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莫爾西基鎮西部的一座穀倉里,「波蘭總督」重裝甲旅下屬裝甲擲彈兵營的營長約阿希姆·派普少校將他的營部設在這裏。
明天,最晚後天,將是自己就任營長以來參加的第一次戰鬥,必須要讓下屬的連長們和旅里的同僚們知道,自己這個空降來的營長職務是真正的從前線浴血戰鬥換來的,不是因為在某位總督閣下身邊當副官得來的。
出于謹慎,派普少校曾經去前線考察過地形,依照他以往的作戰經驗,作為第一批投入戰鬥的部隊,步兵和重裝甲營的虎式坦克,將在炮兵、航空兵和工兵的支援下,花費至少一天一夜,甚至是兩天兩夜的時間才能夠在敵人的陣地上打開一個寬度足夠大的突破口。
突破口打開後,重裝甲旅的其餘部隊,包含四號坦克營,裝甲擲彈兵營偵查連等所有部隊,將從突破口一擁而入,虎式重裝甲營也會回歸建制。
全旅迅速向俄軍陣地縱深發動進攻,一口氣打到刻赤海峽,不給俄軍重新構築防線的時間。
從地圖上看,從普利莫爾西基鎮出發,抵達刻赤海峽不過五十多公里的距離,連戰鬥帶行軍,順利的話,最多兩天的時間就可以抵達目標。
然而,一個突入起來的命令推翻了派普少校的判斷。
太陽剛剛爬上天空的正中央,剛剛吃過午飯,派普少校正準備找個地方閉目養神,通訊兵漢斯忽然跑到他面前。
「少校,旅部打來電話,部隊立刻開拔,按照原定計劃行動。」
派普少校的目光瞬間凝滯,這才半天的功夫,前線的突破口打開了?真是不可思議的速度。
到底是敵人的戰鬥力太弱,還是前線部隊的戰鬥力太強?
肯定是前線友軍的戰鬥力太強,那麼堅固的防禦陣地,才半天就達成突破,速度快的超出常理。
來不及多想,命令立刻傳達到全營,裝甲擲彈兵營以及旅部的偵察連率先啟程,四號坦克營以及從帝國元帥裝甲師加強來的一個裝甲擲彈兵營跟在後面,旅部和炮兵部隊在最後,一條鋼鐵長龍浩浩蕩蕩地開上費奧多西亞通往刻赤城的公路。
費奧多西亞位於普利莫爾西基西面,從那裏為起點的公路穿過普利莫爾西基向東延伸到刻赤半島最東端的刻赤城,是刻赤半島上路況最好的一條道路。
穿過俄軍陣地時,偵察連最先通過,派普營緊跟在後面,重新完成集結的虎式重裝甲營加入了行軍隊伍。
通過俄軍陣地時,編號為101的狼式步兵戰車炮塔右側,派普少校半個身體露在外面。
略一打量他便察覺到戰場的異常。
大小不一的彈坑顯示,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規模很大的戰鬥。
然而沒有屍體,沒有傷員,沒有俘虜,更沒有血腥味,又顯示這裏沒有發生過戰鬥。
結論只有一個,這裏沒有敵人,前線部隊之前兇猛的攻擊打到了空氣里。
難怪友軍只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打開了一個突破口,原來是沒有遇到敵人。
既然敵人不在這裏,那麼他們究竟跑到哪裏去了?敵人新的防線在哪裏?
帶着疑問,派普少校乘坐的狼式步兵戰車剛剛開出不到五公里便停了下來。
通過無線電,派普少校接通了前方偵察連連長的坐車。
偵察連長給出的回覆是,公路以及兩側的野地有地雷,部隊需要工兵支援。
派普少校讓部下依次將裝甲車停放在公路右側,給後方的工兵讓路。
很快,有四輛sd kfz 251型裝甲車從車隊左側開過,大約二十分鐘後,車隊重新啟程。
路過雷區的時候,派普少校看到公路右側有一輛山貓輕型坦克停在那裏。
輕型坦克左側的履帶斷裂,公路旁還擺放着一具蒙着毛毯的屍體,一個頭上纏着白色繃帶的裝甲兵和兩名戰友,神情沮喪地站在路邊看着車隊通過。
「可憐的傢伙,竟然遇到猥瑣的地雷。」派普少校為那個不幸觸雷的車組心中默哀。
步兵戰車開過那輛山貓坦克,又行進了不到二十分鐘便不得不停了下來。
一番無線電聯繫後,車隊在公路上再次遇到地雷。
好在之前的工兵們排雷後留在了偵察連,這一次可以直接下車進行排雷,不需要再召喚。
等待中,一輛四號掃雷坦克從公路左側開過,加入到偵察連的行軍隊伍。
有了這輛掃雷坦克,地雷應該不是問題了,雖然掃雷坦克行駛速度比較慢,但總比不停地觸雷要好。
派普少校的判斷十分準確,有了掃雷坦克開路,車隊整整開出一個半小時才停下。
詢問之後,派普少校得知,部隊遇到了比地雷更大的麻煩,前面是刻赤半島上唯一的一條河流,薩莫里河。
很不幸的是,俄國人撤走的時候,順手炸斷了河上的橋樑。
遇到這種情況,也只能看工兵兄弟們的工作效率了。
好在薩莫里河並不寬,工兵們只用了不到一個半小時就架起了橋樑,讓部隊得以通過。
跨過唯一的一條河流,重裝甲旅剩下的旅途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直到晚上七點過十分,派普少校的步兵戰車才再次停止前進。
從偵察連傳來的消息讓他精神一振,前方發現俄軍陣地,陣地上有人。
終於抓到你們了,派普少校急忙拿出地圖,確定自己的位置,隨後卻不得不讓部隊尋找駐地。
因為,天黑了!
21日凌晨,派普少校早早起來趕到前方,和偵察連一同查看俄軍陣地的動靜。
鐵絲網,反坦克壕溝,交錯縱橫的戰壕,大大小小的火力點,一個陣地該有的全都有了。
最重要的是,這次敵人不會跑掉,因為他們的背後就是刻赤城,刻赤半島的最東端。
經過一個上午的偵查,偵察連獲得寶貴的情報。
俄國人在刻赤半島的最東端,北起喬克拉齊克湖,南至托別齊克湖,長達30公里的地段構築了最後的防線,這道防線的背後大約十四公里就是刻赤城。
兩個湖泊分別毗鄰亞速海,和刻赤海峽,地面部隊無法迂迴過去,只能正面進攻。
在旺盛的鬥志的驅使下,派普少校一個白天都在積極地策划進攻俄軍陣地,然而傍晚,來自旅部的一道命令讓他心中的戰火熄滅了一半。
將陣地移交給後續趕到的榮譽猶太人第一師,部隊明天早上五點整開拔,原路返回,去塞瓦斯托波爾要塞。
這樣做,很傷士氣啊!
帶着一種求戰不得的無奈,派普少校只能傳達命令,部隊明早五點開拔。
派普少校不知道,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十二集團軍司令海因里希上將比他還要鬱悶。
無奈的原因來自於他的下屬,那位地位在名義上比他低的「小舅子閣下」。
20日夜裏,派普少校和偵察連找到俄國人的新防線後,海因里希上將很快決定重新制定計劃,一舉攻克俄國人最後的防線,並通知陳道所在的艦隊,希望到時候能夠得到艦炮的支援。
電報被送到陳道手裏時,陳道和部下的副官團們,正在餐桌旁悠閒地回憶崢嶸歲月。
陳道左手端着咖啡,右手食指輕輕敲打着桌面。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是在準備和俄國人攤牌。前年的這個時候,那個溫斯頓·邱吉爾腦溢血發作,英國人投降了。大前年的這個時候,我們是在幹什麼?在挪威還是法國?還是從挪威去法國的路上?」
「應該是快到法國了,馬其諾防線的法國人快完蛋了。」巴赫少校說道。
想起突破阿登山口和馬斯河後,古德里安的部隊沒有西進英吉利海峽,而是南下迂迴包抄馬其諾防線的法軍,這種前進方向的改動,一是消滅了馬其諾防線上數十萬法軍;二是將被馬其諾防線阻隔的德國c集團軍群放進了法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與原來計劃相比,重新形成的戰線是將英國遠征軍向遠離海岸的方向勾引,而不是推向海岸,為最後的殲滅戰奠定了基礎,讓敦刻爾克大撤退沒有上演。
蜚聲海內外「八個星期擊敗法國」的預言,更是讓自己成為德**界首屈一指的青年軍事家,真是應了那句話,出名要趁早啊。
陳道回憶了一番自己的成名之戰,好一陣感嘆。
放下咖啡杯,陳道拿起刀叉正要繼續進餐,就看到一名海軍上尉走進餐廳,將一封電報交到他手上。
「俄國人跑了,在刻赤半島的東北角刻赤城附近重新構築了防線。」
陳道放下刀叉停止進餐,迅速返回地圖室,在刻赤半島的東北角找到刻赤城。
俄國人在兩個湖之間的位置構築了新的防線,拿起直尺和圓規在地圖上一陣作業後,陳道發現,俄國人防線的最南端,距離黑海竟然有十五公里之遠。
軍艦不可能緊貼着海岸,至少要與海岸保持幾公里距離,這樣一來,至少要200毫米以上的艦炮才能夠打到敵人陣地,而且還只是最南端。
至於敵人陣地東面的刻赤海峽,最寬的地方只有不到二十公里,裏面還有淺灘,軍艦迂迴的空間不大,如果遇到淺灘擱淺,或是撞上水雷,樂子就大了。
自己也不知道塔曼半島和刻赤半島上的俄軍是不是有岸防炮,口徑有多大,對軍艦威脅程度如何。
為了保險起見,軍艦絕對不能冒險進入海峽對岸上的敵軍進行炮擊。
看到地圖上緊貼着海岸的刻赤城,一個剛剛出現在他腦海的地名再次浮現。
敦刻爾克!刻赤!
都是靠海,都是隔着一個海峽與廣闊的後方遙望·····
難道,俄國人不是簡單的退守,而是要逃走?
嗯,有這種可能。
該死,自己竟然低估了俄國人的智商,不,是高估了俄國人勇氣。
想到一個方面軍的俄軍要逃走,陳道瞬間焦躁起來。
想來想去,陳道忽然想起斯大林。
斯大林,人送外號鋼鐵俠(擁有鋼鐵般意志的男人),如果給他壓力太大,部隊有被殲滅的危險,他的部隊是會全部逃走,即使攻擊順利,最多也只能抓住三五萬打阻擊的後衛部隊,大部隊還是會從海上逃走。
如果給他的壓力小一點,他一定會在刻赤半島留一個橋頭堡,為將來反攻克里米亞半島做基地。
自己似乎可以在他的這種心理上面做做文章。
打定主意後,陳道對身邊的巴赫少校說道:「擬電報,致海因里希上將,因為刻赤海峽海況複雜,聯合艦隊不能繼續配合他對克里米亞方面軍發動攻擊。我建議,聯合艦隊前往塞瓦斯托波爾,去配合他佔領要塞。還有,我建議,部隊不要對盤踞在刻赤城附近的敵人發動任何攻擊,將他們包圍即可,至於原因,等佔領塞瓦斯托波爾要塞後,我見面與他細談。」
發完電報後,陳道再次發出命令。
艦隊轉向,去塞瓦斯托波爾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