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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八年七月十五日,純親王隆禧薨,諡號為「靖」。筆硯閣 m.biyange.com
太皇太后十分悲痛,幾次欲親臨祭奠現場,被康熙勸阻。
康熙也想親臨祭奠現場,被太皇太后勸阻。太后將康熙留在慈寧宮中。
被康熙從乾清宮轉移到慈寧宮的胤礽悄悄探頭。
烏庫媽媽和阿瑪,你勸阻我,我勸阻你,很有意思。
康熙正悲傷着,看着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胤礽,倒吸一口氣「保成!你不是在躺着養病嗎!」
胤礽見康熙發現了他,拔腿就跑。
康熙龍手一揮,從角落裏衝出幾個強壯的太監,把胤礽抱到了康熙面前。
「保、成!」康熙使勁一拍椅子扶手。
胤礽湊上去,握着康熙的手吹了吹,吹一口,抬頭看康熙一眼「吹吹,痛痛飛走,阿瑪不痛。」
康熙板着臉「你以為你討好朕,朕就不會懲罰你了嗎!」
胤礽又吹了吹康熙的手「不是討好,是擔心阿瑪手疼。」
太皇太后正悲傷着,看着孫兒和曾孫的互動,忍不住笑了出來。
「來烏庫媽媽這。烏庫媽媽護着你,他不敢罰你。」太皇太后對胤礽招招手,「不困了?」
胤礽撲到太皇太后懷裏蹭了蹭「不困了,睡夠了。」
太皇太后讓胤礽靠着他懷裏坐好「不困就好。」
太皇太后雖笑着,心裏很擔憂。
御醫委婉道,太子如此年幼卻多次勞心傷神,長此以往對身體不好。
西洋名醫也直白道,孩童時期便累得暈倒,會降低身體免疫力,長大後恐怕體弱多病。
太皇太后揉揉胤礽頭頂的小揪揪,幫胤礽把散掉的小揪揪解開,重新編成了小辮子「餓嗎?烏庫媽媽準備了好多好吃的。」
胤礽搖頭,他對康熙道「阿瑪在煩惱嗎?我去祭奠叔叔……」
「不准去!」康熙沉着臉訓斥道,「都讓你好好養病,再不聽,以後不准你和保清他們玩!」
胤礽癟嘴「哼,壞阿瑪。保成想去送送叔叔。」
「保成有這個心思就好。」太皇太后輕輕拍了拍胤礽的背,「皇上,今日事多,你休息一下,明日去吧。」
康熙「……是。」剛還說讓朕別去,保成一說自己要去,太皇太后就同意朕去了?
「保成在這裏陪着烏庫媽媽好不好?」太皇太后慈祥道。
胤礽點頭「好。保成陪着烏庫媽媽。烏庫媽媽不難過。」
太皇太后抱着胤礽,一陣心肝兒孫兒的叫着。
康熙「……」朕才是太皇太后的孫兒,保成是您的曾孫。
康熙的臉沉不下去了。
他站起來走到太皇太后和胤礽面前,伸出雙手把賴在太皇太后懷裏撒嬌的胤礽提起來。
胤礽被康熙托着腋下,抬到和康熙平視的位置。
他歪了歪腦袋,踢了踢小短腿,兩隻展開的小手臂扇動「嗚啊!飛飛!」
正準備叮囑胤礽好好休息的康熙終於沒忍住,被胤礽逗笑。
他把胤礽舉高「好,飛飛。」
飛了兩下小胖墩,康熙把兒子抱回了自己懷裏。
太皇太后看着康熙的眼神很是一言難盡。
皇帝對太子的佔有欲頗有些過了些。哀家也想抱着軟軟的暖暖的香香的保成。
被胤礽這麼一鬧,太皇太后和康熙的悲傷淡去許多。
隆禧纏綿病榻久矣,他們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讓悲傷消散很容易。
康熙現在心情沉重不是因為隆禧,而是胤礽、或者說順治所預言的京城地龍大翻身。
康熙記作為綱常獨斷的帝王,只要假借祖先託夢或者欽天監占卜的名義,提前做好地震預警不難。
只是這個預言是真的嗎?
如果地震沒來,他作為帝王的威信倒不會降低,只要砍一批「占卜錯誤」的替死鬼就行。經歷三藩之亂之後,國庫空虛,浪費物資他會心疼,但這損耗可控,頂多造成一些人心惶惶,能壓制住。
康熙更希望地震別來。
若地震來了,本就拮据的國庫會雪上加霜。即使做好準備也只是減少損失,減輕騷動,康熙能做的其實不多。
比起損失,那點「占卜成功」帶來的聲望都不重要了。
離七月結束還有十五天。這十五天的每一時每一刻,康熙內心都在煎熬。
康熙把胤礽抱進懷裏,腦袋埋在兒子肩膀處深深吸一口氣。
嗯,吸完兒子後心情輕鬆不少。
胤礽已經習慣康熙吸兒子的舉動。他現在在康熙那裏的用處大概跟小貓咪一樣,每當心情不好就吸一口貓,血量加一。
康熙心中的焦慮沒有告訴胤礽。
他在胤礽面前裝出一副「地龍翻身而已,小事,阿瑪胸有成竹」的淡然模樣,再慌也不能讓兒子發現。
胤礽都已經暈倒了,要是再焦慮一番,又暈一次怎麼辦?
在康熙眼中,胤礽每暈一次,壽命就減一,這是比等候地震到來更讓他難熬的事。
翌日,憂心忡忡的康熙親臨隆禧的祭奠,然後以悲傷過度為由,罷朝三日。
罷朝的時候,康熙召來心腹重臣,將祖先夜裏給他託夢之事告訴眾位臣子。
「欽天監占卜結果和祖先託夢一致。」康熙嚴肅道。
他把祖先託夢的事攬到自己身上,這樣不僅能提高他的聲望,也能保護胤礽。
「祖先託夢」的神跡雖然能暫時讓胤礽的太子之位更加穩固,但朝臣反對太子的臣子定會藉此事捧殺太子,故意給胤礽壯大聲勢,給他和胤礽父子之間製造間隙。
而且他們說不定有什麼事都會讓胤礽「占卜」,若胤礽失誤,就把胤礽打為禍國殃民的罪人。
現在接受祖先託夢的是康熙自己。康熙就想看看有沒有人敢把他架火上烤。
眾位臣子面面相覷,想說占卜不靠譜,但又不敢說。
但讓他們為了一個夢和一個占卜提前向全京城示警,造成人心惶惶,他們也不敢擔這個責任。
朝堂上的人都很精明。如果這預警成功,功勞都是皇上的;預警失敗,他們這群人一定會被推出來當替罪羊。
索額圖和常泰也在被召見的重臣內。
常泰雖然大部分時候賦閒在家,但身上有領侍衛大臣的官職,名義上統領宮中侍衛。地震預警之事,宮中也要做準備。他出現在乾清宮,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康熙對身邊的人掌控很嚴格。京城眾人無法完全掌握他的行蹤。好幾次他和太子共同出行,其他人都以為只有太子去噶布喇府上。
即使京中有人發現了此事,但也只以為康熙是擔心噶布喇的病情,是看重岳父的體現,不會有人認為康熙對一個剛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有多麼看重。
常泰從未在外展現過自己的本事,連索額圖都不知道自家大侄子有多少才華,更別提外人。
在康熙提出祖先示警這件事後,眾位臣子都在沉思,索額圖臉上也露出凝重之色。
索額圖為人囂張,做事卻很謹慎,所以才會反對撤三藩。
比起揣摩聖意,索額圖有如此地位,小部分是因為赫舍里的姓氏,大部分是因為他的才幹。
撤三藩之事,明珠揣摩聖意跳得最高;但三藩之亂中,索額圖一邊嚷嚷要殺明珠,一邊把平三藩之亂調度得井井有條,記比明珠功勞大。
索額圖就是康熙最如鯁在喉那種人——有才華,能做事,但就是太自傲,比起順應皇帝的心意,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很多事上和皇帝背道而馳。
這次也一樣,索額圖一思索地震預警的難度和後果,就想站出來反對。
皇帝如果自己怕死,就只在宮裏折騰便好。宮外的人,即便是死了那也是自己的責任。皇帝沒必要為了一個預警讓皇帝、讓大清朝廷擔這個責任。
索額圖剛抬起腳,常泰已經疾走兩步,出列跪下「陛下,臣有事稟奏。」
康熙看着心腹重臣們都滿腹憂鬱,連最能揣摩聖意的納蘭明珠都不敢說話,心中正煩悶着。
平時一聲不吭的常泰居然率先出列,康熙沉吟了片刻,手指敲着龍椅扶手道「准奏。」
常泰跪在地上,侃侃而談。
地震預言在海外已經形成了一門學問。哪裏容易地震、地震前可能有什麼徵兆、地震時怎麼保全自己、地震後怎麼避免此生災害,都有人研究。
胤礽在悄悄通過噶布喇教導常泰的時候,就指引常泰去研究海外的地震知識。
胤礽早就知道今年京城有大地震,除了裝神弄鬼告訴康熙之外,其他方面怎麼會不做準備?
噶布喇和常泰不在乎胤礽只是個小孩子,對胤礽神異之處信服的同時又絲毫不追根究底。他們只向胤礽表忠心,幫胤礽做胤礽現在不能做之事。
幫助康熙處理京城地震之事,便是胤礽交給噶布喇和常泰的第一件大事。常泰為此付出了許多心血。
「按照西方研究以及大清民間經驗,地震前定會有異象出現。陛下若說是祖先預警,民間恐怕有百姓和小吏不以為意,不肯好好執行。臣建議,派官員收集京城附近動物異動,以此預警民眾……」
常泰沒有說「信」與「不信」,直接開始條理清楚地闡述具體措施。
經過噶布喇和胤礽的雙重教導,他知道康熙在臣子面前提出這件事,就不是「做與不做」的問題,而是尋求解決此事的辦法。
怎麼既減少恐慌,又減輕地震的損失?這才是康熙關心的事。
其餘事,在康熙心中都是廢話;基於廢話的爭論,都是消耗康熙耐心、增加康熙怒氣的行為。
「以祖先警示和欽天監占卜為引,輔以民間經驗,讓百姓自己查證周圍是否有地震異象,不需要百姓做什麼,他們自己就會動起來……」
「糧食金錢壓不壞,可從國庫轉移到各地庫房中重兵看守。若地震來臨,可以最快速度賑災;若地震未來臨,也能運往前線,減少前線糧草運輸時間……」
「宮中和京城磚瓦房屋可能會壓死人畜。畜生先轉移到草棚或拴在屋外,並不會耗費許多事;京中多派些小吏巡邏打更,夜晚平時可喊防火燭。若感受到地震來臨,立刻敲鑼讓眾人逃離,還能儘快阻止人群混亂……」
常泰有條不紊的說完自己的建議後,靦腆道「臣侍疾在家,無事時愛研讀海外著作。佛郎機等地常常地震。臣來往的幾位傳教士家中曾遭遇地震,和臣說了許多。」
常泰所說的那幾位傳教士,便是康熙送到噶布喇府常駐看病的「西洋神醫」。
在胤礽的暗示下,常泰和西洋神醫求教西洋語,說着說着就拐到了地震上,西洋神醫們送了常泰許多地震相關的自然科學書籍。
這是西洋神醫剛來不久就發生的事。西洋神醫除了贈送常泰地震相關的自然科學書籍,還贈送了其他的書籍。康熙來找常泰傾訴情緒垃圾的時候,也常和常泰一起研讀這些自然科學書籍。
常泰一提,康熙就想起來了這些事。
那時候他和常泰一邊喝酒,一邊說要靠着西洋的書籍去西洋找礦產把大清餵記富。
現在礦產還未有機會去尋找,地震的知識先用上了。
康熙與常泰交換了一個心有靈犀的眼神,心中仿佛小鹿亂撞。
這比喻沒錯。康熙現在的心情跟談戀愛似的,又是竊喜又是得意。
當所有人都在煩惱的時候,他和一位臣子不但心有靈犀,他們曾經還正好共同提前發現了這件事的解決方法。
那些自命不凡的大臣們還在冥思苦想,他們就能十分默契的你一言我一語拿出解決方案,打那些老狐狸們一個措手不及。
還有比這個更刺激的事嗎?
康熙總算明白史書中那些皇帝對信重的臣子的書信為什麼那麼肉麻,為什麼要和臣子同吃同住,在臣子死後痛哭流涕比死了皇后還痛苦了。
康熙初步感受到了小夥伴加知己幫着自己的滋味。
他現在就想再和常泰醉一場,再抵足而眠!
「賜座。」康熙和常泰演了起來。
康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詢問常泰為何會了解這些。
常泰也裝作康熙什麼都不知道,將一切推到了重病的噶布喇甚至旁邊的索額圖的教導上。
索額圖滿頭霧水滿眼迷茫,就差在臉上寫「臣是誰臣在哪臣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非常了解索額圖的明珠心裏嘀咕,索額圖這迷茫樣是裝的還是真的?索額圖難道走迂迴路線,開始推侄子出來佔領朝廷高地了?
康熙順着常泰的話,召見了研究過地震的西洋人,搬來了一堆西洋書籍。
「勞煩眾位愛卿這幾日在乾清宮歇息了。」康熙把所有心腹重臣留了下來,和他一起看書研究。
其他臣子身邊都有傳教士當翻譯,康熙和常泰單獨一塊兒,不需要翻譯直接交頭接耳嘀嘀咕咕,看得人羨慕極了。
他們琢磨着,要不要也去學門外語。
雖然看不上外國那些洋人,但能討好皇上啊。
被朝中人尊為「最體恤聖心」的明珠已經下定決心,赫舍里家居然不要臉的推出了一個喜歡西洋學問的人投上所好,他們家也得有。
大兒子納蘭性德……算了,容若還是搞他的漢學吧。二兒子還小,於是只能自己上了?明珠在心裏嘆氣,真是生無涯,學也無涯啊。
常泰率先站出來支持康熙就罷了,他還提出了切實可行的意見,康熙的心腹重臣們坐不住了。
他們現在本應該在為「是否做事」而扯皮中,常泰這不按照常理做事的毛頭小子,居然直接把事情推進了一大步,變成了「如何做事」。
他們一邊在心裏罵着常泰不懂規矩,一邊絞盡腦汁想辦法。
既然跳過了前一步,這事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們要努力爭取多做一些事,搶得更多的功勞。
康熙見那群朝臣跟鬥雞眼似的爭吵該如何做事,用英語道「你厲害,幹得好。你不站出來,他們不知道還會吵多久。」
下面的傳教士們「……」
我、我們聽不懂皇上的英語!聽不懂聽不懂。
常泰微笑着用英語答道「臣並未想過為難諸位大人,只是皇上下命令要解決此事,臣就想方設法解決此事而已。」
康熙冷哼道「他們難道不知道?知道還吵。」
常泰道「皇上不必生氣。諸位同僚吵來吵去,最終還是得做事,只是多耗費些時間。他們爭吵,也只是耗費自身力氣,礙不着皇上的正事。」
康熙忍不住笑道「說得好!」
康熙的心腹老臣用眼角餘光瞟着御座上那對君臣,心裏有點酸。
皇上和常泰在說什麼?為什麼地震這麼嚴重的事,皇上還能被逗笑出來?
不會吧不會吧,赫舍里家要出一記位寵臣了?這個常泰怎麼不聲不響冒出來的?為什麼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大臣們不敢用眼神去刺康熙,紛紛將矛頭指向了索額圖。
「恭喜索大人,赫舍里家又要出一位重臣了。」明珠陰陽怪氣道。
索額圖雖然心裏慌得一批,表面上八風不動「同喜。沒明相的兒子好,已經成為太子心腹。」
來啊,互相傷害啊!
明珠和索額圖互瞪。
臣子們在下方的小動作,康熙就像是後世站在講台上講課的老師一樣,把學生們自以為隱蔽的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康熙這次換了俄語,免得這些傳教士聽懂後亂傳話「常泰,明珠和索額圖又在互瞪,你猜猜,他們可能在說什麼?」
常泰苦笑「還能說什麼?明珠大人大約在恭喜赫舍里家在朝堂中捧出了新的人,索額圖大人恭喜明珠大人的兒子容若深受太子殿下喜歡。」
康熙點頭「朕也這麼想。」
他們一邊繼續研究地震相關知識,一邊小聲用俄語繼續八卦大臣。
傳教士們「……」
皇上,其實我們中也有人懂俄語!
很多年之後,史學家們發現整理清代傳教士筆記時,看到有好幾個傳教士如此記載。
「大清的帝王和他的寵臣常泰在御座上,用英語或者俄語小聲聊天。其他大臣並不知道這一對年輕的君臣正在嘲笑他們的私事。大清的那位聖明的帝王一直都表現得很嚴肅,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普通年輕小伙子一樣,和同樣年齡的年輕人一起嘲笑老人的迂腐。看到這一幕,我相信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是有真正的朋友的。」
康熙和常泰都不知道,他們倆之間偉大君臣友誼將要被文學作品傳唱百世,甚至發展出許多如漢武帝和衛青之間的花邊曖昧故事。
現在常泰腦袋鈍疼,耳朵嗡嗡作響,用剛學會不久的外語,磕磕絆絆結結巴巴回答康熙那些對大臣們過於尖銳和苛刻的評價。
這些話要是傳出去,他大概會成為包括叔父索額圖在內所有大臣的敵人。
可皇帝問話,他又不能不接話。
如何順應皇帝的心意,又不對諸位大臣□□,已經用盡了常泰的心力。
更可怕的是,他還得用匱乏的外文單詞,把自己要說的話翻譯出來。
常泰自與康熙抵足而眠被踢下床把腦袋摔了一個包之後,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何為伴君如伴虎。
我可憐的太子外甥啊,不但要被皇帝踢下床,還要應付皇帝層出不窮傳出去就會得罪人的抱怨。
我的太子外甥還不到六歲!
常泰心裏難受極了。
常泰憐愛的太子外甥,也在哥哥弟弟的環繞中講地震的事。
「我們居住的大地是個球。」
「二弟,我說了多少次了,我不信。」
「大哥,你住嘴,等我說完。」
「可你說的我不信,除非哪天你帶我去看大海。我要去看看是不是先看到桅杆頂。」
「今天我們不說這個,我們說地震。地震就是地龍翻身。」
「地龍?很大的蚯蚓?」
胤礽「……」他很好奇,大哥的教書師傅們怎麼還沒被大哥氣死?
胤礽無視胤禔的問題,繼續講解地震的常識。
那些原理胤禔聽不懂,只會無限給他抬槓,還是講災時災後防護更重要。
小孩子幼年時受驚容易生病死亡,他提前告訴哥哥弟弟這些事,他們或許會少受些驚嚇,免於生病之苦。
胤禛聽不懂,但他揮舞着小狗玩偶,「啊啊啊」很有節奏地給胤礽說的話打拍子,說的話比持續抬槓的胤禔話都多。
記胤祉雖年歲尚小,竟聽得津津有味,提的問題也比胤禔的抬槓有營養。
胤礽抱着三弟弟蹭蹭。
不愧是之後學富五車的三弟!小小年紀就展現出他過人的天賦!
胤祉之後不僅漢學修養極深,主修了《古今圖書匯編》,西學修養也極深。
他在樂律、算數、幾何、曆法方面造詣不淺,被康熙親自教導。若在現代社會,當不了數學家,也能算個數學愛好者。
大奶糰子胤礽抱着小奶糰子胤祉揉揉親親,看着三弟弟的眼神就想是看着一尊可以投資的金寶寶。
喜歡數學的弟弟,以後一定能幫他做許多事。
胤礽有想要在這個時代實現的夢想,但不能用自己的雙手去實現。
若是他做太多事,就是「攬權」。到時候他和康熙的父子關係又會朝着前世的深淵滑去。
他在後面出謀劃策,弟弟們在前面做事立功勞,心裏再念他一點好,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胤禔看太子弟弟抱着三弟弟,眼有點熱,便把胤礽和胤祉一起抱起來,讓胤礽抱着胤祉坐在自己懷裏。
胤礽滿頭問號。
大哥你的力氣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胤祉對胤禛招招手「過來,四弟過來!」
雖然聽不太懂胤祉說什麼,但見哥哥們疊疊坐,胤禛自發把小狗玩偶一丟,四肢並用爬到胤祉懷裏坐好。
胤禔艱難伸長手,把小狗玩偶遞到胤禛手邊。
胤禛把小狗玩偶抱好,小腦袋擱在小狗玩偶頭頂。
當太皇太后到偏殿看曾孫子的時候,就看到如此兄友弟恭的一幕。
胤禔靠在軟塌頭的軟墊上,懷裏抱着胤礽;胤礽懷裏抱着胤祉,胤祉懷裏抱着胤禛,胤禛則抱着一隻小狗玩偶。
胤礽繼續嘰里呱啦給哥哥弟弟們科普地震,胤禔開口抬槓,胤祉時不時提問,胤禛「啊啊啊」應和。
太皇太后捂着胸口。
我的曾孫怎麼能如此乖巧有趣?我在皇宮待了這麼多年,見了那麼多孩子,第一次見到關係如此親近的兄弟。
就算在宮外,這一幕也十分難得吧?
太皇太后身邊有擅長書畫的人。
她立刻讓身邊人畫下這一幕,送給了還在乾清宮加班的康熙。
康熙一看到這圖,就把口中的茶噴了。
我兒子在幹什麼!不行,我要去看看!
康熙找藉口暫時離開,快速來到慈寧宮,連和太皇太后打聲招呼都來不及,徑直去了偏殿。
胤礽此刻已經說困了。
胤禔抱着胤礽打瞌睡,胤礽抱着胤祉打瞌睡,胤祉抱着胤禛已經睡着,胤禛睡得口水流了小狗玩偶一腦袋。
康熙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太皇太后送來的圖裏畫的是真的。
真實情況比圖畫裏更可愛。
康熙沒讓人通報,他腳步輕快地離開了慈寧宮。
看到這一幕,康熙空掉的精力回滿,又可以繼續加班奮戰了!
……
轉眼間,來到了七月二十二。
純親王隆禧薨逝的頭七已過,雖府中仍舊擺着靈堂,對於京中和朝堂的影響已經幾近於無。
現在朝中商議的大事,是康熙的「祖先託夢」和欽天監的占卜。
八月之前京城有地龍翻身。
這件事駭人聽聞。許多人都不信。
康熙並未直接下令應對地震,只讓人在京城尋找老農老獵戶老礦工,巡查周圍異動。
頃刻間,什麼乾枯的井中冒出水有水的井變得乾枯,什麼昆蟲們紛紛來到地面跟有暴風雨似的搬家,什麼這裏山石塌陷哪裏溝壑響動……一兩日內,竟記有上百件異象來報。
這些異象大多是假的,或者是正常事件,和地震無關,地震異象不會提前這麼久出現。
康熙心知肚明。
他只把這些異象之事傳出去,然後到處說這是假的,大家不要慌張。
朝廷說不慌張,民眾都慌了。
這地震範圍大家也不知道,民間戶籍管理又嚴格,他們也捨不得房子田地和牲畜,不敢走。
傳聞說八月前地震,離八月不到十天。只麻煩這幾日,所有人都撐得住。
於是不需要康熙做什麼,京城眾人便自發開始轉移財產,並在空地里搭棚子居住。
農曆七月流火,雖是天氣轉涼的時候,但現在碰巧遇到秋老虎,天氣復炎熱,百姓們在戶外地面睡覺並不冷。
普通老百姓寧可信其有。原本不在意的城中富戶和官宦心裏終於有些慌了。
緊接着,康熙以「備三藩平亂後勤」為命,清點國庫和地方剩餘糧草,分運各地小庫,並派京中駐兵把手。
他們心裏就更慌了。
康熙越不說這些事是為地震準備,他們心裏就越相信朝廷絕對已經確信會有地震。
朝廷不說,一定是為了避免恐慌!
他們悄悄打探宮中的消息,聽聞宮中已經在搭建帳篷,他們趕緊也跟着做準備。
有的人在院子或花園的空地上搭建帳篷,有的人乾脆去郊外莊子暫住。
郊外莊子平地田地多,比城中安全。
大臣們也悄悄把家眷轉移到城外,自己只留着少數精壯僕人住在院子中,以防地震來臨。
有些位置不怎麼重要的官吏,和比較囂張跋扈的勛貴宗室,請假的請假,曠工的曠工,先躲過七月最後幾天再說。
在這個時候,噶布喇家的做派就顯得特別奇怪。
他們一家都沒出城就罷了,原本只領着領侍衛內大臣官職在家侍疾的常泰接管了京中防衛,在一兩日內加緊重編整頓軍伍,加強京城巡邏,並緊急培訓地震急救知識。
連噶布喇家才十幾歲的小兒子都當了侍衛,去守宮門去了。
碩大的國公府,居然只剩下一個重病的噶布喇。
有人嘲諷常泰和常海不孝。赫舍里家一反在朝中聲勢浩大的常泰,居然低調不語,並不與人爭論。
有些人傳言,噶布喇和索額圖可能關係出現裂縫,噶布喇不滿索額圖在赫舍里家坐大,要奪索額圖的權。所以索額圖在朝中的勢力才不幫常海、常泰說話。
「大哥!他們都在放屁!為什麼不讓我辯解!」索額圖在噶布喇病床頭氣得跳腳。
噶布喇等索額圖跳完腳之後,讓人給索額圖遞茶。
「京城地震即將到來,皇上心裏正煩着。這時候誰為地震之外的事鬧騰,誰就上了皇上記着的小本本上,以後定會被收拾。」噶布喇一邊咳嗽一邊慢吞吞道,「常泰和常海的事你不用擔心。等地震的事一完,他們就會辭掉身上臨時領的職位,繼續回家侍疾。到時候流言不攻自破。」
索額圖灌了一杯茶,把茶葉都氣得咀嚼着吃了,才勉強冷靜下來。
索額圖氣呼呼道「兩個侄子這麼厲害,大哥為什麼把他們倆關在家裏?難道大哥真的忌憚我!」
噶布喇和索額圖剩下的三個弟弟,柯爾坤、心裕、法保都縮着腦袋躲在一旁,連頭都不敢抬。
三哥你說什麼渾話!你想把大哥氣死嗎!
噶布喇並未生氣。
他幽幽道「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的話你從來記不住嗎?我曾經說過,外戚不宜囂張,讓你謹言慎行,你總不肯聽。你既然要在朝中施展拳腳,我只能讓常泰韜光養晦,免得赫舍里家太招眼。」
索額圖記「……大哥說過?好吧,大哥說過。」
索額圖一屁股坐床邊「我委屈!赫舍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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