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江晚也看到了羅守珍,頓時朝着羅守珍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並且拱手說道:「羅將軍,仗雖然打贏了,但作為主將,發現問題可不能不解決啊,我聽說大越那邊多是山地,到時候火槍就不一定好使了,別到時候給咱們大宋丟了臉面啊。」
羅守珍很想一拳搗在尉遲江晚的眼睛上,不過,這裏是東宮門外,羅守珍還是選擇暫時忍耐,對着尉遲江晚冷哼一聲,便直接朝前走去。
羅守珍不想跟尉遲江晚多說什麼,可尉遲江晚卻是一絲挖苦羅守珍的機會都不願意放棄。
二人錯肩而過的時候,尉遲江晚輕飄飄的聲音再次傳來:「可惜了,本官馬上要出發去江南為殿下辦事,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耽擱,不然一定會給羅將軍踐行的,唉,本官好像自作多情了,羅將軍出發的時候肯定全朝廷的武勛都會去相送,也根本用不到本官。」
羅守珍聽到這話,身影略微停頓,可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接着往前走去。
他知道尉遲江晚話裏有話,又是嘲諷又是警告,但他現在沒有反駁的必要和理由。
等到自己平定了大越,成為大宋的國公的時候,一定會讓尉遲江晚知道什麼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然,這也是因為朝會上突然提起了自己的痛點,讓羅守珍現在還有些措手不及,不然按照他往日的脾氣,尉遲江晚這麼挑釁他,他即便保持克制,沒有動手,也會好好罵尉遲江晚一頓。
挑釁了一番羅守珍後,尉遲江晚才心滿意足,他轉過身來,正看到了鐵喜在門前站着,身後站着張愛,二人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看着尉遲江晚。
尉遲江晚心中咯噔一聲,略有慌亂:「殿下什麼時候出來的。」
「我從尉遲大人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站在這裏了,不過尉遲大人的注意力都在羅將軍的身上,沒有看到我罷了。」
東宮。
鐵喜坐在椅子之上,目光偶爾掃過下面站着的尉遲江晚。
尉遲江晚低着頭站着,連呼吸聲都不敢發出來。
這自己順嘴挖苦羅守珍兩句,竟然被殿下全部聽到了,真是倒血霉了。
停頓許久後,還是鐵喜打破了平靜。
「尉遲大人,我想讓羅守珍拿下,咳,收復大越,你覺得我大宋有幾分勝算?「
「大越在漢時便是我漢人的領土,如今殿下想要恢復祖地,乃天命所歸,大宋如今兵強馬壯,府庫銀錢充足,火器軍備更是充足,光是現在糧倉里的糧食更夠大軍在外使用2年之久,此時正是大舉進軍,恢復祖業的大好時機,臣認為此番出兵,一定能夠大勝而歸。」
尉遲江晚一如既往的順着鐵喜說話,並且說的也是事實。
然而,他什麼都提了,唯獨沒有提朝廷里官員們的想法,也是在給鐵喜提醒。
大越的土地之所以從漢之後,歷朝歷代都沒有收復,可是有原因的。
那裏地形複雜,就算是如今大宋有了火槍火炮這等利器,但在那樣的地形下也難以發揮。
想贏,估計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鐵喜緩緩一笑:「這件事我沒想過拿到朝會上和百官們商量,羅守珍此番前去,主要是為了震懾宵小,以及給大越和大理一點警告,至於打不打他們,只能說,看他們是否肯聽從我大宋的安排了,若有不臣之心,難免要給一些教訓。」
尉遲江晚聽完,心中一動,就知道鐵喜的意思。
即便朝廷上下都認為,太子殿下起了攻打大越和大理的想法,可他一日沒有當着百官的面說出來,這些官員就不能跳出來反對這件事。
到時候,不管你是往南面調集軍隊,還是運送糧草,都可以跟馬寶義私下商量,馬寶義又是個實打實的大宋乃天朝之國,不服就要教訓的這種性格,肯定會聽從鐵喜的安排。
之後,打還是不打,也就是一個理由的事情了。
主動出擊和被迫應戰,在朝堂上是兩個不同的結果。
比如大越若是有不臣之心,殺了大宋的子民,太子殿下朝堂發怒,決心震懾宵小,讓羅守珍發兵滅國,到時候朝中官員,誰還敢不上道的出言阻攔,主動權就落在鐵喜手中了。
藉口這種東西,只要需要,要多少有多少。
「殿下英明,不過殿下,羅將軍雖在北方戰功彪悍,可大越跟北方是不一樣的」
尉遲江晚知道將大越收入大宋,肯定不是鐵喜一時衝動,就跟讓姜超出海一樣,十有八九和哈密王有關。
羅守珍要真的辦到了,那可真是一飛沖天,國公的爵位就是嘴邊的肉,想不吃都不行,太子殿下再一高興,甚至可以讓給他分封為王都不是不可能。
「我到是覺得羅守珍很合適,而且我相信他有這個能力。」鐵喜緩緩說道,說完之後,鐵喜輕笑一聲打趣道:「怎麼,尉遲大人是怕羅守珍日後位高權重,會報復你今日的挖苦。」
尉遲江晚的小心思,鐵喜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尉遲江晚聽完之後,老臉一紅:「殿下,是微臣失禮了。」
鐵喜笑了笑,很是輕鬆。
這麼多年,苦活累活幾乎都是交給尉遲江晚去做的,而尉遲江晚做的如何,鐵喜也看在眼裏面。
對待一個既有能力辦事,又忠誠的臣子來說,即便是有些小心思鐵喜也覺得很正常,並且在容忍的範圍內。
這次召見尉遲江晚,鐵喜一來是要跟尉遲江晚先通個氣,讓他不要胡思亂想,二來,也就是想跟他再聊聊江南的新稅制。
還是一句話,大宋不是一個人,百個人的大宋,而是無數的百姓組成的王朝,富商們可以壓榨百姓,朝廷也理所當然可以壓榨商人們,然後將利益還給百姓,這樣一來,美名反而是朝廷的。
至於富商官紳們會不會起了逆反之心,鐵喜更不在乎,鐵路的出現,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那些人,想死,就可以試試。
中央對地方的掌控,已經不是以前可比的了。
尉遲江晚就應天府新稅制改制之後的陣痛,到慢慢的恢復正常這一過程,到江南等地區的耍小心眼到老老實實接受做了詳細的講述。
鐵喜聽的很認真,時不時的問上幾個問題。
站在一旁的張愛看着時間,多次想要提醒太子殿下,時間已經太久了,可看着太子殿下如此感興趣,尉遲江晚也是興致勃勃,只能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到最後,還是鐵喜自己反應過來,結束了與尉遲江晚的談話。
而於此同時,一輛寬大的馬車,在數百禁軍的護送下,正慢慢的接近皇宮。
馬車之中乘坐的就是鐵喜的那位,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的小皇叔。
小男孩兒將馬車的帘子稍微拉開一些,看着外面的山水。
心中既驚喜,又害怕。
他作為趙禎唯一的獨子,即便身份有疑,但也一直都受到着最好的照顧。
他們從河南府一路過來,走的很慢,身邊有一千餘名帶甲兵士保護,幾十個經驗豐富宮女隨行照料,但對於即將發生的未來,卻一無所知。
當今這位太子殿下,會怎麼安排他呢?
延福宮外。
鐵喜穿着常服,站在台階上,而趙姝站在身後一點的地方。
二人剛剛站定,便見一個孩子在大批太監宮女的簇擁下,慢慢朝着他們走來。
鐵喜表現得很是淡然,等到對方到了跟前後,才站起身,笑着牽住小傢伙的手,領他進去見趙禎。
之後,就沒有他的什麼事了。
至於趙禎和小皇子說了什麼,鐵喜不在乎,也不想知道,因為沒有必要。
現如今,朝堂內外都已被他掌控,說實話,就算趙禎如今想要廢黜他,都是不可能的。
馬寶義的話提醒了鐵喜。
自從火槍全部列裝給大宋軍隊後,大宋的軍隊在戰場上確實缺少很多血性。
能用火槍遠遠打死對方,何必親自上陣用刀子砍呢?
這樣的態度不該是軍隊該有的心態,所以第二天朝會上,馬寶義遞上奏章說完了全部安排後,作為帶隊的羅守珍就開始表明態度,氣勢十足。
大軍會在半個月後開拔,進行為期一個月的訓練,之後,絕對不會再有一旦火藥用完,或者被對方近身之後,就會變得驚慌失措的情況出現。
羅守珍說話的時候很堅定,並且乾脆的承認自己當初也有了這種思想,這次訓練,也會好好轉變一下自己的思想。
尉遲江晚時不時的瞟了一眼羅守珍,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勇於承認錯誤了。
實際上,羅守珍經過之前鐵喜的安慰,心態確實轉變過來了,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錯誤,卻不敢面對,因此,羅守珍此刻正憋着一口氣,想要重新證明自己。
他心底的火氣已經完全被鐵喜撩撥起來了。
太子殿下在所有重臣面前誇獎自己為當世之大將,敢於面對失敗,必定會青史留名。
眾人聽着鐵喜的話,都是高呼殿下聖明,而聽着因為自己,讓當初推薦他的付子嬰也得到了鐵喜的讚揚,這羅守珍眼底更是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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