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默克上尉在伊德里察城外,和蘇軍的圍剿部隊血戰時。`
當列柳申科和他的參謀長交口稱讚高曼中尉時,戰場的核心人物,高曼中尉和他的部下,正躲在兩棟二層樓里謀劃一次綁票行動。
伊德里察城內,隨處可見因為主人逃難而被遺棄的住宅。
當高曼中尉和沃羅別夫中校提出,希望能給他和他的部下提供住處補充睡眠時,沃羅別夫指着他指揮部附近的建築群,讓高曼中尉自行挑選,並且很善解人意地允許他們休息到第二天黎明,然後到他這裏來報道。
高曼中尉根據自己的記憶,果斷挑選了更加靠近記憶中,二十一機械化軍指揮部方向的建築。
高曼中尉拿出鉛筆,根據記憶,在紙上畫出二十一機械化軍的軍部和自己的住處,並標明由住處通向軍部的道路。
白紙在兩棟樓房內所有的士兵手中轉了一圈後,再次回到高曼中尉手中。
確認所有部下都記住目標的位置後,高曼中尉掏出火柴點燃那張白紙,眼看着白紙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手下們或是靠坐在牆邊,或是頭枕着鋼盔躺在地板上,正抓緊時間補充睡眠,高曼中尉卻獨自一人,站在二樓西面一間臥室的窗邊,緊盯着西面的天空。
吸完第四支香煙,高曼中尉看向手錶,六點三十二分,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二十八分鐘。
最後一次在腦海中勾勒出作戰方案的全部過程,高曼中尉回身走到一樓的客廳。
兩分鐘後,一支由十個人組成的小分隊離開他們的住處。
小分隊排成一路縱隊,大搖大擺地向西北方向開進。
小分隊的隊員昂挺胸,毫不畏懼地和路上不時遇到的蘇軍軍官和士兵擦肩而過,一路專挑城內偏僻的小路行走。
出後大約十五分鐘,小分隊穿過一座公園,終於在城市的西北角,現那座紅色屋頂,只剩下半邊的別墅。
別墅旁的空地上有沙袋壘成的防禦工事。附近的建築窗口中,也閃露出一挺挺機槍的痕跡。
沒有過分靠近紅色別墅,小分隊後退到公園中,十名步兵貌似悠閒地遊蕩在公園中。一邊偷窺別墅方向蘇軍的動向,一邊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偶爾還微笑着和同樣在公園中遊蕩的蘇軍士兵和平民點頭示意。
當時間指向七點整的時候,高曼中尉終於聽到期盼已久的聲音。
西方的天空中,一片「烏雲」飛快地飄向伊德里察城。
看到與默克上尉分手前。和後方空軍基地約定好的轟炸機群按時趕到戰場,高曼中尉感覺自己的心跳飛的加快。
「所有人,準備。」
樓房的一樓,隨着高曼中尉一聲命令,所有突擊隊員都整裝待,之前眼中的睡意一掃而空。`
當伊德里察城上空響起第一聲航空炸彈的爆炸聲時,高曼中尉第一個衝出房屋,向西北方向跑去,十幾名隊員跟在他的身後。
高曼中尉率領部下飛奔在街道上時,伊德里察城內早已亂成一團。城市四周和市內,所有隱藏的高射炮先後開火。
密集的炮聲、德軍轟炸機俯衝時的呼嘯聲,航空炸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迴蕩在城市上空。
原本井然有序的城市,瞬間在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紅頂別墅南方的公園也不例外。
和周圍一片慌亂,無頭蒼蠅般東逃西竄的人群不同,十名蘇軍士兵衝進公園最北側用來和街道做分界線的松樹下。
三名迫擊炮手架起迫擊炮,炮口朝向紅頂別墅的方向。
一連三枚迫擊炮彈飛出炮口,呼嘯着落到別墅附近。
炮彈落地後。沒有火光,沒有爆炸,更沒有硝煙,有的只是煙霧鑽出炮彈時出的嘶嘶聲。伴隨着毒蛇吐信般的聲音,三團綠色煙霧繚繞盤旋在紅頂別墅附近,自高空看去格外的耀眼。
全部過程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完成這次決定戰鬥走向的重大任務,小分隊撤離松樹下,掉頭跑回公園裏。隱蔽在公園的灌木叢中,和其他蘇軍士兵一樣,躲避空襲。
綠色的煙霧給德國空軍的轟炸機指明了目標,盤旋在城市上空的所有德軍戰機,一股腦的沖向城市的西北角。
航空炸彈接二連三的落到紅頂別墅周圍,無數的沙袋連同周圍的士兵和武器一同飛上天空,原本平整的水泥地面上,多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彈坑。
周圍的建築中,衝出一隊隊蘇軍士兵,他們不顧可能會被炸彈彈片殺死的危險,舉起手中的輕機槍和半自動步槍,向俯衝下來的德軍戰機開火,勇敢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大街小巷中,慌亂的人群中,一支近二十人的隊伍同樣慌慌張張地奔跑在街道上。
為的一名中尉軍官不時地高喊道:「讓開,讓開,不要擋道,我們有緊急任務。」
一路驅趕着那些街道上四處亂竄的人影,高曼中尉帶着部下,直衝到公園附近。
剛剛衝進公園,高曼中尉語氣一變,變成了咒罵。
「亞歷山大,你這個該死的傢伙,跑到哪去了?快出來,和我去打德國人。」
高曼中尉在公園中跑過的地方,咒罵聲一路響起。
很快,高曼中尉的咒罵聲中,一隊蘇軍士兵鑽出灌木叢,跟在高曼中尉的隊伍身後。
沿途撞上一些趴在公園各個角落的蘇軍士兵,高曼中尉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將他們揪出來,當頭一頓臭罵後,塞進自己的隊伍。
「你們這些膽小鬼,懦夫,站起來,跟着我,去打德國人,保護軍長同志。`」
沿途收集了一群身份各異、半真半假的雜牌隊伍,高曼中尉帶頭跑向戰場的中心,正遭受德軍轟炸機荼毒的紅頂別墅。
小心翼翼地確認自己已經接近紅頂別墅,保持在航空炸彈的爆炸範圍之外,高曼中尉一本正經地讓部下舉起槍。向天空中的德軍戰機開火。
他自己也從緊跟在身後的部下的手中奪過一挺捷格加廖夫輕機槍,讓一個高個士兵舉起兩腳架,親自當起機槍手向天空射擊。
在這支「英勇」的隊伍的感召下,周圍的建築中。越來越多的蘇軍士兵衝出隱蔽處,拿着五花八門的武器對空開火,誓死保衛伊德里察城。
混在人群中,高曼中尉一邊射擊,一邊查看周圍天空的動靜。觀察有沒有哪個轟炸機飛行員頭腦熱,當頭向自己砸一顆航空炸彈。
觀察一陣後,高曼中尉放下心來,和約定中的一樣,航空炸彈全部落在紅頂別墅附近的廣場和周圍的建築上,自己身處安全距離。
只要小心,不要被氣浪拋飛到空中的磚石和槍炮零件掉到自己頭上,就可以安然無恙地去執行最後的作戰計劃。
眼看着天空中德軍飛機依次動過俯衝後,高曼中尉正盤算着是不是要率領部下動衝鋒,繼續執行下一步作戰計劃。
就聽身後的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聲:「敵機。隱蔽。」
高曼中尉轉着脖子,環視周圍的天空,立刻看到身後的天空中,一架斯圖卡俯衝轟炸機拖着一道長長的黑煙,機頭衝下,直挺挺地沖向自己站立的位置。
沒有任何猶豫,高曼中尉扔下手中的機槍,掉頭跑向街道的另一側,穿過兩棟建築間的縫隙,縱身飛撲到地面上。
沒等身體落地。高曼中尉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幾乎震破耳膜的巨響。
身體剛剛落地,高曼中尉就察覺地面在晃動,身體似乎都要被彈飛到空中。
回頭看向身後,就見街道的另一側。一棟二層樓的後面,升起沖天的火光和黑色的濃煙。
那架戰機的落點和自己隔着一條街道,還有兩棟樓房,這才讓自己倖免於難。
心中為那架不幸被擊落的斯圖卡上的飛行員默哀後,高曼中尉收拾心情,跳起身衝到街道上。召喚自己的部下。
「德國人走了,保護軍長。德國人走了,保護軍長。」
打量天空,見轟炸機群列隊返航後,高曼中尉喊出預定的暗號。
一道道身影從街道的各個角落鑽出,跟在高曼中尉身後,向紅頂別墅衝去。
越過紅頂別墅周圍的彈坑,邁過地面上礙事的沙袋、彈藥箱、和東倒西歪的武器,高曼中尉飛奔時不忘指着地上的蘇軍傷員喊道:「醫務兵,醫務兵,這裏有傷員。」
隨手拉過身邊幾個陌生面孔,高曼中尉指着地上的傷員喊道:「你們協助醫務兵救治傷員,守備營的同志和我來。」
帶着手下,高曼中尉穿過混亂的人群,衝進一片狼藉,硝煙瀰漫的紅頂別墅。
作為轟炸的中心,紅頂別墅剩下的半邊此時已經在轟炸中蕩然無存。
看到只剩下斷牆的別墅,高曼中尉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和空軍約定好的,這次轟炸只使用五十公斤炸彈,炸彈的威力應該不足以幹掉地下室里的蘇軍,最多是將他們活埋在瓦礫堆中。
按照記憶中的方位,高曼中尉沖向地下室的入口,果然看到兩堵斷牆斜躺在地面上,擋住了地下室的入口。
高曼中尉身先士卒,率先沖向那兩堵斷牆。
「指揮部就在下面,過來幫忙,挪走這些礙事的傢伙。」
高曼中尉的喊聲中,七八個士兵跟着衝到他身邊。
高曼中尉掃過這些人的面龐,既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所有人齊心合力,或是手抬,或是肩抗,只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邊將上面的一堵斷牆扔到一邊。
掀掉第一堵斷牆,高曼中尉一邊讓部下清理周圍礙事的碎磚石,一邊從縫隙中對斷牆下的地下室入口喊話。
「裏面的同志,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縫隙中很快傳來聲音。
「同志,快把那些礙事的傢伙搬開,讓我們出去。」
高曼中尉喊道:「我們正在努力,你們很快就能出來。軍長同志還好嗎?」
「軍長同志很安全,只是需要儘快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地下室內傳來咒罵聲。
這個回答立刻給高曼中尉身上灌注了強大的力量,高曼中尉回頭面對周圍的士兵大聲喊道:「同志們,軍長還活着。我們再加把勁,救軍長出來。」
高曼中尉的聲音剛剛落下,外面就衝進來一個人影,正是他的老相識,沃羅別夫中校。
「軍長還活着?」沃羅別夫中校喊道。
「是的,軍長還活着。」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沃羅別夫中校問道。
「我聽到爆炸聲,然後現德國人的轟炸機在······」
沃羅別夫揮手制止高曼中尉。
「這件事等會再說,先救軍長同志出來。」
高曼中尉輕出了一口氣,轉身投入到「土木工程」作業中。
清理掉旁邊礙事的碎磚石,十幾雙染滿灰塵,甚至是磨出血痕的大手抓到斷牆上。
一陣充滿雄性力量的吶喊中,礙事的磚牆被抬離地面扔到一邊,露出下面地下室的入口。
一個個臉上帶着驚慌,身上的軍裝染滿灰塵的身影自地下室中走出。
站在沃羅別夫中校身後,一直數到第六個人,高曼中尉才看到他的目標人物,不久前剛剛見過的列柳申科少將。
看到列柳申科安然無恙,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沒有任何傷勢,沃羅別夫興奮地衝上去。
「軍長同志,看到你平安無事,真是感謝上帝。」
列柳申科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我還以為我要被活埋在哪個酒窖里······感謝列寧同志。」
「軍長同志,我們還要感謝我們的高曼中尉。」沃羅別夫喊道。
「哦?高曼中尉?剛才是你在喊話?難怪我聽着有些耳熟。」
列柳申科伸手拍拍高曼中尉的肩膀,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辛苦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軍長同志。」高曼中尉答道。
「中校同志,我們要護送軍長到哪裏去?這裏似乎不太安全,德國人的轟炸機隨時可能會再回來。」高曼中尉問道。
「軍長同志,你準備去哪裏?」沃羅別夫問道。
「你們去找一個地下室寬敞一點的建築,外觀不要太顯眼的那種。」列柳申科說道。
兩個人對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身邊,高曼中尉摘下背在身後的沙衝鋒鎗,拿在手裏。
高曼中尉的動作是那麼的自然,幾乎沒有人懷疑他的動作有什麼不正常。
「軍長同志,我有一個好地點,可以讓軍部入住。」高曼中尉說道。
「什麼地方?」沃羅別夫問道。
列柳申科也看向高曼中尉。
「就是這裏。」高曼中尉說道。
「這裏?」沃羅別夫中校疑惑地問道。
「是的,除了這裏,你們哪也不能去。」
說着,高曼中尉抬起周中的衝鋒鎗,對準了列柳申科。
「你要幹什麼?你知不知道······」
不等沃羅別夫中校說完,一支手槍已經頂在他的腦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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