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許城的道路上,寧遠舟仔細的觀察着。
「我上一次路過許城,還是在幾年前,這裏的變化並不大,看來安國拿下許城後,短期內並沒有做出多大的改變。」
周辰和元祿都沒來過許城,看不出什麼,可寧遠舟以前去過安國潛伏,也路過許城不止一次,對許城還是有印象的。
因為使團被安國官員帶走,消息無法第一時間傳來,所以商隊只能先找到一處客棧暫駐。
使團並沒有受到安國人的重視,只是被隨意的安排到了早就已經破敗不堪的驛館,條件比起鄉下土屋也好不到哪去。
楊盈從小在皇宮長大,雖然不受重視,很是冷清,但也從不缺衣少食,這一路走來,也是被眾星捧月,在生活上沒有受到過什麼委屈。
所以她看到這裏的條件,頓時氣的破口大罵,甚至還罵起了昭節皇后,這讓把昭節皇后當做恩人的任如意勃然大怒,情緒爆發,打了楊盈一巴掌,嚇傻了楊盈。
客棧內,寧遠舟收到了錢昭的傳信,眉頭微蹙。
「這麼快就發現朱衣衛的蹤跡了嗎?」
錢昭來信,說是發現了朱衣衛的蹤跡,不過自己在使團,暫時無法脫身,所以讓他們先去探查一下。
「元祿,周辰呢,怎麼進了客棧後,就沒見到他?」
「周大哥說他出去逛逛。」
寧遠舟嘀咕道:「這小子根本不像是來出使的,更像是來遊玩的。」
想起周辰這一路上的表現,跟他們的狀態完全不一樣,完全不緊張,即便是遇到了危險,也是坦然處之,心態比他們這些人好多了。
寧遠舟能明白周辰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周辰已經退出了六道堂,不再是為了六道堂而戰,自然也就沒有他們這樣的壓力。
其實他也真的挺羨慕周辰的,周辰這種心態就像是他追求的隱居的那種生活狀態,只是他還有着自己的責任,不可能真的像周辰那樣隨心所欲。
「不管他了,我們自己過去看看情況。」
朱衣衛作為跟六道堂類似的組織,也是六道堂一直以來的最大對手,現在他們進入到了安國地界,最要防備的就是朱衣衛。
就像梧國內部,有人想要救出梧帝,有人不想救出梧帝一樣,他知道安國內部差不多也有這樣的情況,有人歡迎他們使團抵安,也有人不歡迎他們使團抵安。
梧國境內,他還能有很大的把握保證使團的安危,可若是在安國境內,一旦出了什麼事,那就是鞭長莫及了。
所以不容得他不謹慎小心。
任如意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對兩邊的吵鬧聲置之不理,剛剛因為楊盈怒罵了昭節皇后,使得她情緒失控,打了楊盈一巴掌,然後就獨自離開。
現在冷靜下來後,她覺得有些對不住楊盈,路過一處賣糖人的攤位,她被那糖人小白兔給吸引了,想到楊盈最喜歡的就是小兔子,於是她買了個小糖兔,準備回去帶給楊盈。
「喲,這麼有閒情雅致啊,孩他娘。」
任如意霍然轉過頭,只見在她身後幾步之外,周辰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你怎麼在這?」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是我孩他娘,我擔心你,這不來找你了嗎。」
「早上才分開,根本沒有一日,更何況,不用對我花言巧語,我不吃這套。」
任如意掩去了剛剛出現的喜意,故作冷漠不屑的說道。
「這可不是花言巧語,我是真的擔心你,畢竟到了這裏,我知道你肯定要有所行動。」
「我對朱衣衛比你熟悉,用不着擔心我。」
可是她不知道,周辰擔心的不僅僅是朱衣衛,還有錢昭等人,劇情中就是錢昭發現了任如意的身份,才會在驛館伏擊任如意,差點致任如意於死地。
他的到來改變了很多,但他還是得要防備,所以進入許城後不久,他就悄悄的來尋任如意。
「買糖人啊,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剛剛失態了,打了楊盈一巴掌,這是買給她的。」
周辰笑道:「那看來她是真的說錯了話,否則也不會讓你失態,也是,她好哄得很,打一巴掌,給個糖人,就能過去了。」
說着,他跟攤販又要了個小狗造型的糖人,付錢之後,遞給了任如意。
「幹嘛?」
「給你吃啊。」
任如意沒好氣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誰規定糖人只能小孩子才能吃的,你是我孩他娘,我買糖人給你,天經地義。」周辰理直氣壯的說。
聽周辰左一句孩他娘,右一句孩他娘,任如意很是無語,孩子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開始叫上了,真的是沒皮沒臉。
但,她卻出奇的不覺得討厭,只是覺得無奈,以及,有趣。
她還是接過了周辰遞過來的糖人,還當着周辰的面,放在嘴裏,輕輕的舔了一口。
「太甜了。」
「是嗎,讓我嘗一口。」
「這是我吃過的,你想吃不能再買一個嗎?」
「沒事,我不嫌棄你。」
見周辰真的靠過來想吃,任如意一把將他推開,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我嫌棄你。」
以前還好,可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她發現周辰在她面前真的是一點都不加掩飾了,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各種親密的話語張嘴就來,好像他們兩人真成一家人了。
周辰也就是做做樣子,追上了前方的任如意,跟她並肩,準備一起回驛館。
破敗的驛館院子裏,錢昭將他的招牌重刀昆吾柱在地上,一手拿着磨刀石,面色冷峻的磨着刀身。
院內除了他之外,再無他人。
聽到了腳步聲,磨刀的動作頓時停頓了一下,隨後他的眼神變得非常凌厲,表情也是變得更冷峻。
但當腳步聲靠近後,他眉頭輕微的一蹙,略帶疑惑的側頭望了一眼,隨即神情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任如意跟周辰一起走進驛館,雖然她嘴上說着周辰買的小狗糖人太甜了,可此時已經吃了大半,滿嘴都是甜膩。
「怎麼就你一人,其他人呢?」
任如意覺得奇怪,她出去也就一個多時辰,走的時候大家都還在,怎麼現在就只剩下了錢昭一個人。
錢昭卻沒回答她,而是看向了周辰:「你不是在商隊那邊嗎?為什麼會跟她一起過來?」
「當然是來找我孩子他娘啊,怎麼,你不歡迎我?」
周辰面含微笑,錢昭的反應被他看在眼裏,結合現在的情況他不難猜出,劇情雖然改變了一些,但敏銳的錢昭還是發現了任如意的破綻。
其實以任如意的謹慎,本不應該輕易被人跟蹤,只是因為她在使團時間長了,對使團眾人根本沒有防備之心,這才會被錢昭和孫朗跟蹤。
「沒有,只是奇怪。」
錢昭語氣平靜,支走了所有人,這是他對任如意的絕殺,但周辰的出現,打亂了他的部署,所以他現在有些遲疑。
楊盈去赴宴,使團的眾多護衛都隨着於十三前去護衛,只有他跟孫朗留了下來。
任如意和周辰的武功都很強,他跟孫朗兩人,對付一個任如意,他很有把握,可若是再加上一個周辰,他們絕對沒有勝算。
至於揭露任如意的身份,周辰會不會倒戈,他根本沒想過,因為他很清楚,基本沒可能。
整個使團,誰看不出來周辰跟任如意的關係,更何況,他懷疑周辰可能早就已經知道了任如意的身份,只是一直瞞着他們。
周辰忽然道:「錢昭,你身上的殺氣已經溢出了。」
錢昭握緊重刀:「周辰」
只是還沒等他說下去,突然一面飛盾急射而來,直奔任如意。
「退。」
周辰和任如意同時飛退,避開了這突然的一擊,落在了兩丈之外的樹後,飛盾冒出刀刃擦着樹幹飛過,一道身影從屋頂落下,接住了這個飛盾。
錢昭也是不再猶豫,握緊昆吾刀站起,孫朗落在他身旁,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目露凶光的盯着任如意。
任如意表情冰冷,望着充滿殺氣的二人,冷聲質問:「為什麼?」
錢昭同樣冷聲道:「因為你是朱衣衛派來的奸細。」
「我不是。」
任如意擲地有聲的回答,可他們根本不相信。
孫朗大聲喝道:「你還想狡辯,你兩次跟朱衣衛接頭,我們都看見了,你還在府衙幫那個申屠赤,還敢掌摑殿下。」
「周辰,她是朱衣衛的奸細,今天我們必須要在這裏拿下她,你還要護着她嗎?」錢昭衝着周辰喝問。
任如意同樣看向周辰,面無表情,但眼神卻一點都不平靜。
周辰上前兩步,擋在了任如意的前方,直視錢昭和孫朗。
「她不是朱衣衛的奸細,我可以作證。」
孫朗憤怒的大喝:「我們都親眼看到她跟朱衣衛的人接頭,你還要幫她說話,周辰,你真的被這個妖女給迷住了,連最基本的判斷都沒有了嗎?」
「她不是朱衣衛的奸細,她之所以跟朱衣衛接頭,也並不是要出賣使團,這件事我知道,而且除了我,寧遠舟和元祿也都知道如意的身份。」
聽到周辰的話,錢昭和孫朗都是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什麼,你跟寧頭兒都知道她身份?不可能,周辰,你休想騙我們,六道堂跟朱衣衛乃是血仇,寧頭兒怎麼可能在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還讓她加入使團,你為了護着這個妖女,連這種荒謬的話也說得出口嗎?」
孫朗情緒很激動,根本不相信周辰所說。
周辰看出孫朗的激動,於是對錢昭說道:「錢昭,你仔細的想一想,如意她對安國那麼了解,如果寧遠舟不知道她的身份,又怎麼可能讓她來教導公主?」
「閉嘴,不管你怎麼說,都改變不了她是朱衣衛的身份,錢昭,別聽他胡說,他就是被妖女給迷昏了腦子。」
孫朗根本就不聽周辰的解釋,反而是對錢昭大聲強調。
錢昭對朱衣衛的仇恨不比孫朗少,所以他即便知道周辰說的可能是實情,但出於仇恨,他也不可能真的放棄動手。
「我只相信我親眼見到的,周辰,你現在雖然退出了六道堂,但你別忘了,六道堂曾經也是你的家,孫朗的爹就是被朱衣衛逼下懸崖的,還有柴明他們那些天道兄弟們,以及千千萬萬戰死在這片戰場的大悟白姓名,他們也都是被安國和朱衣衛害死的。」
孫朗更是激動的爆喝:「對,如果不是朱衣衛買通胡太監盜走軍機圖,五萬大軍怎麼會一敗塗地,現在鐵證如山,你竟然還要為她狡辯,難道你忘了自己是大悟的一員,是六道堂的一份子嗎?」
周辰根本不為所動,不是他沒有同理心,而是他經歷過比這更慘烈的事情,各為其主罷了。
「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但如意她五年前就退出了朱衣衛,你們所說的事,也跟她無關,至於天門關大敗,罪魁禍首難道不是咱們那位被俘虜的陛下嗎?如果不是他寵信太監,又怎麼會有此一敗?」
「住嘴,你竟然敢對陛下不敬,如此執迷不悟,如果你還把我們當兄弟,就讓開,我們不指望你幫我們,但你也別阻礙我們。」
孫朗和錢昭已經沒有了耐心,任如意也不願意躲在周辰背後,她走上前。
「這是我的事,你不用幫我,光憑他們,休想抓住我。」
可周辰又怎麼可能真的無動於衷,他抓住任如意的手腕。
「你是我孩子的娘,我怎麼可能不管你,錢昭,孫朗,你們想要對如意動手,就先過我這關吧。」
錢昭怒喝一聲:「色令智昏。」
孫朗大喝:「那就別怪我們不顧同袍之義了。」
兩人同時舉起武器,殺向任如意,任如意眼中寒光一閃,絲毫不懼的迎了上去,周辰自然也不會讓任如意以一敵二,主動迎向錢昭。
錢昭和孫朗的武功都很不錯,但周辰和任如意更強,一對一的情況下,他們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錢昭的重刀是殺傷力強,但也限制了他的行動,周辰沒有武器,但身形靈敏迅捷,如同游龍,他根本接觸不到周辰辦法,反而是被周辰強大的力量連續的逼退。
周辰應對錢昭的同時,也在注意任如意和孫朗的交手。
任如意作為刺客,她最厲害的自然是殺人手段,正面交鋒或許不是她最強的本事,可也並不弱,最起碼正面跟孫朗交手,不但不落入下風,還佔據了主動。
眼見兩人交手了幾個回合,任如意突然空手接白刃,奪走了孫朗手中的刀,一刀劃傷了孫朗。
「如意,手下留情。」
「哼。」
任如意輕哼一聲,但還是聽進了周辰的話,沒有再下狠手,只是在跟孫朗糾纏。
錢昭見到孫朗被任如意壓制,還受了傷,滿臉急切,可他自己也根本越不過周辰,每次想要去幫孫朗,都被周辰逼了回去,根本無法靠近那邊,急的他怒不可遏。
「周辰,讓開。」
周辰遊刃有餘的跟他交手,也不貪功,就是纏住他。
「別激動,如意她不會真傷了孫朗,其實有什麼話都可以攤開了說,可你們倒好,根本不聽,非要動手,實在是太傷和氣了;我剛剛說的都是實情,寧遠舟他真的知道如意的身份,而且還跟如意達成了合作,他要是知道你們對如意動手,肯定不會同意的。」
可錢昭根本聽不進他的話,運起內力,再次發狠,可無論他怎麼發狠,都無法突破周辰,反而是自己的怒氣越攢越多,招式動作都開始變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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