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將近午時,還有薄霧在山谷間瀰漫。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初春的日頭單薄得就像一張剪紙,蜷縮在蒼穹深處。
渾渾噩噩在桐柏山里生長了十五六年的少年徐懷,這一刻內心糾結的站在七士從車頭前站起身來時,車夫已將裹着包袱布的長刀橫在膝前,徐懷感覺車夫就像是一頭餓狼,隨時會撲殺出去給獵物致命一擊,心裏想這大概就是十七叔所說的武者吧?真有給人氣機凌厲之感啊!
在後方不遠處,三個假扮獵戶都十分隨意的悍勇漢子,一手握住腰間那種只在軍中較為常見的直脊長刀,一手提拉韁繩正將馬速提上來,想趕在鷹子嘴前將馬車截停下來。
看到這一幕,徐懷心口發緊,手緊緊握住身後的柴刀,手背上青筋虬結,內心掙扎了一會兒,咬牙朝崖下振聲問道:「來人可是被貶離京前往唐州的御史中丞王稟王老相公?」
「正是老夫!」青衫文士抓住韁繩停住馬車,朝這邊崖頭看過來,昂然說道,「閣下想取王稟性命,老夫在此,還請不要傷及無辜!」
徐懷內心震驚如波瀾洶湧:這一切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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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神智清醒過來有好些天了,但他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好像在桐柏山間渾渾噩噩過了十幾年,然後一跤從馬背上摔下來,陡然間就清醒過來,還被塞進無數陌生的記憶。
也許在他出生時,這些記憶就存在他的腦子裏。
他完全記不得幼時的事情,聽他娘說他出生後,就患上嚴重腦疾,發作時身體會劇烈痙攣,雙手控制不住的抓撓腦袋,仿佛腦袋深處有無數鋼針在扎刺、攪動。
頑強的長到字突然間出現在腦海里,他當時就像是被電流打了一下:
「天宣五年歲旦,御史中丞王稟被貶唐州,二月中過桐柏山鷹子嘴為盜匪所害……」
這段文字像是一小段史書記載,在那一刻之後就像刻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然而當時鷹子嘴並沒有類似的劫殺案發生,也沒有什麼朝廷官員被貶途經淮源鎮,徐懷卻叫這段記憶折騰了兩三天,猛然想到一種可能:
這段文字有可能是還沒有發生的「記憶」。
於是,他這幾日來早出晚歸,都跑到鷹子嘴崖頭蹲守。
不僅別人以為他又犯傻了,他都懷疑自己所謂「神智」恢復過來,實際是着了魔。
直到這一刻在王稟從馬車前站起來自承姓名,徐懷內心的震驚就像是波瀾瘋狂的洶湧起來:
這一段突然冒出來的文字記憶,竟然在這時得到驗證:那假扮獵戶的三個人,是王稟在被貶途中註定會遇到的「盜匪」?
關鍵是這一切竟然以一段文字,在數日之前出現他的腦海里?
那其他幾乎都被遺忘的記憶呢,都是來自還未發生的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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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子嘴位於這座坡崗最高處的山嵴處,馬車還沒有過鷹子嘴,也就無法通過鷹子嘴的豁口看到另一側的情形。
既然後有追兵,又有刺客蹲守崖頭,車夫猜測前方很可能還會有伏兵,他也不指望馬車能衝出重圍,解開包袱布,露出一柄沒有刀鞘的湛然長刃。
然而王稟相公自承姓名後,崖頭那人竟然沉默起來了,半晌沒有再說一句話,也不見有別的動作,這令車夫心裏泛起一絲浮躁跟疑惑: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馬車徐行到崖下,車夫盯住崖頭,雜樹有些遮擋,他這時卻能看清楚崖頭是個健碩少年,雖說手握刀柄的姿態頗為兇悍,臉上卻無狠戾之色。
而身後三名假扮獵戶的刺客,這時候沒有趁機合圍上來,竟然拉開些距離聚攏到一起,也又驚又疑的正盯着崖頭打望,這叫車夫心裏更是困惑不已:
難道崖頭這少年跟後面三人不是一夥的?
青衫文士年老,老眼昏花,看不清崖頭少年的相貌,再次朝崖頭喊道:「老夫知道你們也是受人所託,老夫並無意知曉你們從哪裏來,但請取走老夫的性命,不要傷及無辜!」
徐懷回過神,再看那三個賊匪拉開一些距離後沒有退走,在兩百步開外聚到一起,都將長弓取在手裏,心裏叫苦不迭。
他一連數日早出晚歸蹲在這崖頭上,只是着了魔想去驗證腦海里閃過的那段記憶,卻不是想做什麼英雄好漢去救王稟。
不過,這三個賊匪的反應,也叫徐懷心裏奇怪:
除了王稟身旁那車夫模樣的中年人身手頗為強橫外,自己突兀站在這崖頭招呼王稟,這三個賊匪不應該知難而退嗎?
王稟所乘坐的這輛馬車裏藏了什麼寶貝,叫他們還想着強搶?
不像是盜匪啊?
盜匪再貪財,總得先惜命吧?
徐懷想到王稟剛才誤以為他是「受人所託」,心裏一驚,莫非這三人並非盜匪,他們才是真正「受人所託」,過來追殺王稟?
徐懷忍不住要拍額頭,心想要不是他今天撞破,王稟今日橫屍鷹子嘴崖下,在別人看來可不就是遇匪而死嗎?
要是他腦海冒出來的那段文字記憶,是歷史對今日之事的記載,可不也沒什麼問題?
徐懷又驚又悔,心想別人說他是個憨貨,還真是不假,怎麼就跟着了魔似的,攪和到這等破事裏來了?
現在怎麼辦,跟後面那三名傢伙說,你們該幹嘛幹嘛,我就是路過打聲招呼,不妨礙你們刺殺王稟?
徐懷這時候又後悔沒有拿衣物遮住面目,也不知道相隔一兩百步,那三個刺客有沒有看清他的臉。
要是刺客看清他的臉,在殺死王稟及隨扈後,會不會找上門殺他滅口?
徐懷心頭轉過數念,猶豫着要從後崖逃走,心裏卻又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淡淡情緒,阻止他這麼做。
過了片晌,徐懷才振聲朝崖下喊道:
「王老相公,你怕是誤會了。我家大哥仰慕王老相公的為人,得知你被貶唐州,擔心桐柏山里道路又不大太平,可能會有三五個不開眼的小賊對王老相公不利,特令我在此相候。王老相公,你們儘管前行,這三個小賊我來對付就是,諒他們沒有膽子闖這鷹子嘴!」
鷹子嘴崖石高聳,徐懷看左右還有不少雜樹,心想他只要小心些,應該不怕刺客手裏的弓箭。
還有就是鷹子嘴四壁陡峭,徐懷就相信三名刺客未必有膽敢強攻上來,到時候就算十七叔、徐心庵不找過來,他也可以堅守到天黑再想辦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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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友非敵?
青衫文士盯看崖頭,也是驚疑不定。
「前頭什麼情況不知道,但後面必是蔡鋌派出的刺客無疑……」車夫眯起眼睛,打量了徐懷兩眼,跟青衫文士沉聲說道。
就眼下的情勢,他們也只能往前闖了。
車夫也不問這少年及他身後的「大哥」到底是誰,以免被身後刺客聽去。
他見青衫文士微微頷首,便朝崖頭拱手道:「多謝義士相助,來日但有差遣,盧雄定萬死不辭!」說罷便將馬鞭甩出,「啪」的一聲抽在馬兒肥厚的屁股上,馬車緩緩拖動起來。
過了鷹子嘴,是一段下坡路,這時也沒有什麼行人。
兩側林疏坡緩,沒有遮擋,也不像是有什麼埋伏的樣子。
視野盡頭都能看到淮源鎮鱗次櫛比的建築群。
車夫更是快馬加鞭,往淮源鎮而去。
途中遇到這樣的變故,躲在馬車裏的女孩縮在乳娘的懷裏,驚惶得都快窒息了,但聽着車廂外的動靜,這時候也忍不住揭開車窗簾子,朝崖頭看去,卻見少年半蹲在崖頭的雜樹中,破敗的衣襟在風中搖動……
(有三個盟主出現了,感謝夜夜迷離、烏鴉、超級木頭……)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