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朗村北面和東面的天空,第一航空團的偵察機在盤旋,他們將為第七航空師提供第一手的情報。
瓦朗村東側和南側的地面上,除了幾個觀察哨之外,1營和3營傘兵們大多坐在戰壕和掩體裏補充睡眠,只有少數傘兵還有精神聊天。
傘兵們也不是鐵打的,從9月9日空降進入戰場到9月11日的瓦朗村殲滅戰,他們幾乎連續戰鬥了兩天兩夜,現在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休息,陣地上竟然出現了戰場上少有的靜謐,雖然這詭異的氣氛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如果不是2營傘兵們忙碌的身影不時地閃現,瓦朗村幾乎會被當做沒有生人氣息的死村。
瓦朗村西北角一處殘破的院落里,陳道和舒伯特少校坐在一張棕色橡木圓桌旁,身為一名悍匪,陳道深知謙虛是種美德的道理,他左手拿着本日記本,右手拿着一支鉛筆,很虛心地向舒伯特少校請教瓦朗村的防務問題,並把舒伯特少校的一些經驗之談記錄下來,為將來悍匪之路的進階積累經驗。
「我們的任務很複雜。」舒伯特少校糾結了好久,最終才決定用「複雜」這個詞來形容他此次的任務。
「為什麼這麼說?」陳道不解地問道。
「因為這個任務既簡單,又困難,如果只有戰鬥人員在這個村子裏,那這次的任務可以說是非常的簡單,可是我們不光要防禦敵人,還要在戰鬥中保護村里傷員的安全,這就非常的棘手。」舒伯特少校說道。
陳道點了點頭,他知道還有近二百名德軍和波軍的重傷員住在瓦朗村,這些重傷員傷勢嚴重到經不起顛簸的地步,不能跟隨俘虜大隊南撤,只得暫時留在這裏。
「我們的假想敵是那支失蹤的波蘭騎兵,我們現在對他們的位置、人數一無所知。」舒伯特少校吸了口煙吐出幾個煙圈繼續說道。
陳道思索一陣後說道:「偵察機剛剛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有大約一個團的兵力,經過幾輪空襲後,他們現在的兵力肯定遠遠不足一個團,當然,如果他們得到增援的話另當別論。」
「假設他們的兵力是一個團,在空軍的威脅下,他們不敢在白天行動,十有八-九會採取夜襲的戰術,再加上騎兵對於步兵來說最可怕的機動優勢,一旦真的打起來,我們真的很危險。」
陳道迅速的記錄下騎兵相對步兵來說最可怕的優勢是機動能力,隨後問道:「他們的機動能力會怎樣發揮呢?」
「很簡單,他們可以讓一部分騎兵下馬當步兵用,在炮兵的配合下夜襲我們,把我們大部分的兵力吸引住,然後派出騎兵利用夜色掩護攻打我們的側面或是背後,以騎兵奔跑起來的速度,一兩公里的距離,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么小的一個村子,一旦被他們衝進來,一切都結束了。」舒伯特少校一攤雙手說道。
「騎兵部隊裏竟然也有炮兵?」陳道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問了個白痴問題。
「當然,只要可能的話,任何部隊裏都編有炮兵。」
陳道迅速在日記本上寫了一行字,隨後抬頭說道:「我差點忘了,炮兵是戰爭之神。」
「炮兵是戰爭之神!」舒伯特少校重複了一遍,隨後說道:「這句話說得非常貼切,是哪位名將說的?拿破崙?」
「不是,是我一時有感而發說得。」陳道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盜用了斯大林的名言。
「我總結了一下,我們面臨的三個問題:一是小心夜襲;二是防備騎兵的側後偷襲;三是保護傷員。」陳道說道。
「基本上是這樣,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防備他們的夜間偷襲,只要我們能提前發現他們,讓他們無法偷襲,這仗就好打了。」舒伯特少校說道。
「那好吧,我們一起想辦法,現在離天黑還有些時間,我們可以讓運輸機空投一些物資過來,我們現在最需要什麼?」陳道問道。
「最需要的是藥品,還有武器彈藥,可以的話,多投一些地雷和鐵絲網給我們。」
「好,我去和第一航空團聯絡。」
······
瓦朗村北面,庫巴上校和他的40步兵團曾經藏身過的那片樹林裏,萊萬多夫斯基少將神情沮喪地坐在地上,他不時地抬頭透過枝葉的縫隙仰望天空,一架不知道型號的小飛機正不停地盤旋。
他的殘部,博得斯基騎兵旅的騎兵們也神情落寞地躲在樹林裏,或是坐着,或是躺着,他們知道,太陽不落山,夜幕不降臨,萊萬多夫斯基是不會讓他們離開這片樹林的。
昨天對於博得斯基騎兵旅的騎兵們是噩夢般的一天,德國人的機群猶如見到了死屍的烏鴉般一群接着一群撲向他們,戰馬受驚時的嘶鳴聲,受傷士兵的哀嚎聲就連炸彈的爆炸聲都無法掩蓋。
騎兵們並不缺少勇氣,他們用僅有的兩門40毫米高射炮和所有的機槍與那些「死神的烏鴉」戰鬥,卻在航空炸彈的轟炸下慘敗。
第一輪的空襲就摧毀了那兩門防空炮,同時摧毀的還有幾乎所有的機動車輛和騎兵們抵抗的勇氣。
第二輪空襲來臨時,已經沒有騎兵想着用機槍與德國人的機群對射了,他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命。
騎兵們或是尋找茂盛的野草藏身,或是尋找樹林躲避空襲,直到天黑,他們才紛紛跑出藏身地。
萊萬多福斯基重新聚集四散的騎兵和救治傷員用掉了大半夜的時間。
將傷員集體轉移到一處還算茂盛的樹林後,萊萬多夫斯基少將帶着減員近兩千人的殘部繼續踏上南下的道路,想要和40步兵團匯合,然後對德軍發動進攻。
就在萊萬多夫斯基**着如何率領部下教訓德國人,為空襲中死難的部下報仇時,天空又泛起魚肚白,隨之而來的還有恐慌。
萊萬多福斯基毫不猶豫地命令部下躲進路旁的樹林,沒過多久,那些「死神的烏鴉」果然出現在天空,只不過改換了目標而已。
在樹林裏,萊萬多夫斯基看着南方天空中俯衝轟炸的德國機群,心情沉重地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暗暗為40步兵團的戰友祈福。
中午,剛吃過戰地午餐的萊萬多夫斯基少將就接到上級下達的一個驚天的命令:40步兵團被德軍殲滅,14步兵師的側翼暴露給德軍,現在處境很危險,你部迅速南下收復瓦朗村,至少也要牽制住瓦朗村的德軍,保障14步兵師側翼安全。
電報上還表明,殲滅40步兵團的德軍約為一個團,這是庫巴上校投降前發出的情報。
自己現在手頭上可以動用的部隊只有不到3000人,僅僅相當於德國的一個步兵團,一比一的比例去攻打敵人,這個任務實在是艱巨,萊萬多夫斯基琢磨了一陣後,決定趁夜色智取,就算不能消滅德國人,至少也要牽制住他們,讓他們不敢放心大膽的襲擊14步兵師。
在光明的煎熬下,萊萬多夫斯基終於盼來夜幕降臨,以裝甲偵察連開路,萊萬多夫斯基率部重新踏上南下的征程,沒走多遠,萊萬多夫斯基便聽到遠處隱隱傳來爆炸聲。
「難道是遇到敵人伏擊了?」萊萬多夫斯基很是疑惑,隨即又排除這個想法,因為爆炸聲只有一聲,再沒有其他的爆炸聲,也沒有槍聲。
不久之後,萊萬多夫斯基得到情報,偵察連打頭的一輛偵察車觸雷了。
不得已,萊萬多夫斯基只好派出工兵連連夜排雷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