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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糧車不緊不慢行駛了大半日,總算到了益州邊界。文字谷 www.wenzigu.com
益州不似隨州山巒眾多,平原地界,一眼望過去比隨州城更繁華。
根據宋二一路留下來的暗號,知曉他們已過了益州城,於是宋琬一眾並未在益州城內過多停留,只匆匆補給些食物和水就繼續上路了。
當然,益州城口的士兵和隨州城口一樣,多了一倍,可入城檢查仍舊鬆懈。
顧陵風已經麻木了,果然這襄王不適合做皇帝,還好先帝留有一手。
只要順利到了黔地,就有一線希望。
顧燕急原本已經招來顧文顧武,做好了拼死闖過去的打算,畢竟他們當初過城時可是費了好大力氣,現在人數變多,自然更加引人注目,想要渾水摸魚,很難。
可事情並未像他想像中發展,益州城,他們很輕鬆就過去了,用的是之前那批押解差役的路引。
好在顧荀及時看出了他的困惑,開口解釋「兒啊,如今襄王當政不到半年,隨、益兩州出入城檢就變得如此鬆懈,可見他確實不適合做上這個位置。」
「父親是說,隨州城也是這樣?」顧燕急抿唇,微微皺眉。
「是啊,不過為父更擔心守城如此鬆懈,會招來匪寇。」顧荀輕聲嘆氣,先帝在時,青雲山上匪寇被繳了個乾淨,可不代表沒有其他山頭匪寇不打隨州城的主意。
他怕萬一哪天守城鬆懈的消息透露了出去,那些山匪不會輕易放過。
顧燕急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事實真相併非如此,出入益州他且親身經歷過,比過去仔細多了,為的就是抓捕他以及從西北逃出來的老威遠侯。
隨州城他更是沒敢貿然進入,只是讓顧武一人先行探尋,據他觀察,隨州的守衛比益州只會更嚴。
全然不像父親所描述的那般,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顧燕急思考了一會兒,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獨自一人駕着運糧車的宋琬身上。
或許又是她使了所謂的「內力」,迷惑了守城侍衛,這種內力能夠救人,或許也能短暫迷惑他人。
思及此,一直緊繃內心的顧燕急忽然鬆快開來,怪不得她能夠帶着老威遠侯一路從西北殺往京城方向。
不過她這一路,一定走的很難。
如今,宋琬已經是一個人趕車了,越往黔地,天氣愈發寒冷,於是她就把戚氏和楚氏趕回女人孩子所坐的那輛運糧車上,然後又把柳氏和嚴氏的那輛也改裝一番,加上棚頂門帘,這樣她們二人再加上顧昶和顧毓兩個小包子也坐的下。
而衛氏這邊,少了兩個孩子,多了兩個大人,倒也不算擁擠。
在最前面帶路的還是顧陵風,不過很快就又多了一個人。
「母親不是讓你聽阿琬妹子的話,在後頭休息麼,怎麼來我這了?」顧陵風如今有力氣獨自趕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身體逐漸好轉輕鬆的變化,令人喜悅至極。
「宋伯父還需要躺下休養,我在那,會影響他。」顧燕急有理有據地解釋。
他和父親多少皮外傷,哪怕他腹部那一刀捅得深,也不及宋伯父心口那一箭來的嚴重。
三個大男人擠在一起,還都是傷患,着實會互相受影響。
「真是這樣?」
「當然。」
顧陵風淡淡一笑,沒有拆穿他。
對於顧燕急擅自跑出來這件事,宋琬很是不滿,他這個人居然這麼不聽話。
還不如是一塊大玉石好,放在那裏,滾都滾不動,肯定又乖又老實。
有些氣的宋琬加快速度,很快與顧陵風所駕糧車齊平,而後目光緊盯着某個男人,滿臉寫着「我生氣了」。
顧燕急自然是感知到了,避開兄長揶揄的神情,他咳了咳,正色道「大哥,我有些事需要和宋姑娘商量。」
顧陵風就知會是這麼個結果,也沒攔他,直揮手笑道「去吧,我會幫你掩護。」
顧燕急……
他懷疑兄長話裏有話。
就這樣,顧燕急上了宋琬的運糧車。
宋琬立刻開口責備「你再這樣來兩次,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活你。」
她指的是他不在糧車上休息,到處亂跑這件事。
「以後不會了。」顧燕急順着她道,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
「算了,以後你就乖乖坐在這,我親自看着你。」好不容易發現的精神力異能源體,要是不小心弄壞了弄丟了,那就不好了。
宋琬心底可還指着他來恢復到末世才有的十級精神力呢。
「好,都聽你的。」顧燕急正有此意,她身上的特殊能力,最好別讓除了他以外的人知道。
他們乘駕一輛運糧車,想做什麼,也能更好掩人耳目。
宋琬勉強滿意,不氣的她緊接着從荷包里掏出一塊飴糖扔嘴裏。
這是在益州城買的,可能是末世吃了太多苦,又或許是原主的影響,來到這裏後,宋琬格外愛吃糖。
顧燕急發現她這一路上嘴就沒聽過,還有她腰間別的荷包也比別人大一倍不止,想也不用想,裏面裝的肯定全是吃的,和她此刻的腮幫一樣,鼓囊囊的。
正想到一半,顧燕急突然感覺到手背一抹溫熱靠近,宋琬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倆人十指慰貼在一起。
只聽她道「今天的兩下還沒摸。」
顧燕急……
想掙開,沒掙動。
先前未曾注意,她的手居然這樣小,纖細柔骨,手心卻似有一層薄繭,應是平日裏習武持劍所致。
可即便這樣,她的手依舊很軟,白瑩靜透。
顧燕急差點忘了,其實她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緊緊相握的兩隻手明晃晃地落在他眼裏,攪得他心神不定。
顧燕急這些心思,宋琬一概不知,她只覺得自己的精神力隱隱要突破六級,於是就想讓他輔助一下。
宋二留下的暗號已然不見,說明他們就要追上了,不清楚前面有多少人的宋琬自然要吸多點精神力。
……
距離隊伍不足五里的流放路上,一行差役用鞭驅趕着腳系鐵鏈的犯人。
當日判決流放時,京城有先帝運作,再加上朝中有忠臣求情,在京的威遠侯府眾人並未上腳鏈鐐銬。
允州太遠,當時的先帝已無暇顧及,只匆匆保住在京的兩府人,便駕崩而去。
襄王繼位後,京城的這些人,有先帝遺旨,再加上朝臣監督,他動不得。
允州就不同,所謂天高皇帝遠,襄王摸不着看不着,朝臣自然也是,這就很方便運作。
宋昭平是外放的文臣,不似其兄自幼習武,襄王早就暗地裏派人前去,好好「照顧」這一家人,確保他們在到達流放地前死不了。
宋二昨日夜裏就跟上了流放隊伍,想來襄王也怕有人來劫,不過六個犯人,卻整整用了百餘個差役看守。
里里外外,防得嚴嚴實實。
宋二無法,只能暗地裏跟着,並給在後面的人留下特殊暗號。
這群差役顯然是授了上面的命令,時不時揮兩鞭子在人身上。
二爺雖是文臣,但好歹是已成年的男子,尚且受得住。
可一貫柔弱的夫人小姐,還有不到十歲的小少爺就沒那麼好過了。
那群差役最喜歡做的就是鞭打這幾個弱小。
宋昭平常常是護得了第一個,卻護不了下一個,最後只能一起挨打。
宋二躲在暗處,看得滿心憤恨,雙目眥裂,卻不能上前營救。
他不能打草驚蛇,這些差役雖不是他的對手,但若他隻身一人上去,二爺一家的安全就難以保證。
宋二如今只期盼二爺一家能夠再忍忍,等大小姐到了,他們就能獲救了。
可總有些意外,來得讓人猝不及防。
趕了一天路的差役們決定原地休息兩個時辰,順便讓手下去附近村落打些酒回來。
辛苦一路,自是要好好享受一番,幾個差役頭子碰着酒碗,胡吃海喝,好不快活。
不過犯人的食物就沒那麼精緻了,只有六個糠面饅頭,每個還不到孩童的巴掌大。
宋昭平領了食物,坐回到家人身邊,將食物一一分給妻女幼子。
「瑤兒,慢點吃。」宋昭平又遞了碗水過去,這是他的小女兒,今年才十一歲,就要跟着他受苦。
「爹爹,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黔地?」宋瑤這一路已經被鞭子抽怕了,她倚在親姐姐宋瑗身上,眼睛濕漉漉的,一直忍着。
「快了。」宋昭平面容削瘦,長發蓬亂,眼神卻微微透着亮色,「等到和你們大伯一家相聚,就好了。」
「那大伯在哪裏?」說話的是宋昭平唯一的兒子,李姨娘所生,名喚宋銳,今年剛過九歲。
李姨娘曾是宋昭平妻子楊氏的陪嫁丫鬟柳枝,楊氏生小女兒時難產,大夫說恐難再有孕,於是楊氏就讓身邊的柳枝開了臉,兩年後產下一子,過繼到自己名下。
如今也跟着他們前往流放之地。
「你們大伯自然在我們後面。」宋昭平安撫幾個孩子,「快吃吧,吃飽才有力氣趕路。」
三個孩子,最大也才不過十三,紛紛加快速度,啃着難以下咽的饅頭。
得快點吃,要不然壞人又要嫌慢,然後用鞭子抽他們。
宋昭平迅速解決完簡陋的晚飯,才能騰出手來照顧病弱的妻子。
柳枝雖成了姨娘,可她習慣了照顧楊氏,這一路上都是她和宋昭平間歇着服侍楊氏用飯。
楊氏本就體弱,流放路上又感染風寒,得了咳病一直不見好。
糠面饅頭她是咽不下去,只能泡了水,順着水喝下去。
李姨娘今天為了護着兩個丫頭被抽了不少鞭子,於是泡饅頭的活便讓宋昭平攬了過來。
他扶着妻子,讓其靠在自己身上,然後拿起破了口的粗瓷碗移到她嘴邊,「玉眉,喝一些。」
楊氏重重咳了許久,才緩了片刻,她抬眸望着丈夫,遲緩點頭。
她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宋昭平照顧妻子用完麵糊,剛準備扶她躺下休息,意外就發生了。
喝了不少酒的幾個差役頭子不知何時晃了過來,拉着宋瑗就要走。
十三歲的姑娘,已經初見妍姿,這些差役頭子想了很久卻一直沒敢動,如今飲了酒,膽子大了,便沒了顧忌。
宋瑗尖叫哭喊,宋瑤和宋銳被嚇得呆住,還是李姨娘反應過來,連忙把兩個小的推回去,再折身回去救宋瑗。
可她一介女流,哪裏是幾個差役的對手,她救得了宋瑗卻救不了自己。
李姨娘一把將宋瑗推開,自己卻落入了差役們手中。
幾個差役頭子也不惱,反正都是他們的,享受完的老的,再去享受小的。
更何況這老的也不老,不過三十左右,細皮嫩肉,風韻猶存。
「姨娘!」宋瑗幾人大聲哭喊。
宋昭平聽到聲音,趕緊跑過來阻攔,卻被幾個差役一人一腳踹倒在地上,怎麼起都起不來。
躲在暗處的宋二,再也忍不住了,大小姐怎地還未到,他匆匆瞥了一眼身後,便拔劍準備上前救人。
有人卻先他一步,宋二隻覺一陣厲風過臉,緊接着一條粗繩划過眼前,齊齊落在那幾個正要為所欲為的差役頭子身上。
皮肉開綻,幾人瞬間倒地。
宋二瞧着熟悉的招數,瞬間鬆了氣,大小姐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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