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雷九單膝跪在周辰面前。
「主人。」
「起來,坐。」
周辰讓雷九起身在旁邊坐下,雷九面無表情的坐了半個屁股,然後就開始稟告。
「主人,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已經安排了二十六人前往北方參軍,他們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可以信任。」
周辰點了點頭,為了支線任務的燕雲十六州,他已經開始佈局,安排人手前往北邊邊境,只要他的人能夠滲透其中,哪怕最後只是當個中低層軍官,未來說不定都能夠起到作用。
他不止讓雷九安排人,自己也私下裏安排了一些人數量雖然不多,但都是忠心的部署。
「做得很好,接下來你通知下去,讓所有人都蟄伏靜默,除非是我的命令,否則就安安穩穩的生活。」
他給自己的手下在各地都是安排了一定的職務,正常生活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他不知道多久才能再上戰場,但這些人大概率都是沒有機會再上戰場,所以讓他們過着平常的生活,也算是對得起他們的忠誠。
「是,主人。」
雷九什麼都沒問,直接就應下,然後周辰一揮手,他就迅速的從馬車上消失。
揉了揉腦袋,周辰記得在宋仁宗在位期間,宋遼之間好像並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爭,仁宗趙禎也是個耳根子軟的皇帝,常年被滿朝文官欺負針對,最後還被冠以『仁』。
仁宗聽起來不錯,但在周辰看來,這對皇帝來說,並不是什麼好的諡號,皇帝仁,就代表臣子強,這能是好事?
不止是仁宗趙禎,就算是前十來年垂簾聽政的劉太后,也是個求穩的,指望在他們執政期間開啟宋遼大戰,說實話,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周辰才覺得頭疼,不知道自己需要佈局多久,才能掀起戰爭,總不能真的再等個幾十年吧?
年節將至,東京城明顯要比平時熱鬧喜慶了許多,街道上佈滿了色彩,行人更是絡繹不絕,平時少見的大姑娘小娘子,也都是走出了家門,歡快的到處遊玩。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傍晚下值的時候,殿前司的一群人聲勢浩蕩的前往了教坊司。
今天是一位新的諸班指揮使入職,邀請殿前司的眾人,不過很明顯,他是周辰這邊的人,所以作為殿前司最高長官的都指揮使郭奮並沒有參加,他一系的人也同樣沒來。
十幾人去一趟教坊司,消費其實也是比較高,平時大家都很少來這種高規格的教坊司,但大事的時候,還是會選擇這裏,畢竟這裏的都是官妓,水準絕對比尋常的勾欄高很多。
周辰跟着手下一起喝酒說話,直到其他人都散開後,他才動身。
其實在殿前司派人來教坊司訂位置的時候,張好好就已經知道周辰會來,所以早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周辰找她。
在丫鬟的帶領下,周辰來到了教坊司的一個小院內,張好好作為花魁娘子,周辰又讓人打過招呼,所以她現在在教坊司內的待遇非常好,有着自己獨立的院子。
丫鬟帶到後就離開了,周辰徑直走進了院子,然後就見到一個穿着粉色宮裝,妝容清麗的女子款步走來。
「妾身見過侯爺。」
跟之前表演時化着濃妝不同,此時的張好好只是化着淡妝,因為她覺得周辰很喜歡趙盼兒,而趙盼兒從來都是淡妝,所以他認為周辰更喜歡淡妝。
「不用多禮。」
「侯爺,裏面請。」
張好好領着周辰走進了屋內,其實她心中多少也是有些忐忑,自從上次跟周辰坦白心跡後,周辰後來就沒來找過她。
眼見年節將至,周辰突然來了,她真的是又緊張又激動。
待周辰坐下,張好好熟稔的為周辰斟茶。
「侯爺,妾身不如趙大娘子懂茶,只能用這些為您斟茶,請侯爺勿怪。」
「不礙事。」
周辰端起茶喝了一口,口感不錯,他經常喝趙盼兒泡的茶,口味早就已經養高了,張好好這茶算是不錯了。
「這段時間沒人為難你吧?」
張好好感激的回道:「有侯爺您打過招呼,這裏自然沒人敢為難妾身,妾身謝過侯爺。」
周辰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既已決定跟我,我自然不會讓你受委屈,過來。」
張好好心頭一緊,不過還是順從的走了過去,笑靨如花。
周辰突然伸出手,拉住張好好的手臂,然後用力往自己身邊一拉。
張好好身體輕盈的轉動一圈,衣裙飛舞,驚呼一聲,落入了周辰的懷中。
靠在周辰的胸口,張好好面色羞紅,不敢看周辰。
但周辰輕輕的托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轉過來,跟自己對視,看着她臉頰和耳朵都變得通紅。
輕輕一笑,周辰用指尖輕輕的摩挲着張好好光滑的臉龐,從眉梢到臉頰
張好好的臉色更紅潤了,身體也是微微一顫,但她還是注視着周辰,並沒有躲避周辰的眼睛。
觸感不錯,周辰手上的動作沒停,口中說道:「張娘子,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過了今天,你就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張好好雖然滿臉通紅,神情羞澀,但還是語氣堅定,斬釘截鐵的回答。
「我不後悔,能服侍侯爺,是妾身這輩子最大的幸事。」
周辰笑了,然後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在張好好的驚呼聲中,一把將她抱起。
張好好的嗓音真的很好聽,周辰喜歡這與眾不同的感覺。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此時的周辰真的是神清氣爽,而張好好疲憊的靠着周辰,渾身提不起半點力氣,她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
周辰將張好好抱起,放在自己的身前,輕撫着她的秀髮,低聲的安慰着。
「過些日子,我會讓人替你贖身脫籍,不過不會以我的名義,而且我也無法將你納入侯府。」
張好好眼睛一暗,雖然她早就猜到了會是這種可能,但心裏還是抱有萬一的期待。
但她心態調整的很好,不能進入侯府做妾,但能夠脫籍,還能有周辰做靠山,已經足夠了。
而且反過來一想,若是進入侯府,也就是個妾,而且她的經歷,在侯府做妾估計也會受到輕視,不如待在外面自由。
只不過這樣一來,她跟周辰的關係就見不得人,更得不到保障。
「我現在是侯爺的人了,都聽侯爺的。」
周辰又何嘗聽不出張好好語氣中的那一抹幽怨,前段時間他雖然沒來教坊司,更沒有見張好好,但也是安排人調查過。
張好好並沒有騙他,自從那次談完後,她確實沒有再跟池蟠見過面,也很安分,沒有別的心思,一直待在教坊司。
張好好對周辰來說,自然遠遠不能跟趙盼兒相比,所以對她的標準自然也是另外一套。
他喜歡張好好的識趣和明智,或許張好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也看得出來她面對自己的時候還是很安分,這就足夠了。
他跟張好好之間本就沒有什麼感情,你情我願,在她這裏,他可以有不一樣的體驗,可以更放肆一些。
男人的快樂,不就是這麼簡單嘛。
「你不用擔心以後,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一處宅院,你就住在那裏,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更不會讓你一直待在家,若是你想要出去走走的話,隨時都可以出去,甚至你想要繼續唱歌,也可以來教坊司當個教頭,或者你想做其他事,只要不為難,我都會儘量的滿足你,幫助你。」
張好好一直都在認真聽着周辰說話,她本以為周辰不把她接入侯府,是準備金屋藏嬌,讓她做一個籠子裏的金絲雀。
可聽周辰說到最後,居然不限制她的自由,同意她隨時出門,並且她還可以繼續唱歌,甚至在教坊司當教頭,或者做其他事,她的心頓時一顫。
在教坊司的時間長了,她很清楚別人怎麼看教坊司出來的女人,尤其是那些達官貴人,就算把她們贖回去,也只是做個沒有自由的小妾,更甚者,還可能將她們當做貨物,隨意送人。
所以周辰若是真的能說到做到,即便連個小妾的身份都不給她,但她也覺得這樣的生活,遠比去侯府當一個小妾更好,更自由輕鬆。
只看周辰一個人的臉色,不比看很多人的臉色好?
周辰繼續說道:「至於未來,你更不用擔心,只要我還在,就沒人能欺負你;將來我們若是有了孩子,我也不會虧待我們的孩子,更不會讓人欺負他們,若是兒子,我會給他安排一個光明的前途,若是女兒,我也會給她安排一個很好的婚事。」
張好好身體顫動,一臉的難以置信:「侯爺,您,您說的都是真的?」
周辰輕撫着她的臉頰,和藹的回道:「當然。」
張好好猛地用力的抱住周辰,激動的脆聲道:「侯爺,謝謝您,唔」
過了許久,周辰和張好好已經起身,張好好溫柔的為周辰穿好衣衫,跟之前不一樣的是,她再看向周辰的時候,眼神中柔情似水,眉眼也是展開,精神很振奮。
如果說周辰能幫她脫籍,她是感激,並且願意跟隨周辰,那周辰剛剛跟她說的未來,就徹底的征服了她的心。
對她們這些教坊司出身的女人來說,她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對未來都是迷惘的,很少有人會有規劃。
就算是被人贖身,帶回去做個小妾,那也是寄人籬下,不得自由。
就算是到了年齡之後自己贖身,未來也很艱難。
至於子嗣,對她們來說,都是不敢想像,誰會看得起官妓的後代呢?
但周辰給了張好好保證,不但表明願意跟她生育後代,還保證可以給兒女光明的未來,這對她來說,簡直比周辰幫她脫籍還要高興。
哪個女人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哪個女人不想自己的兒女有出息?
雖然這些對張好好來說還非常的遙遠,但並不妨礙她暢想美好的未來。
「你脫籍的事情我會安排人幫你辦,年前就會弄好,到時候你就可以回我安排好的院子過年。」
「宅院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但是僕從下人我只是安排了幾個打掃的嬤嬤和守衛的護院,丫鬟和管事你可以自己找人,我會讓人給你送來銀票。」
周辰將自己的安排都告訴了張好好。
張好好急忙說道:「侯爺,不用給妾身銀票,妾身這些年也攢了一些銀錢,夠用的。」
周辰笑着摸了摸她的臉頰:「你的錢是你的錢,現在你跟了我,我給你花錢,是天經地義,你就不用推辭了。」
張好好聽後也就不再堅持,衝着周辰甜甜的一笑:「好,妾身全聽您的。」
周辰的動作很快,第二天的時候,就有人來幫張好好贖身脫籍,來辦此事的人,就是禮部的官員,教坊司當然不敢不放人,所以一切都很順利的就辦妥了。
一朝脫了籍,張好好異常的激動,當天就離開了教坊司,並且也沒帶什麼東西,直接就前往了周辰給她安排好的宅院。
兩日後就是春節,周辰也是難得的放了假,宋朝官員的假期還是不少的,過節期間,只要沒發生什麼大事,他這個殿前司副都指揮使也可以休沐在家。
侯府上下在趙盼兒的指揮下,已經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和掛飾,非常的喜慶。
「侯爺,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春節的時候,我想把引章和三娘她們都叫來,她們在東京除了我之外,也沒有別的親人了。」
「當然沒問題,這件事你拿主意就行,過年人多的話還更熱鬧呢。」
趙盼兒臉上洋溢着笑容,周辰很多事情都順着她,這讓她非常的滿足。
「年後皇后娘娘要在宮內擺宴,邀請各府的娘子小姐赴宴,也邀請了我。」
「邀請了你就去,如果宴席間有人不長眼的話,你也別客氣,你是我周辰的大娘子,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我曉得了,我的官人是天底下最有本事,最疼人的官人。」
趙盼兒幸福的靠在了周辰的身上。
福善坊!
張好好搬到福善坊已經有幾日時光,這裏的環境幽美僻靜,宅院也很大,比她想的還好點,住的十分舒服。
周辰安排的很好,院裏有好幾位嬤嬤,燒菜做飯,打掃衛生等等都有人伺候,並且還安排了六個護院。
不過張好好還是覺得缺點什麼,於是她就帶着兩個護院和一位嬤嬤出門。
在東京城裏生活了很多年,張好好對東京城還是非常熟悉的,她想要買幾個丫鬟,所以直接就去了牙行。
在古代,這種牙行行當還是比較常見的,因為有很多活不下去的人都會簽賣身契自賣,也有很多被拐賣的人,也都會被抓到牙行買賣,像很多人家的丫鬟僕從等等,都會從牙行買賣。
有賣身契在,那些被買賣的下人根本無處可桃,因為賤籍是沒資格到處行動,一旦被抓到,被處死都很正常。
張好好的行動力還是可以的,很快就從牙行帶走了四個丫鬟,最大的也就十九歲,最小的才十四歲。
無一例外,全都是外貌比較出眾的類型,價格自然也是略貴。
不過張好好沒有一點捨不得,自己要用的人,當然要看起來順眼。
至於管家,她則是沒有看到合適的人選。
馬上就是春節了,她要將院子也佈置的喜慶些,雖然不知道周辰過年有沒有空去她那裏,但她還是要好好的佈置一番。
這個春節可是她脫籍以後過的第一個春節,在屬於自己的家裏過節,這對她來說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作為汴京城十二行行頭的池蟠,每到年底,就是他忙碌的時刻,因為要收債。
從古至今,年底年前要債仿佛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人人都喜歡把債務拖到最後,這個時期也不例外。
池蟠已經帶着手下要債已經好些天了,連威脅帶鬥嘴,已經要了不少回來,但也還是有不少老賴的帳很難要。
自從永安樓火了之後,他池衙內的名頭就更響了,所以這段時間他可謂是春風得意,要債的時候就更耀武揚威了。
池蟠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帶着手下的何四等人,招搖過市,十分囂張。
可能是因為傍上了趙盼兒這尊大佛,所以他現在變得比以前還得意囂張。
「衙內,衙內,快看,你快看。」
啃着點心的何四,突然眼睛一瞪,看着前方,然後拉着池蟠,急切的喊道。
池蟠拿起摺扇就對着何四腦袋就是一下:「看,看,看,看個屁啊,你鬼叫什麼,把本衙內嚇了一跳。」
何四的胖臉上滿是委屈:「衙內,是好好姐,我看到好好姐了。」
「張好好?」
池蟠臉色一變,他跟張好好自那天分手之後,已經許久沒有再見面,也沒有再聯繫。
不提倒好,一提起,他心裏頓時很不是滋味。
「在哪呢?」
池蟠搖頭晃腦的張望,何四趕緊指着前方。
「在那,衙內,好好姐就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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