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內黑得太不正常了。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越來越令人不安的寂靜在場館當中蔓延。
直到他們眼前也越來越昏暗——不能說伸手不見五指, 但也看不清站在附近的人了。就和眼前蒙上黑紗似的,人都只剩下一個模糊的黑色剪影,能看見對方的身影在晃動, 想看清對方臉上的表情就別想了。
總結就是,怪邪門的。
負責人和保安們都心底打鼓。
保鏢倒是還挺鎮定的, 依照記憶將元小少爺護在中間, 還有人想把那小孩提過來問話,就驟然聽見那小孩「嘻嘻」笑了一聲。聲音莫名的尖細刺耳, 聽得人心裏怪不得勁的發冷, 不像是正常小男孩那種聲線。
然後就看見眼前小孩的身形晃動了一下, 和某種靈活的兩棲動物似的, 爬上了兩邊的扶手圍欄,一下子往後栽倒,跳下去了——
「啊!」
體育館裏雖然黑, 但模模糊糊的影子還是看得清的,不少人都看見那小孩往下跳了, 頓時驚叫一聲。保鏢也跟着跑上前一步,要撈住那小孩的衣領,但手底一空——沒撈住。
「他、他摔下去了!」
有人戰戰兢兢地跟着開口。
元欲雪在黑暗當中看着這一幕, 神色很平淡,也不出聲,就是個沉靜小公子的模樣但依照元欲雪的反應速度, 他要是出手, 肯定是拽得住那小孩的。
他既然沒動,那就只說明了一個問題了。
負責人也嚇得臉色發白, 他雖然不待見那搗亂的小孩, 但也沒想過人會死體育館裏啊, 還是跳樓
不過保鏢倒是下意識往黑洞洞的樓底望,「怎麼沒聲音?」
那麼大一個小孩落地,十幾米高的樓層,不該聽不到聲音。就算小孩不慘叫,肉體接觸地面的擊打聲總能聽到吧?
但他就像是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有人恍惚着問,「看錯了?」
不,也不應該。一個人看錯也就算了,這麼多人總不可能都看錯眼吧?
再加上突然黑下來的天——就算是再遲鈍的人,這會都反應過來,這事有些邪性了,頓時都不提剛才看見小孩跳樓的事。
負責人原本就蒼白的臉色,這會更是嚇得煞白。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冷靜了下來,開口主持局面道,「先出去吧。出去了再報警處理,然後找人修理線路。」
保鏢早就覺得這地方不妙,想帶着元小少爺跑路了,聽到這話當然也沒有不同意的,只管在前面開路。
體育館內部停電了,直梯當然是用不了的,上下行的電梯也有危險,一行人從安全通道走的。
場館內部面積大,安全通道修得寬而緩,左右轉兩圈,總共就六層的階梯,路不難走。但一行人低頭哼哧着趕路,走着走着就覺得有些不對了——總共也就一個大樓層,怎麼走半天,還沒到一樓啊?
他們走樓梯,走了有一會了吧,怎麼見不到頭的?
偏偏樓道裏面還暗,沒什麼特殊的標誌物。哪怕大家都感覺到不對了,也沒人開口打破這古怪的氛圍,只能聽見身邊人傳來的乾巴巴的吞咽口水的聲音,鞋底走在路上,似乎都打着顫。
跟在元欲雪身旁的一名保鏢思索了下,將外衣脫下來了,就掛在樓梯扶手轉角的地方。
其他人眼也尖,看見了這幕,但沒出聲,繼續提心弔膽地往下走。
樓道當中寂靜無比,唯獨能聽見此起彼伏地、仿佛憋着氣的呼吸聲。
一路上也都沒什麼異常,直到又轉過一層。走在前方開路的保鏢忽然間腳步頓住了,站在樓梯間門口,眼直直地往前望——
其他人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跟着看過去,只見樓梯拐角的地方掛着件衣服,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風一吹,晃蕩起來,好像下面藏着什麼怪物似的。
一下就有人嚎出聲了。
心裏有數是一回事,但親眼看見的震撼又是另一回事——
這群倒霉蛋們嚇得腿都跟着抖,腦袋裏只剩下三個字:鬼打牆。
據說「鬼打牆」是有科學解釋的,什麼人在黑暗中以為自己走的是直路,但實際上會有輕微的偏移,偏移着偏移寫,就繞了個大圈,走回原來的地方了。但這解釋顯然不適用他們現在的狀況——他們不可能繞圈,都是順着扶梯往下走的,又沒往上爬,怎麼會回到原點?
這是真的跑不出去了——他們不會被困死在這一層的樓梯里吧?
眾人腦海當中的想像越來越可怕,卻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正是被嚇得雙腿打顫的時候,又聽見身後傳來的異響。
膠皮的皮球一下一下地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響。眾人回頭,正看到上層樓梯那站着個小孩,在玩拍皮球。
眾人:「」
就算沒聽過拍皮球的鬼故事,就這情況,那誰敢靠近啊!!
眾人被驚嚇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明明天色黑得很,但是那小孩似乎是站在窗邊的,一點亮光透進來,莫名就看得清他的臉了。也不是別人,就是今天跑過來搗亂,又跳了樓的那小孩。
這會他的臉色明顯不對勁,青白的一片,和死人似的一點血色沒有。就這麼死死地盯着眾人,眼睛睜得很大,露出一大片的眼白了,乍一看過去,都看不見瞳仁,就見一片片的白血絲了,看着也實在是怪嚇人。
而且他的手
眾人這會兒都不敢吭聲,但只要有眼睛的就能看見,那小孩的掌心當然,滲出一股黏膩的血液來,只是眨眼之間,便染到了那皮球上,好不明顯。
原本的白色皮球,這會兒已經成了血跡斑斑的模樣,左一塊紅右一塊紅的,很快被染成了紅色的。
小孩還擱那念着什麼——聽着像是童謠。
但是配着他尖細的聲音和這樣詭異的場面,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怕與怪異。
「左拍一,右拍一,拍拍皮球做遊戲」
他兀自念了半天,彈起的皮球,也落到了懷抱當中,上面的血漬將衣服也蹭成了血衣一般。就在這個時候,小孩一抬眼睛,幽幽地盯着他們問道,「大哥哥,大姐姐,我手裏抱的是白色的皮球還是紅色的皮球呀?」
明明心底是覺得非常可怕、詭異的,知道現在的情況,根本不符合常理。但是被問到的人,心就仿佛被什麼勾着似的,不受控制地往那皮球上看去——
白皮球?紅皮球?
並且不受控制地思考起來。
有的人心底想着,哪怕被弄髒了,這原本就是一個白皮球啊。
有的人心裏想着,不對,不對,現在這已經變成一個紅皮球了。
那血嘩啦啦地流下來,幾乎將整個皮球都染濕了,它現在已經不是白皮球了。
當他們不受控制地想張口回答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非常清冽的咳聲——
那聲音實在是說不出的好聽,就像是酷暑裏頭的一湍清泉似的,珠落玉盤一般的清脆悅耳。
如有涼風吹拂去心頭蒙塵,一下子就讓人清醒過來了——頓時便出了一身冷汗。這群人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剛才是着了什麼魔,怎麼會想着要回這麼古怪的問話呢?
再一抬頭看過去,那小孩懷裏抱着的不是白皮球,也不是紅皮球——那壓根兒就不是一個皮球,而是一隻惟妙惟肖的人頭,正長
着那小孩的臉,此時人頭對着他們陰慘慘地勾起唇角,那麼一笑。
「——啊啊啊啊啊!!」
這一幕估計實在是太過直擊心靈了,本來就已經被嚇得神志不清的眾人們,這會是確定了就是撞鬼了。
那名負責人忍不住尖叫一聲,接下來滿腦子都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快逃,他得快點逃,打死也不能被那隻鬼給追到!
人的潛力實在是無窮的,就像他這會兒只想着逃跑的事了,連着先前碰到鬼打牆都忘記了,腦子裏仿佛蹦出鮮紅的兩行大字,催命般地閃爍着:
快逃!快逃!
其他人本來還舉棋不定着,就看到那小孩一邊微笑着,一邊拍着人頭皮球,一台階一台階地往下跳,嘴裏似乎念叨着什麼。
「我好寂寞啊,你們來陪我一起拍皮球,好不好?」
也把腦袋摘下來當皮球玩?
其他人退都要嚇軟了,再加上這會兒有人帶頭逃跑,他們又被那緩緩接近的小鬼嚇得不行,到底沒忍住,也跟着轉頭拔腿就跑,和玩命似的,兩條腿不停地蹬,都快擦出火了。
元家的保鏢們倒是還有自己的職業素養,擋在了元欲雪的面前,跟着大喊了一聲,「小少爺,快逃!!」
這還不止,還有熱心過頭的保鏢拽着元欲雪就準備帶着他跑路。
元欲雪:「」
戒舟衍眼睛敏銳得很,看見了,頓時心裏翻騰得不行。
輪不到你!!
戒舟衍面無表情地,一下子便打掉了那人的手,圈住了元欲雪的手腕,跟着代勞,悶不做聲地帶着元欲雪逃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跑
元欲雪遲疑地想:但都這樣了,那他也跑跑看?
小孩蹦階梯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愈見清晰,效果實在不弱於背後有着猛獸追逐。
最開始逃跑的負責人都恨不得一跳四五個階梯地往下蹦,腳步利索得驚人。
他原本也是跑在最前頭的,只是他也忘了,他們現在這本來就不是正常情況,而是撞鬼。他耳邊聽見那小孩拍皮球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了,只當人追上來了,全身寒毛直豎,更是玩命地往前跑——直到他看見那小孩站在下個樓梯口拍皮球的時候,差點腳步沒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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