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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一無所知那目光當中的複雜情緒,絲毫不覺得自己房子塌了的紅姐半點不怵阿劍的視線,只幸災樂禍地笑完,才着手幫忙。筆神閣 bishenge.com
電梯中兩個沉重的行李箱被拎出來,房主瑟縮站在一旁,坐立難安。
「你可真是個……」紅姐皺着眉,沒說出後面那兩個字,只是很輕的「嘖」了一聲。不過大家倒是都聽出紅姐的意思了——真是個禍害。
也怪不得他強制要求玩家們保護他了,就這招人恨的程度,坐個電梯都能出事。一個人在別墅中晃一圈,估計都不能四肢健全地走回來。
房主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唇角,配合上他那張鼻青臉腫的面龐,其實頗為顯得兇惡。他也的確極不服氣,偏偏一尊煞神鎮在身邊,又還記得先前吃過的虧,這會連反駁都不敢,只十分怯怯地說道「是是,您說的是……」
坐電梯不安全,其實走樓梯也安全不到哪裏去,就房主這個招人恨的程度,玩家們都疑心他走到一半,會被鬼怪從上面和皮球一樣踹下來。
最萬全的方法當然是從根源處避免危險了,住在低層是最輕鬆的。紅姐也沉着臉,嘆息着問他,「你能不能老實點住一樓算了,別想着往上躥。」
房主當然也想住低層啊,光是電梯給他的心理陰影就不小了。但他十分謹慎地看了戒舟衍一眼,不太敢在他面前放肆——畢竟一樓的位置是主屋,真正算起來,是輪不到他來住的。
結果戒舟衍根本沒搭理他,目光全都落在了那個白襯衫的試住員身上,好像還有些出神,冰冷戾氣都消融不少。房主作為一個直男,也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古怪氛圍從何而來,還以為那是大佬對一個身手明顯很出色的同性的欣賞。又覺得現在的戒舟衍好像十分好說話的樣子,又見他沒有反駁那個女試住員的提議,於是試探道「那我就住在一樓了,咳,可以嗎?」
戒舟衍根本沒答他的話,或者根本沒意識到房主那句話是問他的。
在戒舟衍看來,只要房主別想不開到住到第二層來打攪,他哪怕是在客廳當中打地鋪,戒舟衍都無所謂。
試探完畢,敲定接下來的房間,提行李這件事情上房主又吃足苦頭。
先前的兩個人這時候都不好幫他了。老王剛剛備受完驚嚇,還誤以為有隊友犧牲,淌了一身的冷汗,這會是半點力氣沒有。而阿劍神色極為陰鬱,一隻握着桃木劍的手,都捏的指尖青白,光是去看他此時神色,都能見到那眼中煞氣極重,像是含着難言的怨憤一般。就算是房主,這時候也機靈一點了,沒去觸霉頭。
至於其他人,更是沒有要幫他提行李的意思,房主只能自己上手,費勁地拉着箱子拖移。
房主算是看出來了,在這別墅里搞不好地位最低的就是自己,其他人都得罪不起。這樣的場景與他在來之前的遐想截然不同,讓他簡直快掉下一點心酸淚。
而這時,元欲雪的目光在思索間落在了房主身上。看到了他似乎是用力的無計可施,手臂上的肌肉都繃直鼓起,面容漲得通紅青白(也不太確定是不是被打記的)滲出汗水來。便很隨意上前,拎起了那兩個旅行箱。
房主在原地,微微遲疑了一下。
他當然不是因為元欲雪伸手幫他而感動,畢竟他生性自私,要不是戒舟衍在這壓着,恐怕姿態只會更加傲慢苛刻。
他這時候觀察元欲雪,只是因為對方身形單薄,看着極為孱弱的模樣。就算體型算不上風颳就倒,也是極能激起別人保護欲的類型。那露出的一截手腕蒼白,甚至看見雪白膚色下延綿的青色筋脈,帶着一股冷淡色調,便很能證明體現這種體格上的羸弱了。
偏偏這樣孱弱的身形,居然能一氣拎起動過手腳的行李箱,這其中所蘊含的力量未免也太驚人了一些。
房主先前對元欲雪,也只是對他身手很快留有印象。但身法又敏捷,力量上還十分強大,這疊加起來的優勢就更出色了。他的眼珠微微一轉,便有算計攀上心頭,跟上前去,臉上的笑容都顯得真誠了一些「謝謝你……」
他討好的話還含在嘴裏,又猛地噎了一下。
因為這時候戒舟衍擋在了他面前,無比自然地接過了行李箱,說,「我來。」
戒舟衍的動作太過流暢天然,一時元欲雪都沒反應過來。下一秒便手中一空。
元欲雪微微眨了一下眼。
阿劍從那種不可自拔的沉鬱氛圍當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也想上來幫忙,可戒舟衍的動作實在太快,他連插足的時機都沒有,頓時怔在原地,臉色又沉了一些。
房主看到戒舟衍幫他拎箱子,更是詫異得雙腿發軟,差點直接倒在地上,相當受寵若驚地道「謝,謝謝您……」
戒舟衍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這人在謝什麼。
詫異,不解。
不過房主可沒品味出那麼多情緒,他被戒舟衍瞥的那一眼,只覺得陰鬱戾氣又從腳下攀爬上來,十分可怕,駭得他脖子一僵,沒敢出聲了,這會只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
…
來到一樓主臥後,房間的床褥倒是乾淨整潔,還帶着鬆軟的曬過陽光的味道。行李放下來後,能見到其中佈置齊全,是很舒適宜居的房間。
偏偏房主來到臥室當中,準備安放行李,卻正看見那張大床當中擺着的一隻形制詭異的巨大布娃娃,正歪着腦袋望着他。
那由絲線縫成的詭異微笑,像是一張裂開的鮮紅巨嘴,無處不怪異,無處不令人毛骨悚然,簡直當即冷汗就下來了。
他的臉色實在有些奇怪。
像是遲鈍了很久才意識到——這明明是他曾經讓試住員修補的布娃娃。也是他讓他們將他送到主屋當中的。
不過這時候,他的神情顯然不像能接受這件事那樣。
房主簡直快繃不住臉上體面的微笑,冷汗不斷地從額尖滲出。他好像有些難以理解,目光恍惚地挪移開後,才幹笑着問話,聲音都好似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你、你們,還將這個東西放在主屋裏嗎?」
元欲雪的視線像一道很平緩的風,拂過了房主的面容。
他對人類的情緒,明明應該是很遲鈍的,但記這時候卻像若有所覺般,半晌才挪開了眼,睫羽微微一低「嗯。」
這樣平靜的回覆卻完全無法安撫房主的情緒。他猛地呼吸了幾大口空氣,胸膛劇烈的起伏,因為戒舟衍的存在,甚至不敢發火,只是咬着牙,眼睛還緊緊盯着那個地方,彆扭地說道「我已經不喜歡這個了。你把它丟出去,丟的越遠越好!」
到最後,他甚至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聲音里都帶着惶恐和遷怒。
甚至恍惚間能看到那隻布娃娃微微偏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那鮮紅的微笑像是更擴大了一些,作為一隻無生命的物質,對着他緩緩眨眼。
他眼前微微暈眩。
「……」戒舟衍則是相當冷戾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有點想讓房主真正陷入恐懼當中的意思。
兩邊的威脅感同時襲來,房主哪怕想退後兩步,離開這個房間都不行,只腳下微微發軟,差點跪了下來。
在這種緊繃氛圍當中,元欲雪倒是上前,將那隻娃娃拎起來了。
修長的指尖扶住了布娃娃柔軟的棉花身體,將它抱了起來。
房主原本該是它的主人,所以上次元欲雪將它留在了這裏。
但是房主現在不要了。
「那我帶走了。」元欲雪低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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