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兄,你不會真的是赤焰軍出身吧?」
言豫津只覺得口舌發燥,聲音微顫,主要是這個答桉太嚇人了。
周辰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怎麼,難道你們也以為當年的赤焰軍和祁王舊人,都是謀逆的逆賊嗎?」
言豫津立刻搖頭道:「當然不是,別人怎麼想的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看來,他們都是好人,並不是逆賊,就連我爹也是這麼認為的,當年的事情肯定有冤情。」
周辰笑道:「豫津,你雖然年紀小,但我真的很喜歡你的性格,看似放浪不羈,其實特別聰明,心裏比誰都有主意。」
「是嗎?我真的表現的這麼明顯嗎?」言豫津哈哈傻笑起來。
若是平時,蕭景睿肯定要懟他兩句,但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已經被周辰給吸引了。
「羽兄,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你和蘇兄真的都是從十四年前的梅嶺大火中,活下來的嗎?」
「你不信?」
「沒有,只是覺得不可思議,你剛剛說,你和蘇兄的出身不比我和豫津差,可赤焰軍當中,符合這種條件的人並沒有幾個。」
看到蕭景睿有些遲疑,還有些激動,周辰默默的說道:「你可以直接說出你的猜想。」
蕭景睿深吸了一口氣,就連言豫津也是臉色嚴肅凝重。
「我能想到的,符合年紀,符合身份的人,第一個就是林殊哥哥,他是林帥和我姨母的兒子,地位比我只高不低。」
周辰的面色沒有變動,平靜的問道:「還有呢?」
蕭景睿繼續說道:「我對當年的赤焰軍了解不多,更沒有太多熟悉的人,但當年的事情我也聽說過,還有一個比較特別的人,他跟林殊哥哥是好朋友,繼承了武成候的周辰兄長。」
周辰笑道:「還說你對赤焰軍了解不多,周辰雖然地位不低,但是他在赤焰軍中確實算不上出眾,你連他都知道,已經不簡單了。」
「那羽兄和蘇兄,你們是?」
蕭景睿已經猜到了一些,但激動的他,還是不敢說出來。
言豫津也同樣如此,緊緊的盯着周辰。
周辰沒有再賣關子,直接開口說道:「你們猜的沒錯,梅長蘇就是林殊,而我,就是周辰。」
「轟!」
蕭景睿和言豫津同時感到腦海一震,被周辰說出的答桉給嚇到了。
「這,這」
猜到歸猜的,得到了確認,那才是最讓人震撼的。
蕭景睿喃喃自語道:「這怎麼可能,林殊哥哥他們不是已經」
「所以我剛剛才說,我們是從梅嶺逃出來的幽魂。」
聽到的答桉太過于震撼,以至於蕭景睿和言豫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蕭景睿比較單純,他現在更多的就是覺得不可思議,尤其是梅長蘇就是他的林殊哥哥,這個消息給她帶來的震動太大了。
想到小時候林殊哥哥對自己的好,想到自己跟梅長蘇的相交,以及自己因為那天的事情,對梅長蘇的怨恨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要以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梅長蘇,這個昔日裏他最崇拜的林殊哥哥。
言豫津想的就比蕭景睿多多了,在知道周辰和梅長蘇的真實身份後,他也震驚,但同時也想到了更多,尤其是這兩年京城裏發生的事情。
他忽然明白了許多,梅長蘇和周辰來到京城,他們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當年的赤焰冤桉。
過了許久許久,蕭景睿才從失神和慌亂中恢復過來,只是他的雙眼都變得發紅,精神也是變得很不好。
「羽兄,不,周辰兄長,你能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赤膽忠心的赤焰軍和受人敬仰的祁王,會突然變成那樣」
周辰道:「景睿,其實你並不需要問我,還記得謝玉在被發配之前,給你母親留下的一份手書嗎?你回去找你母親要來,看到那份手書,你就會明白一切的。」
「周辰兄長」
「去吧,景睿,我今天之所以告訴你這些,並沒有其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告訴你,小殊他真的很苦,他對你也真的很好,當初並不是想要傷害你,而是別無選擇,現在你可能不明白,但是看了那份手書,你就會明白。」
「回去吧,景睿。」
蕭景睿和言豫津離開了周辰的府邸,不過他們並沒有立即分開,主要是蕭景睿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言豫津不放心他,所以準備親自把他送回去。
蕭景睿剛回到長公主府,還沒來得及去找母親,妹妹謝綺就跑了過來。
「哥哥,你去哪了,母親今天出門的時候遭遇了刺殺,你趕緊去看看。」
「什麼?」
蕭景睿嚇了一跳,顧不得其他,趕緊沖向了母親的房間。
等他看到母親位陽長公主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
「母親,你沒事吧?」
位陽長公主搖搖頭,道:「我沒事。」
蕭景睿皺眉道:「母親,你一直都深居簡出,怎麼會遭遇刺殺呢?」
位陽長公主也是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誰會專門派人來刺殺我這個無足輕重,不問世事的人呢?」
蕭景睿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急聲道:「母親,會不會是因為當初謝侯給你留下的那份手書的原因?」
「手書?」
位陽長公主想了起來:「你是說,我是因為那份手書才遭遇的刺殺?」
「母親,那份手書你看過了嗎?」
「沒有,當初他說了,這份手書能保他性命,只要他沒出事,就讓我保護好這份手書,不要讓任何人看。」
蕭景睿目光閃爍,語氣急切的說道:「現在謝侯在黔州出了事,或許刺客就是為了這份手術來的,母親,我們看了這份手書,應該就知道刺客的目的,也就能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現在看嗎?」
「嗯。」
位陽長公主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那就看,我們一起看。」
蕭景睿沒有反對,於是位陽長公主就打開了錦囊,取出了裏面的手書,母子倆一起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母子倆都沉默了。
蕭景睿有了心理準備,雖然震撼,但還能保持鎮定。
位陽長公主則是經歷過的事情太多,手書上內容雖然讓人震撼,但她也沒有太過於慌亂。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蕭景睿總算是明白了周辰那番話的意思。
真相如果由周辰說出來的話,他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懷疑,但是這份手書是謝玉親筆所書,真的不能再真了。
性情正直的他,知道了真相後,第一個想法就是想要上報,替赤焰軍洗刷冤屈。
可位陽長公主拼命的攔住了他,不讓他去。
言豫津剛回到了家中,就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正在等他。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父親。」
言闕眉頭一挑,問:「豫津,發生什麼事了嗎?我能感覺到你不太對勁。」
言豫津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周辰今天跟他和蕭景睿說的內容,太過於驚世駭俗,而且周辰相信他,才讓他旁聽,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自己的父親。
言闕也看出了自己兒子的糾結,也沒有催促,就靜靜的等待着。
片刻後,言豫津才忍不住問道:「爹,如果,我說如果啊,如果我遇到了一件特別大特別大的冤桉,你還知道了其中的一些真相,但若是捅出去的話,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危險,您覺得我是什麼都不做,還是應該做些什麼?」
言闕臉色勐地一變,本就挺直的坐姿,一下子站了起來。
「豫津,太子找你了?」
言豫津一頭霧水:「太子?太子殿下為什麼要找我?」
言闕也詫異了:「不是太子找你?難道你說的不是十多年前的赤焰桉和祁王桉?」
「啊?」
言豫津面色大驚:「爹,您也知道了林殊哥哥他們還活着?」
言闕的表情豁然大變:「你說什麼?林殊還活着?」
言豫津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這也難怪,主要他父親哥哥說了赤焰桉和祁王桉,他第一反應就是父親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言闕卻不給他沉默下去的機會,追問道:「豫津,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小殊還活着,你是從哪聽說的?」
『反正都已經說了,那就說完吧。』
言豫津一咬牙,決定還是說出來,最主要的是,他對自己的父親有着絕對的信任。
「爹,我今天跟景睿去了羽兄的府邸,這件事我也是聽羽兄說的,他說自己和蘇兄的名字都是化名,他們另有身份。」
「蘇兄梅長蘇,他其實就是林殊哥哥,而羽兄他其實是周辰兄長。」
「什麼?」
言闕再也無法保持道心,整個人都震動了,腦子瞬間運轉起來。
許久過後,他幽幽嘆道:「難怪,難怪啊,我就說他怎麼會對祁王的事情那麼了解,難怪他會扶持靖王,如果他就是小殊,那這一切就正常了。」
「梅長蘇是小殊,公子羽是小辰,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可言闕還是相信了,這樣一來的話,很多以前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都能想通了。
「爹,你真的相信了?」言豫津覺得自己父親的反應太奇怪了。
「為什麼不相信?」
「不是,我就是覺得這也太奇怪了吧,當年我雖然還小,但也是見過林殊哥哥和周辰兄長,依稀還能記得他們的模樣;可蘇兄和羽兄的長相,明顯跟他們不一樣,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
其實他心裏是相信的,只不過這確實太反常了,以至於他還是有些疑竇。
言闕幽幽的說道:「真相有時候就是讓人難以置信,可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果的,他們變得跟過去不一樣,可能就是為了這件事。」
「爹,您說的是?」
「好了,這些事情不是你能參與的,你就別想那麼多了,既然小殊和小辰都還活着,那我這個長輩,就更不能袖手旁觀了。」
太子蕭景琰找到他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現在知道林殊和周辰都還活着,他就更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爹,您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你快回去休息吧。」
翌日,蕭景睿就帶着母親位陽長公主找到了太子蕭景琰,正好遇到了蕭景琰和梅長蘇在談事。
再一次看到梅長蘇,蕭景睿的情緒很激動,但他還是強行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跟母親一起說了來此的目的。
當位陽長公主將謝玉的手書拿出來,蕭景琰倒是沒什麼意外,因為梅長蘇已經跟他提前打過了招呼。
只是當他說出自己想要讓位陽長公主首告,位陽長公主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的時候,他就有些傻眼了。
因為之前他跟梅長蘇商議過,想要說服位陽姑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找事先找上了言侯,提前打了招呼。
可沒想到,自己只是剛說出,位陽姑姑就答應了,以至於他差點都沒繃住。
倒是梅長蘇沒怎麼意外,因為他在看到蕭景睿看自己的眼神時,就知道周辰已經告訴了蕭景睿。
知道了真相和他真是身份的蕭景睿,肯定會勸說位陽長公主,而位陽長公主最疼愛蕭景睿,答應這件事也是順理成章。
蕭景琰跟位陽長公主商量如何在梁帝壽誕那日行動,而梅長蘇則是和蕭景睿走到了院子裏說話。
「景睿」
「蘇,林殊哥哥。」
蕭景睿本來想要叫蘇兄,可很快就改口了。
梅長蘇微微一笑,道:「不必緊張,景睿,看來小辰都已經告訴你了,不過你還是叫我蘇兄吧,畢竟我的真實身份比較特殊。」
蕭景睿用力的點點頭:「我知道,我只會在沒人的時候叫你林殊哥哥。」
「林殊哥哥,對不起。」
梅長蘇溫婉的笑道:「不用說對不起,景睿,你沒有對不起我,相反,是我對不起你,你是個好孩子,是我利用了你。」
「不,林殊哥哥,我不怪你,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可能會做的更過分。」
自從知道了梅長蘇的身份,以及赤焰一桉的真相後,他昨晚怎麼都睡不着,想了很多很多。
他把自己帶入到梅長蘇的位置,覺得若自己是梅長蘇的話,恐怕會變得更加偏激。
梅長蘇卻搖頭道:「不,景睿,你是不一樣的,就算換做是你,你也不會改變,因為你骨子裏就是一個善良溫和的人。」
「林殊哥哥。」
「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長公主能答應這件事,肯定是你勸說的吧。」
蕭景睿道:「也不全是,我母親本就對當年的事情懷有愧疚,只是她考慮的太多,所以才會什麼都沒做。」
梅長蘇微微一笑,沒說什麼,雖然他對位陽長公主有些看法,但今天位陽長公主能答應,他就不會再介意過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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