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徐氏抵達盛府門前的時候,盛府上下就早已做好了準備,就連在衙的盛紘也是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之前周辰來的時候,他們就盛重接待,現在來的是侯府大娘子,正兒八經的誥命夫人,盛府自然要更加隆重。
所以周徐氏一到,就由盛紘和大娘子王若弗接待,互相見禮後,一行人就來到了壽安堂。
姑侄見面,又是一番感人肺腑,盛老太太更是沒忍住留下了淚水,姑母侄女可以說是除了父母兒女之外,最親的血親關係之一,而且老太太看到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周徐氏,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兩人敘舊好一會,但也沒有冷落盛紘夫妻,時不時的說上幾句。
說着說着,周徐氏忽然看向了站在老太太身側打扮靚麗的盛華蘭。
「姑母,想必這姑娘就是養在您身邊的大姑娘吧?」
老太太頓時瞭然,於是笑着讓華蘭過來行禮。
華蘭略顯緊張,小心翼翼的行禮,右手放在左手上兩手握拳,位於腹部正中央右腳向後撤一小步,兩膝微曲頷首低眉:「見過大娘子,大娘子金安。」
「起來,好孩子快起來。」
周徐氏親自去將華蘭扶起來,仔細的打量着。
「這孩子真是招人喜歡,大娘子真是好福氣啊。」
王大娘子頓時滿臉堆笑,謙遜的回道:「大娘子盛讚,這孩子從小在母親身邊長大,都是母親教得好,我這個當娘的都不盡職,慚愧,慚愧啊。」
「咳咳。」
盛紘清科兩聲,王大娘子頓時戛然而止,不過她還是不滿的瞪了盛紘一眼,怪他打斷自己的話。
盛紘很無語,這娘們真是過於興奮了,什麼話都往外倒。
周徐氏倒是沒在意,笑吟吟的說道:「我家三郎回去的時候,可是跟我說了,多虧了盛大人和大娘子的照料,我在此謝過兩位。」
「大娘子說的是哪裏話,都是親戚,應該的,應該的。」
周徐氏回到老太太旁邊坐下,看着華蘭,欲言又止,老太太何等精明,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華兒,你去吩咐人,買些揚州的糕點回來,慧娘難得來一次,怎麼也得嘗嘗。」
華蘭頓時行了個禮:「是,祖母。」
「大娘子,我先出去了。」
「去吧,孩子。」
華蘭又跟父母說了一聲,然後就離開了大廳。
華蘭這一走,屋內的氣氛頓時有些變化,唯有王若弗好似沒有感覺,依舊是笑容鋪面,顯得十分高興,她在期待着周辰母親徐大娘子的話。
周徐氏表情收斂了些,略微嚴肅的說道:「姑母,盛大人,大娘子,我今日過來,除了是探望姑母,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要跟盛大人和大娘子商議。」
王若弗道:「我們都是親戚,有什麼話,大娘子請說。」
「不瞞盛大人,大娘子,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與兩位結親,我家三郎和貴府大姑娘年紀相仿」
王大娘子的腦袋頓時嗡嗡作響,至於周徐氏後面說的話,她已經聽不清了,只知道周徐氏真的看中了她家華蘭,想要結親。
「同意,同意,我沒意見,我們家都同意。」
但話一出口,就發現不對,屋內的三人都是看向了他,周徐氏表情怪異,盛老太太和盛紘則是又生氣又尷尬。
人家徐大娘子還在說,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同意,表現的也太急切了,本來他們盛府就跟忠靖侯爵府算不上門當戶對,你這樣的表現不讓人更看輕了嘛。
如果不是還有周徐氏在場,盛紘肯定就忍不住破口大罵了。
周徐氏楞了一下,隨即就笑了,她看出來了,這王大娘子雖然年紀不小,但性子很直,也很單純憨厚,沒什麼城府。
「大娘子若是沒意見,那我們就這樣定下?」
「咳咳。」
王大娘子興奮的又要應下,可盛紘趕緊咳嗽阻止,然後站起身。
「母親,您覺得如何?」
盛老太太淡然道:「你和大娘子是華兒的父母,結親之事應由你們來定,我這個老婆子就不參與了。」
「母親說的哪裏話,您是我們家裏的定海神針,您的話,我們一定遵從。」
有周徐氏在,盛老太太當然要顧及盛府的顏面。
「還是你和大娘子決定吧。」
她自然是沒什麼意見,周辰她見過,還相處了十日,了解周辰是個非常優秀的孩子,眼界開闊,而且也很成熟,極有主見,若是華蘭能嫁給周辰,絕對是高嫁,也肯定比嫁給陌生人要幸福,所以她是贊成的。
但就像他說的,兒女成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雖是祖母,但最終還是要由盛紘和王若弗來決定。
盛紘這才坐下,與王若弗對視了一眼,然後才開口說道:「辰哥兒那孩子我們也十分喜歡,只不過我們盛府雖然低微,但」
周徐氏明白盛紘的意思,當即就回道:「盛大人請放心,我們求娶貴府嬌矜,定然是以大娘子的規格,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只要二位同意,我回東京後,就會安排媒人前來提親。」
王若弗聞言,激動的握緊拳頭,恨不得脫口答應。
盛紘當然也高興,不過他還是能按捺住。
「若是大娘子不嫌棄小女,我們當然是同意的。」
雙方都沒有意見,這事自然就成了,接下來幾人也就慢慢熟絡了起來,但盛紘和王若弗也沒有多待,很快就離開了壽安堂,把空間留給了盛老太太和周徐氏。
在第二日周徐氏離開盛府後,關於忠靖侯爵府大娘子親自上門說親的事,就傳遍了盛府。
王大娘子的葳蕤軒上下,自然都是十分歡慶,大姑娘跟侯爵府弟子結親,還是侯府大娘子親自來說親,那是真正的有顏面,怎麼可能不高興。
要說盛府了誰最不高興,那肯定就是林棲閣的林噙霜。
她跟大娘子可是對頭,知道自己這輩子最多也就現在這樣拿着管家權,身份上永遠比不上王若弗。
所以她將自己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兒女身上,一心就想着兒女長大後出息,自己靠着兒女得個誥命什麼的,過上好日子。
可現在得知王若弗的大女兒要跟侯爵府結親,心中那個嫉妒啊,恨不得取而代之。
以至於晚上盛紘來找她,她將盛紘伺候好之後,就衝着盛紘開始了撒嬌。
「紘郎,大姑娘能跟忠靖侯爵府結親,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盛紘一臉得意:「那是當然,那可是東京的忠靖侯爵府,有名的高門勛貴,也就是我們家華兒優秀,那侯府大娘子一眼就看中了,也是華兒有福分,跟那辰哥兒情投意合,哈哈。」
自己的女兒能被侯爵大娘子看上,而且還親自來說親,這可是讓他大大的長臉,這對極好面子的他來說,當然得意了。
林噙霜順着他的話,誇讚了好幾句,更是讓盛紘得意無比。
可忽然她話鋒一轉:「紘郎,大姑娘定了這麼好的一個親事,將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等墨兒長大了,也得給她說一門好親事,最好也是侯爵國公家的。」
「我的天爺啊。」
盛紘驚的一把推開了林噙霜,一臉不可思議的瞪着林噙霜。
「你是發癲了還是怎麼了?還真敢想啊,那可是侯爵府,若不是有着老太太的關係,你以為人家看得上咱們家?你還給墨兒說個侯爵國公府,你怎麼不說讓墨兒入宮當妃子去?」
激動的盛紘儼然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林噙霜一臉慌張,故作嬌弱:「紘郎,我就是說說嘛,我就是看大姑娘的命好,也是難過墨兒是從我這個妾室的肚子裏出來的,天生就不如大姑娘,所以想給墨兒找個好郎君嘛,對不起,紘郎,我錯了。」
盛紘哼哼兩聲:「以後這種話就別說了,忠靖侯爵府就算放在東京,那也是一等一的豪門,你以為東京是揚州啊?」
「知道了,紘郎,你別生氣啦。」
林噙霜裝作一副可憐相,盛紘還就吃她這一套。
「好了,好了,墨兒也是我女兒,他那麼乖巧漂亮,將來我一定給她說個好親事,你就放心吧。」
林噙霜立馬欣喜的撒嬌:「我就知道紘郎最疼我了,紘郎,你那麼有才,那麼聰明有本事,將來一定也能入京為官。」
盛紘感慨道:「我做夢都想回東京啊。」
周辰跟隨大軍來到了西北邊境,在行軍路上,他倒是跟英國公接觸過幾次,英國公對他印象不錯,勉勵了幾句,可能是因為地位懸殊,也可能是因為歲數差距,所以算不上多親近。
不過在抵達邊境之前,由英國公牽頭,他見到了歷史上一位極具傳奇性的名將,不過可能是因為架空世界,此人叫做狄慶,但他的履歷告訴周辰,狄慶的原型必定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狄青狄大相公。
這位可是真正的從底層一路往上爬,最後還拜相的傳奇人物,即便是最後的結局算不上好,但他的確是真正的大人物。
英國公和狄慶都是軍中代表人物,關係很不錯,兩人見面的時候,英國公還帶上了周辰,周辰也得以跟狄慶見了面。
可惜的是,大軍不能久留,所以只是見了一面,互相認識了一番,就沒有更多的接觸了。
抵達邊疆,他的職務已經安排好,成為西北邊境之一保德軍內的一位指揮,統領一營兵馬五百人,起點已經算是不錯。
保德軍位於河東路,駐紮在保德縣,其實周業雄之前鎮守之地並不是這裏,而是在西北幾處都輪值過,最後所在的位置是延安府。
但周業雄在西北邊疆多年,根基深厚,即便是周辰分配到了保德軍,他也有辦法安排。
其實部隊之中的情況也是非常複雜的,比如吃空餉比比皆是,但是周辰這一營兵馬,確實湊足人數的一營,周辰知道這也是他父親周業雄運營好的。
有一個能幫得上忙的後台,對周辰來說,確實也省了很多麻煩。
在官家執政前期,正好是西夏立國時期,雙方頻繁的發生戰爭,但是近幾年來,雙方已經沒有再發生大規模的戰爭,最多也就是短兵相接,小型摩擦不斷。
保德軍因為地理位置特殊,不但跟西夏接壤,跟遼國也同樣極近,所以除了抵禦防備西夏之外,有需要的話,也會跟遼軍作戰,但周辰知道,宋遼之間現在比宋夏之間還要更平靜。
實話實說,在宋朝為將作戰,那是真的憋屈的很,對外不行,對內也不行。
所以周辰到了邊境後,基本上沒有參與戰鬥,每日都是待在軍營之中,練兵,練兵,還是練兵。
在如今官家在位期間,想要靠戰爭來建功立業,不比考中進士容易,所以想要立功,就要自己創造機會。
周辰耐心的很,他所處的位置很特殊,耐心等待,只要宋夏之間起了衝突,波及到了他們這裏,他就能讓小矛盾擴大,變成大衝突,到時候不打都不行。
至於如何御下,周辰就更經驗豐富了,軍隊之中有一種人一定會讓人尊重,那就是強者,而強者就是要靠打出來的。
周辰頂着忠靖侯爵府嫡子的身份,在軍中打遍無敵手,謀略智慧都是絕佳,下面的人誰敢不服?
至於上面的,有周業雄的名號,就算有人對年輕的周辰可能有意見,但也絕對不會冒然出頭得罪。
所以周辰在保德軍中,算是混的如魚得水,不止他自己統領的那一營,其他的將校統領,他也都是來者不拒,願意結交。
軍中的將校們也沒有多少願意一直當個兵魯子,周辰背靠開國侯爵府,若是能交好,將來指不定就有求到的地方,所以很多人都是願意跟周辰交好。
周辰有實力,有背景,不持身份自傲,豪爽大氣,還能喝酒,有錢還會賭錢,這樣的人,在軍隊中怎麼可能混不好。
遠在東京的忠靖侯府也不平靜,周業雄第一次對自己的嫡長子周同大發雷霆。
原因是,周同主動申請外調去地方任職,而周業雄卻想要讓他繼續留在翰林院,畢竟翰林院職務品級雖不高,但卻是文官的好去處之一,一旦周同外調為官,最少幾年之內都不可能回來,甚至八年十年也不一定能回得來。
周業雄當然不想讓自己寄予厚望的嫡長子離開,若是在東京,忠靖侯府還是有威望的,他勉強也能罩得住,一旦周同調任地方,那他就鞭長莫及了。
可周同跟他的想法卻不一樣,他自己最清楚在翰林院遭遇的排擠,若是留下來的話,恐怕很多年都出不了頭,還不如外放為官,說不定就能靠着政績得到官家和大相公們的認可。
他能下此決心,也是因為今年朝內發生了大變,狄慶相公升任為樞密副使,正式拜相。
有着狄大相公的傳奇經歷,讓周同覺得,與其留在翰林院內受排擠,還不如外放,只要他有能力,未嘗不能像狄大相公這般以武官身份拜相。
最終,周業雄也沒有拗得過周同,周同成功外調為地方官,任一州推官。
周業雄又是氣得不輕,先是嫡次子,現在就連嫡長子也不再完全服從於他,這讓他有怒發不出,畢竟他也無法違抗朝廷的任命。
周同和周辰這兩個嫡子都走了,周業雄怒火無處發,掌控欲又極強的他,很快就將目標對準了自己的幾個庶子。
於是乎,忠靖侯府那幾個本來都不被他放在心上的庶子,好日子就到頭了,哭喊着被周業雄鞭笞。
「唰,唰」
演武場上,周辰手持丈許紅纓槍揮舞,槍出如龍,扎,刺,撻,抨
周圍有不少人都在觀摩學習,幾個月的時間,周辰那無雙戰力早就已經傳遍了全軍,有不少人都想來找周辰求教,周辰是來者不拒,教了很多人,但能領悟的只是極少數。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跑了過來。
「大人,有軍令,發現有小股西夏異族襲邊,指揮使大人命您率領所在營部,出營剿滅。」
周辰瞬間停下,將長槍丟給了自己的親兵,大喝一聲:「傳令,集合。」
隨後他自己迅速回到營帳,穿上盔甲,又將佩劍掛上。
西夏乃是異族党項人建立的國家,國內多為異族,不事生產,經常會襲擊宋室邊境搶掠,不過都是小股軍隊。
宋朝也不會派大軍鎮壓,因為等你大軍發動的時候,人家都已經跑了,所以每次只能派出少量部隊將西夏軍趕走,十分的被動。
周辰來到這裏幾月,沒少遇到這樣的事情,只不過之前一直都輪不到他出擊,今日終於輪到他了,立功的機會不久來了嘛。
不過也沒有那麼簡單,宋朝軍馬稀缺,他麾下的一營兵馬,大多數為步兵,而西夏小股軍隊必定是以騎兵為主,想要以步兵對付騎兵,跟在他們後面只能吃灰,所以必須要先發制人,確定他們的位置,摸清他的路線,然後提前等待,一舉拿下。
見到人馬已經集齊,周辰坐在戰馬上,大手一揮:「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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