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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開的窗送入熱意,&bsp&bsp淡藍色的窗簾隨風輕輕飄蕩。筆硯閣 m.biyange.com
藺綏抬起頭,感覺到了太陽穴的脹痛以及肩膀的僵硬。
眼前是一張書桌,桌面上擺着曲譜和做了音調間隔筆記的歌詞。
藺綏透過桌面上的小鏡子看見了自己有些難看的臉色,&bsp&bsp穩了穩心神後,&bsp&bsp開始接收原主的記憶。
這次補魂施術者是他,因此他進入燕秦的養魂小世界時可以帶着自己的記憶,也可以接收被他取代的原主的記憶,再多的就沒有了。
因為這是虛擬世界,&bsp&bsp所以在他到來後,軀體和名字自動會更改成他本身,一切都會按照他的身份進行調整,也就是說無論原主之前叫什么姓什麼,&bsp&bsp現在都叫藺綏,其他的也會跟着變,比如原主父親的姓氏等。
接收完了原主記憶後,&bsp&bsp藺綏眉峰微挑。
居然是真假少爺的戲碼,這劇本他熟。
同藺綏的經歷一樣,&bsp&bsp原主是被抱錯的真少爺。
不過他並沒有被明確身體虐待的童年,&bsp&bsp生活在一個貧困的家裏,&bsp&bsp被要求成為扶弟魔。
他高中就輟學,到處打工賺錢養活家裏,&bsp&bsp給弟弟賺學費生活費。
他並不知道自己是被惡意調換的孩子,&bsp&bsp如同老黃牛一般辛勤付出,直到父親出事大出血他輸血時才知道他不是親生孩子,也在這時聽到了父母提及親生孩子的事,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當今地產集團的老闆。
他並不貪財,只想要回到自己的家裏,&bsp&bsp所以直接找上門,請他們做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了,他也被接回了家裏。
他不必再去做一個月幾千塊錢沒有五險一金的工作,不用辛苦勞累,但很快他便感覺到了難言的尷尬。
他已經二十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也沒辦法自如的表達親昵,和忙碌的父母之間也十分生硬。
那個取代他人生的假少爺並沒有被送回去,而是成了他的哥哥,父母給了那對夫婦一筆錢,那對夫婦自然樂意,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是大少爺,自己還有錢拿,以後說不定還能和大少爺兒子要錢,何樂而不為。
這個結果似乎所有人都滿意,除了原主,他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彆扭,但是又不知應該怎麼開口。
即使是父母的親生兒子,因為多年的缺位,讓原主在這個家裏十分卑微,他討好父母討好取代自己人生的哥哥,因為自己高中輟學又什麼都不會而更自卑。
父母說要送原主出國留學,讓他在學歷上裝點一番再回來,原主卻不太想去,他沒有出國獨自面對陌生世界的勇氣,也知道自己連英語都不會說出門人生地不熟一定很難,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夢想。
原主喜歡聽歌唱歌,儘管他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但是他有一把好嗓子,也願意去琢磨。
在知道他的心事之後,哥哥便幫他說話,勸父母放棄讓他出國,並且還找了聲樂老師教導原主,替原主報名了一個素人歌唱節目的海選,鼓勵他去試試,去勇敢追逐夢想。
原主很感動,在這裏家裏最信任的人變成了哥哥,努力學習音樂知識,進行技巧訓練,不辜負自己也不辜負哥哥的鼓勵。
眼前的曲譜和歌詞就是哥哥為了他海選特地準備的歌,原主已經練習了很久,可是總是唱的不太好,每次看見老師皺起的眉頭原主都很惶恐愧疚,覺得自己太沒用了,哪怕被哥哥這麼幫着,老師這麼悉心教導,他還是不行。
所以他每天都會強迫自己額外練習,直到把這首歌學會為止,因為他遲遲沒有學習成果,父母都對他頗有微詞,但是哥哥還是一直在給他說好話,在這種情況下原主壓力更大。
天黑天亮,這個身份就成了藺綏。
雖然這是虛擬世界,但也有頗多限制,藺綏拿了這個身份,就要完成原主的心愿。
原主的心愿是成為一個讓人喜歡的歌手。
藺綏看都沒看眼前折磨原主許久的歌曲,去浴室洗了個澡。
這歌是好歌,但根本不適合原主的聲線,所以原主該高的地方高不上去,低的地方低不下去,只能持續走音。
那個所謂的音樂老師,教授的技巧也是對的,但都是適合進階者的較為晦澀的理論知識和技巧,根本不適合原主這種初學者。
原主本來就自信心不足,在重重打擊下,早就對自己能不能唱好歌會不會唱歌產生懷疑,他對自己都動搖,心理防線崩潰是早晚的事。
藺綏都不用想都知道原主在海選現場會怎麼出醜,面對那麼多人和評委,又會是什麼樣的恐慌。
想到那位假少爺原主自認為的好哥哥,藺綏面上浮現冷笑。
他最看不上這種鳩佔鵲巢拿了別人東西不知道愧疚還試圖徹底霸佔的狗東西,要不是他推波助瀾,原主不至於會這樣。
他沒有在身體上傷害原主,卻已經快在精神上將原主折磨瘋了,原主卻一無所知,還對他感恩戴德。
缺愛的人總是容易因為善意而感動,藺綏雖然也缺愛,但他不一樣,他根本不會懷疑自己不行,他明確的知道誰是同一陣營的人。
他回到那個家裏後,要求很明確,他要那個佔了他人生的人再也不出現在自己面前,可惜啊,他的親生父母捨不得自己養了十來年的寶貝,買什麼好東西都買兩份,表示自己一視同仁。
那點虛情假意打發狗狗都不要,他更是看不上。
那個假少爺還在自己面前挑釁,那就不怪藺綏出手收拾他們了。
藺綏洗漱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舒緩了有些僵硬的肌肉。
他將原主執着較勁了很久的兩張紙放好,打開電腦搜索燕秦的信息。
可惜跳出來的信息沒有一條和他要找的燕秦有關,也不知道燕秦現在在哪兒。
藺綏看向了手腕上的黑繩,黑繩中綴着紅珠,正是羅睺的意象體,當燕秦在他附近時,羅睺會感應到晨霜的存在,發出只有他能看見的光。
藺綏將頭髮擦的半干,躺在床上打開了藍牙,播放原主喜歡的歌單,想着怎麼按照原主希望的方式完成他的願望。
原主起初打算用來參加海選的並不是這首別人為他『精心準備』的歌,而是他自己原創編曲作詞的心血。
他並不專業,所以那個作品他塗塗改改了很多遍,也許很簡陋很不完美,但是他花費了很多心思,是他心愛的作品。
可這個作品被哥哥否決也被老師批評的一無是處,原主十分羞恥,覺得自己的天賦和水平真的很差,將曾經的心血放在了箱子深處,不願意再看一眼。
藺綏找到了那個箱子,從裏面取出了手稿。
原主改過很多遍,因此草稿有一小疊,先前用來記錄的紙都是隨便找的,原主之後還特地謄抄了一份,也就是藺綏現在看見的手稿。
藺綏雖然不是這個領域的專業人士,但是當初為了談生意,他對古典樂流行樂包括歌劇都有一定的了解,也有自己的審美水平。
在他看來這首歌雖然稚嫩,但不缺靈氣,摻雜着創作者的心意,顯得很真誠。
藺綏拿起了角落裏的結他,開始練習。
約莫半小時後,門口有人敲門。
「你好,今天的課程該開始了。」
門口站着的正是原主好哥哥給他找的專業的音樂老師,藺綏打開門,側身的動作阻止了老師進門。
藺綏並未看着那個人,像是隨口道「你不用再來了。」
他走出房門,對着走廊處的傭人招手,讓傭人去準備早餐。
現在是上午十點,原主不喜歡給人添麻煩,所以錯過了飯點都會忍到下一個飯點,藺綏可沒這習慣。
傭人下意識道「廚房已經沒有……」
藺綏抬眸「我們家花錢請來的是鐘點工嗎?」
他稍斂了氣勢,雖然他不必遵從原主的人設,但也不能驟然轉變,這是世界法則的限制。
當然不是,傭人在心裏回答,立刻下樓去廚房了,心裏有些驚奇,小少爺什麼時候這麼強硬了,
「為什麼,辭退我總需要一個理由,你……」
音樂老師格外不服氣,要不是薪資太優渥,他才不想教一個教不會的新手。
眼前的門已經關上,青年的無視和輕蔑讓他氣的更狠。
「就你這種人還是趁早別唱歌了,你根本就沒有音樂細胞,五音不全就別丟人了,朽木不可雕,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估計都教不會你!」
聲音迴蕩在豪宅內,藺綏無動於衷。
他懶得和這種小角色費口舌,他要出手就不會是小打小鬧,和這人在現在爭執有什麼意思,他無需費力都能想出幾種讓他利益真正受到損害的辦法。
他還不想自降身份,處理這種棋子。
十來分鐘後,廚房給藺綏上了一道海鮮面。
味道平平無奇,和原主那位好哥哥的食物比,差的可不是一個層次。
「這碗面的味道不錯,不如今晚我們全家都吃這個。」
傭人看着小少爺沒嘗兩口的面,當然知道他可不是真心實意的誇獎。
她不敢吭聲,端着面下去了,和廚房說了這件事,廚子給藺家做了好幾年的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嘟囔着人今個兒吃槍子了麼,到底還是沒有再重新做了送上去。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風往哪邊吹,他們心知肚明。
藺綏也並沒有再找他們,在房間裏將藺家的產業研究了一遍,又回憶着原主記憶里零碎的畫面,尋找着可用的東西。
顯然藺家靠不住藺綏也沒打算靠他們,他都不稀罕借藺家的勢來打原主的好哥哥的臉,偏心無藥可救,哪怕他們事後懺悔都像是隔夜的泔水,令人反胃,藺綏可不是原主那種性子。
藺綏在通訊錄里翻找了一番,從原主的社交軟件列表裏挑中了一個人。
當初原主回家的時候,藺家也辦了個宴會,請了相熟的好友和商業夥伴,那些人的公子千金為了表示面子,不少加了原主的好友,事後邀約了幾次原主,原主本就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也是能推就推,那些人看了幾次熱鬧覺得沒勁也就沒再約了。
藺綏挑中的是同在商圈的冉家少爺冉洋,根據原主的印象和從父母那裏聽來的話,這冉洋就是個喜愛豪車遊艇的富家子弟,發現半道多了個私生子弟弟後一直跟自己的私生子弟弟較勁,不過私生子厚積薄發,畢業進了公司學管理,冉洋也跟着進了公司,想要做點成績給老爹看,但他半桶水晃悠,對比之下顯得很平庸。
冉洋對這個約見顯得很莫名其妙,並不打算理會時,看見了對方發的消息。
【藺綏】你不想和他搶天水的項目?
【冉洋】想啊,可你能有什麼辦法,難道是藺墨含讓你給我支招?
【藺綏】見面你就知道了。
藺墨含就是假少爺,原主回來後只改了個姓。
冉洋原本以為能見到藺墨含,看見藺綏後還張望了好一會兒。
藺綏沒打算和這種人繞圈子,直接給了方案,但只說了一半。
冉洋聽的抓心撓肝,催促地問「然後呢?然後我要怎麼做?」
藺綏彎唇「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你想要什麼?」
「錢,有些知識需要付費。」
藺綏說的話很直白,原主太窮了,沒什麼錢,雖然親生父母補償地給了黑卡,但原主從來沒刷過,他的物慾很低,也基本不出門。
藺綏不想用那個錢,嫌棄。
「你們家不給你錢啊?」
冉洋震驚,這不是找回來的親兒子麼。
雖然當時藺家對外的名義是藺綏從小身體不好所以被養在鄉下,現在被接回來,但是誰不是人精沒有自己的關係網,早就把這狸貓換太子的事兒給弄清楚了,只是表面上誰也沒說而已。
「那些錢就讓他們留着給他們的好兒子吧。」
藺綏姿態散漫地說,反正他不會讓藺墨含好過,原主嘗過的滋味,他怎麼也得嘗嘗。
「原來你不喜歡他啊,我們心裏還奇怪呢,這不就對了,放心你要是幫我,我指定罩着你。」
冉洋拍了拍胸脯,他知道藺墨含是個假太子後心裏也覺得嘲諷,這種跟私生子的膈應不相上下啊。
私生子的膈應是父親對家庭的背叛,但怎麼說還有點血緣關係在身上,可藺墨含這種情況得屬於外人了吧,從出生起就飛上枝頭了,狸貓過的滋潤,真太子過的可不怎麼好。
當聽完藺綏說完全部計劃以及設想出來衍生的好幾種情況時,冉洋已經從坐姿改成蹲在沙發邊了。
「大哥你看我這姿勢標準嗎,不然還是你罩着我吧。」
冉洋一臉麻木,藺綏這數據報出來他都懷疑這到底是他家公司還是藺綏的公司,怎麼比他還了解,他都沒記全,只覺得很厲害,而且其中有些內容非常陰險,陰險到讓冉洋在夏天都忍不住打個冷顫。
他覺得藺綏要是他爹的私生子,他可能已經放棄爭鬥,安然躺平了。
八百個心眼子的蓮藕人,這他媽誰玩的過。
「你們家瞎了眼吧,真是不理解。」
冉洋尋思着自己要是這麼爭氣,還有私生子什麼事。
「哥我先給你轉三十……不,五十萬過去,你教我,我可能學的有點慢你別介意,事後項目到手,利潤我給你分成!」
冉洋自認為不算太笨,雖然業務這方面不是太行,但是人情世故這方面他可不賴。
藺綏點頭,笑着轉動着手上的紅珠。
現在還不知道要去哪裏找燕秦,不過他也不是很擔心,作為施術人,命運會牽引他和燕秦相遇。
藺綏被冉洋好吃好喝招待着,這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人脈,因此他很耐心地教了冉洋一下午,讓他到時候能自己理解而不是照本宣科,天黑才慢悠悠地回了藺家。
藺墨含已經回來了,看見藺綏回來,有些擔憂地進行詢問
「你怎麼把老師趕走了,我知道離海選還有三天你練習不好那首歌很生氣,壓力很大,但是也不能拿老師和家裏的人出氣,別緊張,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我已經幫你和老師解釋清楚了,明天他來的時候你記得態度好些和他認個錯,周老師畢業於國外的頂尖音樂院校,他的實力很好,你一定可以進步的。」
廚子心裏點頭,不免有些鄙夷,一個海選而已至於壓力這麼大麼,四處朝人發脾氣,分明是他自己練不會,還是大少爺脾氣好,一直替他善後還鼓勵他。
藺綏瞧着藺墨含,心裏輕嘖。
這要是原主,此刻已經頭埋在地上愧疚不已了。
藺綏沒打算把他做的那些小動作說出來,因為藺墨含完全可以輕巧地推脫掉。
「謝謝,你對我這個沒血緣關係的弟弟都這麼好,如果我們是親兄弟的話就更好了,不過你有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弟弟你知道嗎?我覺得他應該會很喜歡你,畢竟比起我你更像一個好哥哥,而且你們始終是血親。」
藺綏的語氣很客氣,還帶着些真誠和對過往些許遺憾。
打蛇打七寸,說人不往人的痛處上戳,那還有什麼意思。
藺綏可不給藺墨含繼續說候讓對方最生氣的並不是贏過他,而是讓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藺綏徑直上樓,藺墨含看着他的背影,放在身側的拳頭不自覺攥緊,他感覺到了那些傭人的視線似乎都帶上了些微妙。
藺墨含努力告訴自己,父母承認了他,沒有趕他走,他還在戶口本上,還有繼承權……但他很不甘心,憑什麼他坐了這麼久的位置,忽然就是別人的了,還是個高中輟學的社會底層人,他有哪一點配,還有什麼可笑的音樂夢他會親手把他的夢想打碎,告訴他他就是個什麼事都做不成的廢物,讓他被親生父母厭棄。
藺綏第二日在音樂老師來之前便出了門,住在了冉洋給他開的酒店頂層套房裏,看着冉洋抓耳撓腮地看表背數據,閒適度日。
音樂老師撲空,臉色難看地離開,藺墨含也覺得莫名其妙,難道是藺綏發現了什麼,誰又告訴了他什麼?
看起來也不太像,要是真的發現了,昨天應該不會那麼平靜,難道是真的壓力太大,所以自暴自棄了?
最好是這樣。
海選那天,藺綏拒絕了冉洋派人送他的好意,抱着結他打着出租去了海選現場。
這是綜藝《音你心動》的海選現場,最終會有五十人通過海選,進入綜藝的錄製。
如果原主的心愿是讓欺負他的人得到報應,藺綏早就已經動手進軍商界了,可惜不是,因為消失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
有時候說不清是遭遇不幸可憐些,還是對自己人生正在滑向深淵無知無覺可憐些。
「各位評委老師好,我是號參賽選手藺綏,帶來一首原創曲目《晚安》。」
這是原主寫於夜不能寐時的歌,口吻輕柔。
藺綏以原主的狀態演唱了這首歌,沒有摻雜自己的情緒。
坐在椅子上彈結他的白襯衫青年給人的感覺溫柔乾淨,仿佛在緩緩對這個世界道晚安。
評委們一致給了通過,綜藝分場負責人更是直接把人重點記錄下,別說是歌唱得不錯還能自己創作,光是這張臉就是個大賣點了,絕對可以吸引觀眾的視線。
雖然還是素人,但只要經過簡單包裝,絕對是個搖錢樹。
藺綏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向台下致謝後背着結他離開。
手機上很快出現了分場負責人的好友申請,藺綏點擊通過,看見了她的旁敲側擊。
問的是有沒有唱歌的經驗,然後是想不想出道發專輯這樣的畫餅的話,最後給他加油,說希望能看見他站在終點。
藺綏客氣道謝,沒有透露意願。
走出海選現場時,藺綏看見了路邊停着的藺墨含的車,車窗下搖,藺墨含對他招了招手。
「還好我今天下課早,趕上來接你,你沒有接電話回信息,我還以為你不來參加了。」
藺綏還想多看他賣弄一會兒,上了車說「我打車來了。」
藺墨含「發揮的怎麼樣?」
藺綏懶洋洋道「還行。」
藺墨含看着藺綏有些不太想說話的模樣,心裏認定他一定發揮的不好,不過看他能交流的模樣,覺得藺綏可能真的是前幾天壓力太大所以才那麼反常。
藺墨含寬慰「別灰心,就算沒發揮好也不要緊,哥一定給你想辦法,這種綜藝加個名額沒什麼問題。」
藺墨含本來打的就是這主意,他就是要藺綏海選發揮不好還是能進綜藝錄製,到時候觀眾不知多少,他再隨便在網上造勢,像這種又蠢又好騙心裏又脆弱的人,受不了自殺也說不定,到時候就一乾二淨,也沒人和他搶東西了。
藺墨含心裏打算盤的聲音大到藺綏想聽不見都難,他全然不把這點把戲看在眼裏,藺墨含現在多開心,等到看見結果事與願違的時候就會有多痛苦。
車向前開,同另一輛車交錯。
藺綏手腕上的紅珠亮起,他隔着玻璃去看那輛開過去的路虎,將車牌號記在了心裏。
他勾起手腕上的黑繩把玩,唇角上揚。
找到你了。
藺墨含看見他臉上的笑意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的話而開心,心裏格外不屑。
路虎車的後座上,青年額頭碎發散亂,戴着口罩露出一雙好似沒睡醒的眼,給人的感覺孤僻乖戾。
「安哥,算我求你幫我行嗎,我這綜藝就差一個重量級嘉賓了,你都被我帶到這兒了,你就答應我吧。」
夏振玉雙手合十,做出了拜託的動作。
「誰跟我說帶我出來散心?」
「這不也是散心嘛……」夏振玉有些心虛道,「你看你把自己關家裏那麼久都沒寫出來歌,總得出來走走,多感受感受才能走出瓶頸期,我這檔音綜挖了一些有潛力的學生和素人,你說不定會被這些沒雕琢的璞玉激發起靈感呢?」
青年冷淡道「我的性格不適合上綜藝,我也不想上,麻煩。」
「上一期吧,就一期,你只上第一期作為點評員,這樣就行了,通告費我絕對給到位,這是我第一次監製一綜藝,也只能請你這老同學賣賣面子打開局面了。」
看着同學着急上火的樣子,青年有些懨懨地垂下眼眸,應道「就一期。」
「成!謝謝歲安哥!要去看看我們準備中的錄製現場嗎?」
「不看,送我回去。」
「我說了帶你出來散心的,去海邊吃個燒烤再回去吧?」
夏振玉格外開心,這也算得上是圈內王牌曲作頭一回綜藝露面了,哪怕只是一期,也絕對可以吸引很多人,而且之前談不下來的歌手說不定也願意來一趟。
一般來說,像曲作詞作這種人物基本都是在圈內有名氣,對於觀眾來說大家更關注的是演唱者也就是歌手,但總有一些大佬即使在幕後也擁有超高的人氣和粉絲群體,比如坐在他身旁的人。
夏振玉和他是高中同學,那時候歲安就在寫曲子玩了,最初是給一些網絡歌手做歌,大學在國外學習深造,產出的不多但十分經典,讓歌手走紅也讓一些歌手翻紅,在圈裏迅速有了名字。
夏振玉知道他的真名,但一般不這麼稱呼他,而是隨別人叫他圈名『歲安』。
歲安畢業後回國,找他約歌的人太多,他也不只看名氣和錢,挑對方的聲線,只把歌給合適的人。
不愛說話不愛交際性子直,有些恃才傲物,給人的感覺格外孤僻陰沉,不過搞藝術的大多這樣,人家有真本事,哪怕閉關很久也照樣有人排隊等着他寫歌。
不過夏振玉和他交朋友並不是因為這些,畢竟他們認識的時候歲安還沒名氣,更不知道以後他們都會走入這個圈子,夏振玉就覺得歲安這人特真,也挺好相處。
「你給蕭桐的歌還沒寫出來?聽說你給她發了個deo又廢棄了?」
青年冷淡道「太爛。」
他最近缺乏些靈感,寫出來的曲子不夠完整也不夠精彩,反覆斟酌越看越不行,勉強交了一版過去,但後半夜又覺得還是差勁,和那邊說廢棄,他再重寫。
夏振玉不敢說話了,聽說蕭桐那邊聽了deo很滿意,蕭桐都準備連夜進錄音棚了,結果這邊又說覺得質量不行感覺不夠,要廢了不給用,把蕭桐那邊弄得萬分糾結,覺得歲安對他自己太嚴格了,身為甲方,她都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夏振玉也覺得歲安繃得太緊,不過有些人對自己的標準就是很高,他沒打算改變別人的看法,帶着好兄弟海邊bbq放鬆去了。
藺綏回了藺家,托冉洋去查一下這個車牌的車主。
冉洋這幾天正鬥志昂揚呢,根據大哥的引導式的教導,他心裏有底,說話有自信,和私生子搶項目的時候也不是跟老爹胡攪蠻纏,而是拿出來大哥覺得能拿出手的計劃書交了上去,被他爹夸的心花怒放。
還管什麼藺綏年紀是不是比他小又或者人家高中輟學,反正他就認大哥了。
查個車牌號這種小事,他分分鐘給辦了。
藺綏看着夏振玉的信息,知道這不是燕秦,但燕秦那天在這輛車上,藺綏查了查夏振玉的好友,都不需要動用關係網,百度百科上就出現了一個沒有照片的人名。
圈內好友——歲安。
這名字藺綏知道,原主的歌單里有一個分類,收錄的都是歲安出品的歌。
歲安是作曲編曲圈的鬼才,各種風格都能駕馭,是公認的金牌曲作。
只是他格外神秘,從沒有露過臉,也不接受採訪,娛記拍攝歌手時正好拍到過歌手和他吃飯,照片裏青年帶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雙桀驁冷沉的眼。
藺綏在這個名字上點過,眼裏浮現笑意。
燕秦才是那個被補魂的人,因此他進入到這個虛擬世界的時間點和他不同,他的魂魄會被投放到之前的時間節點,如同這個世界裏原本存在的人那樣成長。
藺綏讓冉洋繼續給他查人,拿到地址後離開了藺家。
私密性極好的高檔小區內,有一家住戶常年窗簾緊閉。
被改造的作為創作地方的客廳格外寬闊,地板上到處散落着寫着音符的紙。
廢紙簍里已經被紙團塞滿,然而還有人在不斷製造新的垃圾。
燕秦煩悶地丟下了筆,如同在思緒世界裏的困獸,腦海里是破碎不連續的曲調,無論如何都似乎差了點什麼。
敲門的聲音在此刻響起,誰會在這時候上門,燕秦以為是白天找過他的夏振玉,皺着眉打開了門。
門口是個陌生的青年,黑髮白襯衫牛仔褲,漂亮的眼眸幽深,像是神秘的深夜來客。
「歲安老師,可以進去坐坐嗎?」
殷紅的唇瓣開合,吐出柔軟的語調。
燕秦一時失神,讓他踏入了私人領域。
這不是燕秦往日的作風,他沉着眉眼問「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你寫一首歌。」
這句話燕秦聽過太多次,想請他寫歌的人不計其數,面前的陌生青年又是哪位。
「想要商業合作可以加我的經紀人商談,不過我最近沒時間,不接任何邀約。」
燕秦的拒絕十分冰冷,連彎腰收拾草稿的動作都帶着幾分暴躁。
「是嗎?」
青年尾音上揚,似乎在質疑。
燕秦不耐地轉身想請這位奇怪的客人離開,卻見青年將手指搭在了襯衫扣子上,不緊不慢地解開了一顆。
「這樣也不行麼?」
燕秦手裏的紙皺成一團「我不吃這套。」
居然有人玩潛規則玩到他身上?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風氣。
他從來不會因為別人給的巨大好處而違背自己的準則,他寫的歌只給覺得合適的人,也只給覺得合適的人寫歌,這種歪心思他從來不屑一顧。
「那這樣呢?」
青年饒有興味地說,又解開幾顆扣子,襯衫松垮地掛在他的身上,露出了白皙的肩頭。
流暢的肩頸線條像是黑夜湖中的天鵝,他手腕上的黑繩和他冷白色的肌膚呈現反差,像是色彩對比鮮明最大限度刺激感官的畫。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疾不徐,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充斥着笑意,這是一種簡單直白卻又不讓人覺得媚俗的引誘,因為他的神色而變得性感。
他不是送上門的羔羊,而是藏匿着野心的獵人。
燕秦呆愣地看了一會兒,驟然升起的劇烈的心悸感讓燕秦目眩神迷,他完全沒有抗拒的想法,即使這根本不是他平日裏的作風。
剛剛心裏的想法早已經被他忘到了天邊,明明才解個扣子露個肩膀而已,可是他移不開視線,腦海里的聲音根本不嘈雜,格外一致。
腦部神經過度興奮以至於視線都隱隱震顫,他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扣住了青年的手。
像是制止,卻又像是默許的答案。
冰冷的燈光從斜上角的客廳中央照下,光影勾勒分明。
他的面上帶着不自知的貪婪和痴迷,讓藺綏輕笑。
燕秦無法拒絕他,即使沒有記憶,他從來都知道。
白色的襯衫與白色的稿紙混在一起,躺在各類細碎靈感曲譜中的青年像是空白的樂章。
他手腕上的紅珠輕蹭着地板,年少便具盛名此刻正處於瓶頸期的作曲家像是有了源源不斷的靈感,在空白的樂章上譜曲填上音符。
如同被短音符填滿的小提琴曲,急促熱烈。
在桌案上用來記錄靈感的一疊空白稿紙因為主人的動作而飛在半空中,緩慢地落下,像一場飄飄洋洋的雪。
汗珠低落在紙張上將痕跡洇濕,藺綏手邊的紙被他抓皺。
燕秦的心跳鼓譟,他完全無法去想這個人是誰又為什麼忽然出現在他的門前,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無論如何,據為己有。
燕秦絲毫不心疼地踩着自己未完成的曲譜,抱着青年去了臥室。
「你的背上粘了一張,」藺綏從燕秦背後揭下來一張紙,上面有着一段樂譜,他揚唇道,「不愧是王牌曲作歲安,真是厲害。」
在燕秦的注視下,青年在紙張上留下了一個親吻,而後鬆開了手,任由那張紙落地。
這動作致使難以言喻的顫慄感在燕秦腦海里炸開,燕秦咬着青年的手腕,在他的腕骨上留下痕跡,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是被欣賞的亢奮又摻雜着躁動的不甘,這個人此刻應該想着的是他,而不是他的譜子。
他應該親自己,而不是那張破紙。
作者有話要說 營養液w+w加更。
變臉還得看燕狗。
感謝在--&bsp&bsp~--&bsp&bsp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非非&bsp&bsp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姓黑京&bsp&bsp個;木子月尭、那時極安靜、張維樂、摘星星呀、hi小慈老婆、王盅、滾滾特木爾、賀先生死忠粉&bsp&bsp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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