷笑,「小心眼?活不好?!老許,你信不信,老子對天大罵一句,那位馬上就有感知。你猜接下來會不會上演一出,惡兄暴揍瘦弱小老弟的劇情?哼哼,我覺得那一定很有趣!」
許大夫不說話了。
羅冠拿走傳國玉璽,瞥來一眼,「弱雞!」
老許臉色鐵青。
姜國傳國玉璽約兩隻巴掌大,拿在手裏沉甸甸的,頗有幾分重量。這就是缺了的那一塊斷龍石?羅冠凝神感知,也沒察覺到什麼,他想了想閉眼又睜開,便有冰冷豎瞳浮現。
這一次,終於有了變化。
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機浮現,一頭是羅冠手中這塊傳國玉璽,另一頭則沒入茫茫虛無斷龍石之靈的轉世身?
感覺,似乎離這並不遠啊!難道運氣這麼好,那斷龍石之靈就在姜國王都?!這未免有點太巧合了吧。經驗告訴羅冠,太湊巧的事說不定就是,別人給挖好的大坑,深不見底的那種!
「咳!老許,反正現在也是閒着,不如跟我過去看看?這姜國王都可是很繁華的,而且你也說了這是你的地盤,咱自己的地界都不去看看,那有點說不過去吧。」
老許意動,皺眉看過來,「是有點道理,但我覺得跟你分開走,或許更好些。」
天道的直覺,就是如此敏銳——似有刁民要害吾!
羅冠一把攬住他肩膀,大聲道:「說什麼話呢?咱這關係,你好不容易出來趟,我能不陪着?走走走,今天開銷都算我的,這姜國王都里好吃好喝的,可多着呢!」
老許都被繞暈了,不是你讓我跟你出去的嗎?怎麼轉眼功夫,就成了你講義氣陪着我?!王八蛋,你偷換概念!
可沒等他發火,就被羅冠拖出了國師府,長街上熙熙攘攘,確是龍興福地不曾有的景象。往來行人天上白雲,以及那灼灼大日,與迎面而來的微風,讓許大夫一時忘了生氣。
這鮮活的,完整的世界氣息真是令人迷醉啊!
哼!
別以為這樣,我就能滿足了,說了今日開銷你請客,我老許可是絕不會客氣的。就這樣,吃了糖葫蘆,喝了酸豆汁,嘗了燒豆腐,又買了一根大(麻)花糖的許大夫,終覺得扳回一城,長出了口惡氣。
然後,這兩人便出現在了,長公主府邸外。
沒錯,就是之前姜彤居住的地方,她如今成了姜國女皇,這地方也不好賞賜給別人,就安排了一些潛邸老人繼續照料着,算是一處行宮。
偶爾女皇想出來了,就在這暫住一夜,羅冠也順便去過一兩次,床跟帝宮差不多,睡的人腰酸背痛!
呃莫非老許這王八蛋,剛才隨口嗶嗶竟是真的?我活不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羅冠一臉嚴肅。
許大夫看來,「怎麼,找到人了?看你這表情,似乎還是個認識的。」
羅冠不想理他,沉着臉向前走去,這兩人不想讓人知道,自然不會被察覺,就這麼直入公主府,穿過大片建築、庭院及迴廊,來到深處一座小院。
院子裏住了個姑娘,正在晾曬洗好的衣服,陽光穿過樹葉落在她臉上,照出她紅彤彤的小臉,以及臉上幸福的笑容。
「姑姑!您怎麼又親自動手洗衣服了?要讓徐穎女官知曉了,我們又要受罰。」兩名小宮女哭喪着臉,卻又不敢阻攔,表情委屈極了。
如果只是徐女官還好,但她們卻知道,便是女皇陛下對這位姑姑,都是另眼相待的。上次御駕下榻行宮,還喊到近前說了一會子話,這是什麼恩寵?她們哪敢大意。
樹下晾衣服的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雖說一直被人這麼叫,但她還是不習慣,自己還這么小,又是卑賤的仙奴出身,怎麼就成了她們口中的姑姑?
「放心放心,我不說你們不說,徐姐姐怎麼會知道?行了,你們快去做飯吧,我餓了。」
兩個小宮女又囑咐了幾句,讓她千萬別再幹活,才不放心的走了。
「唉,我這樣的人,怎麼就過上了這樣的好日子?」姑姑姑娘自言自語了一句,「哈哈,當然是我命好,遇到了大人啊。」
桑桑偷偷竊喜,兩隻手抱在一起,輕聲祈禱:「大樹啊大樹,希望我家大人以後,能一切平安順遂,遇事逢凶化吉,那樣我就能一直住在這,一直陪着你啦」
院外,羅冠皺緊眉頭。
老許終於有了點眼力勁,站在旁邊不說話。
「走吧。」
片刻後,等兩個小宮女將飯菜端來後,被桑桑拉着一起吃的時候,羅冠才轉身離開。
「認識?」
羅冠點頭,「算是我的小侍女。」儘管嚴格說來,他並未讓桑桑侍奉過一日。
許大夫看了羅冠一眼,似又一次認識了他一個侍女,而且看樣子與羅冠,並沒有太多交集
嘿!他的這位合作者,有時還真的讓人看不透,想了想繼續道「龍墓這事,你準備怎麼辦?」
羅冠皺眉,「等等再說!」
斷龍石,封閉龍墓與外界隔絕,而一旦將龍墓開啟,自然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到時身為斷龍石之靈的桑桑,將魂飛魄散就此永遠消失。以前羅冠從未在意過這個問題,但現在他必須要考慮一下了。
公主府,大樹,小院。
正在吃飯的桑桑,筷子突然頓住,下一刻軟倒在地。
「啊!姑姑,姑姑,您怎麼了?」兩個小宮女嚇壞了。
同時也是真的擔心桑桑的身體,這位年輕但頗有身份姑姑,一直來對她們都很好。
好在,桑桑很快就「醒」了過來,她先是看了一眼,扶着她的兩個小姑娘,略微停頓後笑了笑,柔聲道:「我沒事,大概這幾日休息不太好,你們不要太緊張,也不要對旁人提及此事,好不好?」
兩個小宮女不知怎的,迎上她的眼神,便似一隻溫柔手掌,撫平了心頭不安、惶恐,本能中親近、信任,「好,我們聽姑姑的。」
「乖,快點吃吧,吃完你們就回去休息,我也想一個人歇歇。」桑桑笑着開口。
等兩個小宮女離開,她將院門關閉,走到大樹下抬手拍了拍它,「大樹啊大樹,你說我該怎麼辦呢?」聲音平靜,語氣輕柔,可少女眼眸深處,卻浮現出一絲彷徨、恐懼以及掙扎。
風吹過樹梢,枝椏搖擺發出「沙沙」的聲音,桑桑像是聽懂了,她皺了皺眉,「你讓我等一等嗎?是啊,或許我真的應該等一等,不然就算逃了,又能逃到哪裏去?這輪迴啊,我也有些倦了。」
「不如,就讓她自己選擇吧。」
桑桑閉上眼,幾息後睜開,臉上的平靜、淡然,一瞬間全部消失,她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這這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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