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的身軀凌空飛出了數米遠,然後重重的栽在了地上……激起灰塵無數,他忍不住又口噴一口鮮血,震驚道:「你……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般痛下殺手?」
蕭遠山重重的擰了擰脖子,發出一陣格吧格吧的脆響……一張臉上僅露出的兩個眼珠里邪光燦然,他怒道:「自然是因為你逼死了玄慈老兒的緣故!」
蘇易連連悶咳了幾聲,勉強道:「我……我明白了,你是少林寺的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哼,這回你可猜錯了,我可是恨不得少林寺被徹底覆滅的人……」蕭遠山死死盯着蘇易,「可那玄慈老兒……可那玄慈老兒該當由我親自來殺才對,應該由我先整的他身敗名裂,然後當着他的面把他的妻子一掌打死,再把他剛找回來的兒子一掌打死,然後再慢慢的折磨死他才對……」
蕭遠山越說越怒,忍不住原地來回走了幾步,指着蘇易道:「可偏偏就是你……偏偏就是你卻是絲毫也隱忍不得,剛剛得悉了一個大秘密就非得把它抖摟出來,害得我二十多年的佈局如今盡數白廢,你倒是說說,我如何能饒你性命?!」
「也罷,我今日先殺你,然後再上山殺了玄慈的那個小孽種,既然不能讓他身敗名裂,那便讓他斷子絕孫,也可稍解老夫心中之恨!」
蕭遠山衝着蘇易怒吼道:「受死吧!」
說完飛身上前,重重一掌向着他轟了過去!
蘇易忍不住駭然色變,驚道:「大力金剛掌!!!你果然是少林中人,你方才所說其實都是故意混淆視聽的對吧?你其實是玄難那幾個老禿驢派來對付我的是也不是?哼,今日果然還是被我給識破了……」
說完,蘇易一個懶驢打滾,躲開了蕭遠山這功力絕高的一掌,他這廂方才滾開,那邊所躺之處轟的一聲,被轟出了一個大洞……倘若躲閃的稍晚一點,後果可想而知!
「哼,果然是個蠢貨……」
蕭遠山卻是懶得在和蘇易多嘴,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的大力金剛掌全力施展,誓要擊殺蘇易……
大力金剛掌乃是少林最為純陽至剛的絕學掌法,劈敵則傷其筋骨和內部臟腑,其剛猛僅稍遜降龍十八掌一籌,實可說是武林中最一等一的絕世掌法……蘇易強撐着受傷之軀,全力施展斗轉星移,憑藉借力打力的功夫奮力與其周旋,一時之間倒也不落下風……可惜終究有傷在身,不過鬥了五十餘招,雖然仍是不相上下之局,但他已經連連嘔了三口鮮血,顯然重傷之後再行動手,卻是傷上加傷了!
蕭遠山嘿然笑道:「哼哼,想不到你小子武功倒也不弱,可惜終究事先被老夫暗算了,如今你有傷在身,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在老夫手上撐過幾招?!」
說完,掌上威猛力道更勝三分,他當年也曾聽說過,姑蘇慕容的斗轉星移最擅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可面前這小子的借力打力的功夫固然精妙無雙,卻僅僅只是將自己的招數牽引到一旁,反擊回自身的,卻是一次也無,而且看這小子面目蒼白氣喘吁吁,自己的大力金剛掌何等威猛,縱然那小子穿了防身衣減免了不少掌勢,但這也不過稍稍延緩了他的死亡時間罷了!
果然,蘇易的招數越來越顯疲軟,仿佛氣力不濟一般,在勉力又支撐了百餘招之後,終於體力不支,雙腿一軟,已經忍不住倒在了地上!
「嘿嘿嘿,小子受死吧!!!」
蕭遠山大喝一聲,奮力一掌向着癱軟在地上的蘇易轟了過去!
而此時蘇易雙目緊閉,氣喘吁吁,面上大汗淋漓,早已經近乎油盡燈枯之境,哪裏還有反抗的能力?
眼見蘇易就要被斃於掌下,遠處一道無形無質的指力凌空迅速射了過來……
這道指力來自數十米開外,但迫至兩人身邊也不過瞬息的功夫,而且經過這麼遠的距離,指力卻是依舊威力絕倫……
緊閉雙眼的蘇易忍不住張開了眼睛,失聲叫道:「參合指!!!」
蕭遠山急忙閃身後撤,躲開了這道指力,側頭看去,只見一名灰衣老僧正站在遠處,同樣灰布蒙面,衣着樣式倒似與蕭遠山作情侶裝一般……顯然方才便是他出手救了蘇易性命!
蕭遠山忍不住說道:「好朋友,你我交手三次,皆是不分勝負……老夫對你好生欽佩,如今這小子壞我大事,我要殺他,還請好朋友給我一個面子,老夫足感盛情!」
灰衣老僧卻是理也不理,徑自向蘇易走了過去!
蘇易卻似對他的救命之恩毫不領情的樣子,大叫道:「參合指乃我慕容家家傳絕技,你為何會使?你究竟是從何處偷學得來的?」
灰衣老僧面對蘇易卻不似面對蕭遠山那般無情,而是略帶笑意道:「好孩子,你且看看我是誰?」
說完,他伸手摘掉了頭上的灰布!
邊上蕭遠山同樣大感好奇,他這一生自從學藝有成之後,再未逢過敵手……便是當年雁門關外那場大戰,也是自己大佔上風,可唯有面對這名灰衣老僧,卻是絲毫便宜也占不得……如今見這位絕頂高手主動摘下了面罩,急忙也對他面上看去……
只見這灰衣老僧神清目秀、白眉長垂,可見年輕的時候也定然極為俊美,蕭遠山心裏默默盤算了下,卻是不曾見過這人!
蘇易卻是驚喜交集,叫道:「爹爹,你……你沒有……沒有死?」說完,心裏默默的嘔了一下……心道老子今日為了殺這兩個傢伙,可是把一輩子的丑一輩子的乖盡數賣完了,像以前什麼懶驢打滾啦,被人一掌拍飛啦,這之前都完全沒有過的說……
慕容博輕笑道:「爹爹自然是為了我慕容家的大業,只是卻是苦了你了,復兒,當年你還年幼,爹爹深恐你不能瞞過眾人,是以索性便連你也瞞了……你不會怪爹爹吧?」
「不怪……不怪,孩兒自然是不怪的……」
蘇易高興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忍不住如乳燕投林一般撲向了慕容博的懷裏,「我知道你未死,心中着實擔憂的不得了!」
蕭遠山忍不住心裏打了個突,心道這小子的話語氣好奇怪……不過既然他們是父子的話,單是那個灰衣老僧便與我不相上下,再加上一個足以和我一較長短的慕容復,我可委實敵不過了,果然還是先暫避風頭留待以後吧……
當下轉身便要離開,心中卻不期然的泛起了一絲酸楚,倘若峰兒仍在,武功絕不會比這個年輕人遜色分毫,我們父子聯手,又何須如今日一般狼狽逃竄?唉……也不知我那可憐的孩兒到底是死是活……
正滿腹惆悵間,卻猛然間驚聞身後傳來了一聲不敢置信的嘶吼,聲中心碎、悲傷、痛苦、不敢置信之意清晰可聞,「復兒,咳咳……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單是這一聲嘶吼,便讓蕭遠山清晰的感受到了背後那灰衣老僧那悲傷痛苦到極處的絕望!他急忙回頭看去,只見方才還一片祥和的氣氛早已經變得蕭殺無比……面色蒼白的蘇易此刻已經恢復了紅潤,而他的右掌,正緊緊貼在了慕容博的胸口,他竟然直接一掌轟在了其父親的心脈之上……
蘇易口中低聲道:「我只知道如今你未死,着實擔憂的不得了,為了不壞我的事,爹爹?哼,還是請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