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瓊兒叉腰站在廊前里,她受徐懷威脅,心裏正氣得慌,瞥了一眼氣勢洶洶的蘇荻,便朝一旁的徐武江嫣然笑道:
「徐大官人啊,有陣子不見了哩,你這個沒良心的,心裏可還想着奴家啊徐懷這憨兒,急吼吼的跑過來,奴家還以為今兒能吃個童子雞補補身體呢,不想這呆貨纏着奴家,卻連被腰帶都不會解。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我們倆在房裏解了半天褲腰帶,正事還沒有來得及干呢,可真是把奴家急壞了。奴家可是說好了,徐大官人這會兒將這憨兒拉走,過夜費可是不退的。」
柳瓊兒這會兒有意將媚勁發動起來,一圈男人都情不自禁的筋骨酥軟。
「徐懷,你給我滾過來,」蘇荻見自家男人還偷瞥這騷東西,氣得要跳腳,等徐懷走出來,上手就揪住他的耳朵,怒罵道,「你這是跟誰學的毛病你娘要是還在,還不得給你活活氣死!」
徐心庵臉上有着幸災樂禍,但又說不出的羨慕嫉妒,只是站在蘇荻身後,不敢吭聲就是了。
「徐節級,真是這憨兒硬將銀子塞小的懷裏,小人也是一時糊塗,都忘了要阻攔他,真是罪過。小人這次是記住了,再不叫這龜兒子溜進來……」龜奴周麻子跑過給徐武江連聲賠不起,絕口不提退銀子的事。
「去你大爺的,你大爺才是龜兒子,你全家才是龜兒子!」
徐懷身子將躍未躍,抬起一腳,就朝龜奴周麻子大腿根子側踹去。
這是伏蟒拳中不多的戳腿踹,像投石弩將石彈砸出,勢大力深,就見周麻子整個身子「騰」的橫飛而起,重重撞到後面的院牆後滾落在地,憋過氣去半天都沒能緩過勁來。
徐懷豹目環視左右,悅紅樓的打手都倒吸一口涼氣,都聽說徐家這憨兒天生神力,但到底沒有幾個人親眼見過。
這兒子見一身有小兩百斤肥膘的周麻子,被生生踹出三丈遠去,也沒有人敢急吼吼圍上來給周麻子出氣。
除了覺得沒辦法跟一個「憨兒」計較太多外,徐武江、徐心庵在場,他們十四五人圍上來,真能將人家留下來至於鬧那麼大場面嘛,讓人家出出氣就好,小不忍則亂大謀也。
大家眼下當然是不看慘哼不已的周麻子一眼,恭送徐武江將徐懷這憨貨帶出悅紅樓才是最好。
…………
…………
「他這渾小子還知道去找悅紅樓的頭牌,總算是沒有蠢到家——再說了,柳瓊兒在悅紅樓是有名的賣藝不賣身,他這渾貨吃不了虧!」走回軍寨看荻娘小臉還繃在那裏,身子還氣得發抖,徐武江開導她道。
徐心庵心裏想,柳瓊兒賣藝又賣身,徐懷這憨貨也不能叫吃虧啊——這要是算吃虧,得多少人願意吃啊!
「你們有幾個好東西,他這憨貨要不是叫你帶壞的,能知道跑這種地方去說什麼賣藝不賣身,還不是先將你們的骨頭哄輕幾兩,再掏更多的銀子去睡」荻娘還沒有消氣,聽徐武江如此輕描淡寫,更是火冒三丈,劈頭蓋臉就罵,「你以後去找這地方的婊子過日子去,別再理我!」
「好好說話,怎麼又急眼了你」徐武江無奈說道。
這時候盧雄陪同王稟、王萱祖孫倆從外面走回來。
想必這點破事已經在軍寨里傳開來了,王萱粉俏小臉露出詫異、難以置信的神色,盯住徐懷看了有那一會兒,隨後便扭頭鑽進院子,仿佛從今之後再多看徐懷一眼,就會玷污她純潔的心靈。
「是王老相公叫我去悅紅樓找柳瓊兒姑娘的。」徐懷隨口栽贓到王稟頭上。
「……」王稟一愣,不可思議的朝徐懷盯過去:徐小哥,你這花酒喝沒喝成,可不能賴到老夫頭上來啊。
盧雄扯了一下王稟的衣袖,王稟這才看到徐武江、荻娘、徐心庵都一臉震驚的看過來,捋着下頷長須咳嗽了兩聲,沉吟道:「嗯,老夫是有事托徐小哥走一趟,怎麼鬧出這麼大動靜來」
「……」荻娘愣怔在那裏,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事,但她也不可能懷疑王稟這樣的人物會替徐懷說謊不是
「你看你,你這臭脾氣就一點都摁不住,這多大點事,便要鬧得整個鎮子人都知道了——我就說徐懷這憨兒鳥毛都沒有長齊,他自個兒不會去悅紅樓這種地方的,你愣是不信——你怎麼罵他都不無所謂,但賴到我頭上來,你說我冤不冤啊柳瓊兒賣藝不賣身,我真是聽別人說的,我都沒有踏進去過半步,今天還是沾你的光。」徐武江抱怨着推着荻娘進院子,嫌他丟人現眼。
徐心庵走進院子前瞅了徐懷兩眼,卻是忍住沒有問王稟有什麼事托徐懷去悅紅樓找柳瓊兒姑娘;這種事他真的可以,也不會鬧得淮源都鬧騰起來。
…………
…………
大鬧悅紅樓,收穫比想像中還要豐厚,徐懷將東廂房的房門掩上,跟王稟、盧雄說道:
「那人走時跟我說過,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可以去找悅紅樓的柳瓊兒姑娘,我手裏又沒有太多的銀子進悅紅樓,只能硬着頭皮跑去鄭家肉鋪借銀兩,卻不想鬧得滿城風雨——事情緊急,這節骨眼上,我不能浪費時間去跟十七叔他們解釋這些——這些事也解釋不清楚,就只能將這事推王老相公頭上,還請王老相公多擔待些……」
盧雄有些殘酷,他們給徐懷的銀子太少了,辦不了什麼事情。
「哈哈,」王稟哈哈一笑,說道,「女閭之中也不乏詩書琴畫兼擅、胸臆間有丘壑氣象的奇女子,我雖不喜酬唱之事,卻也無需避諱。」
「悅紅樓柳瓊兒姑娘是那位的人」盧雄又關切又疑惑的問道,不清楚徐懷身後那人到底是早離開了呢,還是在淮源鎮藏有更多的籌碼。
「興許是柳姑娘受過那人的恩情,才答應替那人做事,又興許柳姑娘更多是感念王老相公為官清廉,卻受奸人迫害,被貶唐州不算,恨天公不道,出於義憤相助。總之,我與那位也再沒有聯繫,柳瓊兒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甚清楚,今日也是去撞撞運氣,都沒有提前跟盧爺說,」
徐懷含糊說道,
「不過,我剛見着柳姑娘,卻從她那裏知道一些信息:這次汴京總計有八名刺客過來,為首是一名姓鄭、長相白淨、看着就像士子的書生。或許在鷹子嘴前,這些人被我唬住,他們此時猜疑是靖勝軍回到桐柏山裏的舊部,與盧爺暗中勾結在保護王老相公。因此,他們才找上虎頭寨搞事。這也是他們真正使出的打草驚蛇之計——無論是老相公離開軍寨,前往泌陽,亦或是巡檢司這邊倉促出兵清剿虎頭寨,都會正好落入他們的圈套之中……」
怕王稟、盧雄多想,徐懷沒有說柳瓊兒偷聽到這些信息的細節。
「應是鄭恢已到桐柏山。」盧雄注意力落在徐懷帶回來的情報上,蹙着眉頭跟王稟說道。
蔡鋌私屬眾多,盧雄不可能都認得,但蔡鋌身邊幾個核心謀主,他還是略知一二的。
王稟點點頭,也認為是蔡鋌派鄭恢到泌陽來了。
「雖然他們沒有懷疑整個徐氏參與其事,卻也認定靖勝軍在桐柏山的舊部與盧爺暗中有所聯繫,所以他們才會想出此策——這種情況下,我並不認為王老相公您離開軍寨前往泌陽留居能管什麼用,」
徐懷說道,
「就算王老相公明日真去泌陽,鄭恢他們也只會認為我們這是在引蛇出洞,他們應該還會繼續藉助虎頭寨的勢力搞事,唯有在成功打擊靖勝軍的舊部、認為足夠安全之後,才會放心的去找王老相公您下手……」
「倘若是鄭恢在暗中謀劃這一切,他確實會如此做。」盧雄看向王稟說道。
「這如何是好不想戴罪之身到唐州後竟還要連累這麼多的人。」王稟一生宦海沉浮,不知道經歷多少風波,這時候除了自責,卻是頹然無策。
「說連累,王老相公言之過矣,」徐懷笑道,「倘若有賊人挾持婦孺令徐懷舉刀自剄,徐懷未從而婦孺身亡,難道這不是賊人兇殘無道,卻成了徐懷之過」
「……」盧雄也不想王稟過多的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說道,「唯今還是要想出應對之策……」
徐懷不會像王稟,對整件事的後果有道德上的負累,但他作為靖勝軍舊將之子,此時既然已無法脫身,心裏也談不上什麼畏懼,將他的一些想法說出來:
「刺客費這些手腳,說明他們暫時還不會,或許還不敢直接對王老相公下手,這會給我們爭取到一些時間,或能從容籌劃。另外,桐柏山里除了虎頭寨外,能報得出名號,還有八九家山寨勢力,以往跟淮源大姓爭鬥互有損傷,結果誰都奈何不了誰,這才形成某種『默契』,算是讓桐柏山平靜了一些年。現在虎頭寨打破這種『平靜』,不要說州縣、巡檢司及大姓勢力會想辦法應對,我覺得其他山寨勢力也應該不會坐視『平衡』被打破。鄭恢想要收買一兩個匪首配合行事不難,但他不可能舉着蔡鋌的大旗,將桐柏山那麼多的山寨挨個都收買一遍吧這裏面應該就有我們籌劃的餘地,現在絕不能自亂陣腳。」
「確是如此,但我們也不能幹坐這裏靜觀其變。」盧雄皺着眉頭說道。
「柳瓊兒姑娘有心脫離悅紅樓,王老相公若能助她一臂之力,以後有她相助,就算是打聽消息,都要方便些。」徐懷說道。
盧雄輕易不能離開王稟身邊,徐懷最頭痛的是就算他不想靜觀其變,身邊也沒有一個人手能用。
雖然柳瓊兒並不能算是好的合作對象,徐懷也不相信這世間真有賣藝不賣身的事,不相信在悅紅樓浸染多年、見慣世間醜惡的柳瓊兒,還是純真良善之輩,但他這當兒也沒有其他選擇對不
當然了,柳瓊兒現在事事受悅紅樓控制,身邊的丫鬟小廝也都是悅紅樓的人,徐懷心想他真要將柳瓊兒這枚棋子用好,就要先助她脫離悅紅樓。
更關鍵的,柳瓊兒在這個節骨眼上脫離悅紅樓,曾受柳瓊兒招待的刺客在得知後會怎麼想
徐懷在回軍寨的路上就想到這一層,但柳瓊兒乃是悅紅樓的搖錢樹,悅紅樓背後又是勢力比徐氏更強、不擇手段的唐家,徐懷可不覺得單憑一己蠻力,就真能叫悅紅樓及唐家心悅誠服的放柳瓊兒離開。
「老朽要能做些事情,不至於徹底束手無策,卻是好的。」王稟卻也沒有覺得跟淮源鎮當紅女妓搭上關係有什麼不妥的,當下便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