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沙城東南方向四十八公里外的戈爾基城內,葉廖緬科看到走進指揮部的克里沃申少將,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漂在水面上的稻草,急匆匆地走上前去和他敬禮握手。
「親愛的克里沃申同志,你終於來了,有一個重要的任務正在等着你。」
「司令員同志,看起來我來的還不算晚,德國人的空軍太可惡了,他們不顧平民的傷亡,瘋狂地轟炸斯摩棱斯克,癱瘓了那裏的鐵路系統,我們乘坐的火車被堵在那裏」克里沃申憤懣地說道。
克里沃申少將蘇聯最高統帥部大本營預備隊中,第25機械化軍的軍長。
他的部隊自莫斯科出發,乘坐火車一路直奔奧爾沙前線,途經斯摩棱斯克城時,他親眼目睹了城內滿目瘡痍的景象。
原本宏偉壯麗的樓群化為殘垣斷壁,失去居所的難民奔走在瓦礫堆間,尋找親人的屍體和可用的生活用品。
火車站這種戰略要地更是重災區,幾乎沒有一座建築是完好的,鐵路線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彈坑,宛若麻子的臉,火車車廂四分五裂,橫躺豎臥在地面。
枕木飛的到處都是,鐵軌斷裂, 斷口處擰成麻花狀。
所有的一切都展現出戰爭的殘酷,克里沃申雖然不是初上戰場的菜鳥,但是仍舊感到觸目驚心。
葉廖緬科揮手打斷克里沃申描述斯摩棱斯克的慘狀,帶着他走到地圖旁。
「侵略者強加給我們的一切,我們都會用上百倍的手段償還給他們,我們的報復先從奧爾沙地區,這裏」葉廖緬科指着地圖上杜布羅夫諾城的位置。
「敵人已經突破杜布羅夫諾城地區我軍的防線,並建立了堅固的橋頭堡。並且包圍了杜布羅夫諾城。萬幸的是杜布羅夫諾城城內的同志們還在頑強的戰鬥,我們必須要解救他們,並將德國人趕下河。本來這次反擊行動應該在今天下午發動,不得已才拖到現在。你的任務是,利用今晚的時間讓部隊下車集結,明天天一亮就發動反擊。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一旦失敗,不僅是杜布羅夫諾,就連奧爾沙也會失守,甚至會引起整條第聶伯河防線的崩潰,你必須要知道你的任務有多麼的艱巨。」
克里沃申彎腰趴在地圖上,右手食指在地圖上畫出一條線。
「第五十坦克師和219摩托化步兵師會先一步趕到,我會讓他們以從斯摩棱斯克到杜布羅夫諾城的公路為軸心發動進攻,五十五坦克師作為預備隊後續跟進。我們的兵力還算完整,只是,五十坦克師的先頭部隊在進軍路上遭到德國空軍的空襲損失慘重,如果要想讓明天的反擊成功,我們需要空軍的全力配合。」克里沃申說道。
葉廖緬科為難地揉揉腦門,今天白天的戰鬥,蘇聯空軍的戰機雖然從沒有在天空中消失過,但是終究還是德國空軍更勝一籌。要不是有德國空軍的干擾,五十坦克師先頭部隊的坦克早已按照原定時間向德軍的橋頭堡發動進攻。將敵人趕過河,自己也不會在這裏為反擊發愁。
葉廖緬科在朱可夫看來腦筋不大靈活,卻也知道這個時候要鼓舞部下的鬥志,不能打擊克里沃申的積極性,當即敷衍道:「我會聯繫空軍的同志,給你們提供最強有力的火力支援。」
「有空軍支援就好。我馬上回去組織部隊集結,連夜出發,明天一早進攻。」克里沃申說道。
「我等着你勝利的好消息。」葉廖緬科說着轉過身,想要為克里沃申送行。
誰知克里沃申剛剛轉過身,幾乎撞到一個參謀身上。
「司令員同志。這是杜布羅夫諾城內的阿列克謝上校發來的電報。」
葉廖緬科結果電報,匆匆掃過電報上的內容,隨後對情報參謀說道:「回復阿列克謝上校,讓他們務必堅持到明天拂曉。」
與克里沃申並肩走向指揮部大門,葉廖緬科說道:「德國人正在圍攻杜布羅夫諾,阿列克謝上校的壓力很大。如果他的部隊能夠堅持到明天拂曉最好,如果堅持不到,要靠你來解救他。」
頓了頓之後,葉廖緬科面無表情地接着說道:「或是將他的屍體從德國人手中搶回來。」
火紅的夕陽沒入地平線,黑夜開始覆蓋大地。
第聶伯河東岸,杜布羅夫諾城城內的戰鬥已經進入尾聲,正如惠碧奇中將預言的那樣,城內的蘇軍只堅持了不到兩個小時。
得知第九裝甲師在杜布羅夫諾地區達成突破,十四裝甲軍軍長維特斯海姆上將立刻責令警衛旗隊師暫停在奧爾沙城內的戰鬥,轉而將主力投入到杜布羅夫諾地區,協助第九裝甲師擴大橋頭堡的面積,他本人也親自趕往第九裝甲師師部,聽取惠碧奇中將匯報戰鬥進程。
和陳道、惠碧奇中將並肩站在第九裝裝甲師師部門口,維特斯海姆上將舉起望遠鏡看向杜布羅夫諾城。
槍炮聲在杜布羅夫諾城城內迴蕩,夜色愈發濃重,德軍不得不使用照明彈照亮戰場。
接連升起的照明彈和城內槍炮發出的火光交相輝映,閃耀在他的望遠鏡中。
維特斯海姆上將仔細傾聽一陣後,聽出城內的槍炮聲極為稀疏,說明戰鬥已經進入收尾階段。
「再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打掃戰場,然後開始按照你們設定的計劃佈置防線。羅森將軍,你的這個計劃看起來有些冒險,不過我認為絕對可以給俄國人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象。」維特斯海姆上將說道。
陳道聳聳肩,對維特斯海姆上將笑着說道:「防禦畢竟是一種比較有利的戰鬥方式,尤其是我們的戰鬥力佔據上風的時候,就讓這次戰鬥當做我離開前獻給十四裝甲軍的告別禮物吧。」
「戰爭進行到現在,我大概能夠猜出一些你的任務內容,臨別之際。我只能預祝你在新的戰場取得更加輝煌的戰績,我想用不了多久,你的肩章上會多出一顆將星。」維特斯海姆上將說道。
「我想那個日子不會太遙遠。」陳道難得不謙虛一次。
三人又閒聊一陣戰場的局勢後,維特斯海姆上將動身返回軍部,臨別前,他將十四裝甲軍軍部直屬的炮兵團移交給惠碧奇中將指揮。這個炮兵團下轄兩個k18105毫米加農炮營和兩個150毫米榴彈炮營,共計72門火炮。
經過一天的激烈戰鬥,第九裝甲師和警衛旗隊師的部隊卻沒有休息的時間。
杜布羅夫諾城內,工兵們站在斷橋邊,利用第聶伯河河面上的橋墩修復橋樑,重新打通城市內東西兩岸的地面聯繫。
城市南部的三座浮橋上,坦克、裝甲車和步兵源源不斷地踏過浮橋開向東岸,浮橋附近,防空營的高炮手們打着呵欠看着戰友們穿過河面。消失在第聶伯河東岸的夜幕中。
他們看不到的夜幕中,第聶伯河東岸,已經過河的士兵們忙着挖掘散兵坑和戰壕,為即將爆發的戰鬥做準備。
杜布羅夫諾城內,德軍士兵們忙碌着收集從蘇軍手中繳獲的物資,鐵絲網、沙袋,各種廢舊家具,總之一切可以利用的戰略物資。
收集這些戰略物資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在一夜的時間,將杜布羅夫諾城打造成一座「絞肉機」。專為蘇軍而設的「絞肉機」。
杜布羅夫諾城北部的第聶伯河河邊,在白天精心挑選過的渡河地點,阿道夫警衛旗隊師的工兵們挑燈野戰連夜在河面上架設出兩道新的浮橋,武裝黨衛軍的士兵們源源不斷地開過第聶伯河,在兩座浮橋東面開闢出新的橋頭堡,並連夜搶修工事。為明天的戰鬥做準備。
一夜的時間,第聶伯河兩岸,鋼鐵的摩擦聲和軍官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臨近黎明,河邊的蟲語蛙鳴聲中。傳出輕微的呼嚕聲。
尼帕里村內,第九裝甲師的指揮部里,陳道和惠碧奇中將忙碌了一夜,直到凌晨三點,兩人才打着呵欠互道晚安,想要抓緊時間在大戰爆發前養足精力。
陳道剛剛走出指揮部,準備到指揮部隔壁的院落里休息,洛倫茲少校急匆匆地迎面走來,後面還跟着影影綽綽的幾個人影。
「閣下,你看誰來了?」洛倫茲少校興奮地站到陳道身邊,指着身後的幾個人問道。
那幾個人影疾走幾步,衝到陳道身邊向陳道敬禮,為首的赫然是他的副官長巴赫少校。
後面跟着的是兩個人是諾貝爾上尉和尼采上尉。
陳道向巴赫少校伸出右手。
「從華沙到這裏,這一路走的很辛苦吧?」陳道問道。
巴赫少校緊緊握住陳道的手。
「來的路上,我們看到俄國人留下的紀念品,有坦克、有卡車,有大炮,甚至還有飛機,當然,更多是敵人的屍體。你已經為我們掃清前進的道路,我們可以說是暢通無阻,除了俄羅斯式的爛路。」
陳道啞然失笑,看來巴赫少校也沒少被蘇聯糟糕的道路情況折磨。
「我們以後還要經常與俄羅斯的爛路打交道,你要儘快適應。」
走到諾貝爾上尉眼前,陳道握住諾貝爾上尉的手,開口問道:「我們的斯大林之子在華沙過的怎麼樣?」
諾貝爾上尉說道:「遵照你的指示,我只是安排他和布魯希洛夫夫人做鄰居,完全不提政治和軍事。我想,我們的斯大林之子現在一定是滿肚子的疑問,卻找不到人來傾訴。」
「找不到別人,就讓他去找布魯希洛夫夫人,讓他們慢慢相處吧,身為同鄉,總是能找到共同語言的。」陳道說道。
放開諾貝爾上尉的手,陳道走到尼采上尉的身前,沒有握手,而是突然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尼采上尉嘶地一聲,身體抽搐一下。
右手搭在尼采上尉的肩膀上,陳道輕聲說道:「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後方的醫院裏,和漂亮的護士小姐們講述你的英雄事跡,享受她們充滿崇拜的目光,而不是站在我面前。」
尼采上尉說道:「你常說我們是一個集體,你們都在前線,我身為集體的一員,不能脫離集體。」
陳道對巴赫少校說道:「好吧,我只能說,歡迎回來,而且是在我最需要你們的時候回到我身邊。他們都來了嗎?」
「閣下,您的衛隊正在村北集結安營,只是,我們是從鮑里索夫下的火車,然後一路用履帶行軍到這裏,路上又遭遇俄羅斯式的爛路,有七輛e-40型坦克掉隊。」巴赫少校說道。
「從鮑里索夫到這裏足有一百五十多公里,竟然只有七輛e-40型坦克掉隊,你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陳道說道。
「我們的任務是什麼?」巴赫少校問道。
「身為裝甲兵,除了進攻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任務。不過你們目前的任務是休息,我去和惠碧奇中將商量,給你們安排一次作戰任務,既然來了,總要給俄國人留點紀念才好。」陳道說道。
兩分鐘後,惠碧奇中將轉了轉佈滿血絲的眼睛,盯着陳道問道:「你的衛隊到了?什麼編制?有多少人?」
「一個旅,下轄一個e-40型重裝甲營,這是全旅的核心戰鬥力量,一個偵察連,一個裝甲步兵營,一個裝甲工兵營,一個自走炮營,一個自行防空營,再加上旅部、補充營和後勤部隊,有近五千人。」
惠碧奇中將不停地眨着眼睛,好半天才消化掉這個重要的信息,隨後搖着頭對陳道說道:「除了嫉妒,我現在沒有別的想法。」
「好好干,用你的戰績去獲得優先換裝的權利。」陳道說道。
惠碧奇中將自信地點點頭。
「我會獲得這個優先權的。雖然很心痛,我還是建議讓你的衛隊去支援警衛旗隊師,我這裏有503重裝甲營,警衛旗隊師才是最需要你的部隊。」
「好吧,讓我們聯手打一場漂亮的圍殲戰,給俄國人留下一個紀念。」陳道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