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生天,你沒有這個資格質疑帝塵!」
小黑大喝一聲,精神力外放,盡顯一宗之主的威儀。
天地為之震盪,風雲色變,在場的修士,全部被鎮住。
八十九階的精神力,在整個宇宙中都有數。
羅生天雖身份特殊,但在小黑看來,於這樣的場合質疑張若塵,是不可容忍的。既是對張若塵聲名的損害,也是對劍界威信的破壞。
龍主的修為和身份太高,不方便與他計較,但必須得有人站出來。
小黑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
他一步步從階梯上走下,雙眸死死凝視羅生天,來到其面前,上下相距五步階梯,道:「本宗主也不隱瞞了!在北澤長城,為了與你們地獄界一起對付冥祖派系,爆發了始祖級戰鬥,帝塵已受嚴重傷勢,險些隕落。能夠活下來,是極為不易。」
「他進五十四層塔閉關,就是為了儘快療愈傷勢,以應對接下來更加危險的挑戰。這些你知道嗎?」
「你若不知道,就回去問問地獄界的虛天和鳳天,他們會告訴你,你有多愚蠢。」
羅生天雙拳緊捏,體內血氣奔涌。
他並非是無智之輩,只是多年來,對張若塵怨氣很深,覺得張若塵對羅乷關愛不夠,萬年難聚一次。加之,想要使用激將法,逼張若塵現身,才會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受小黑之辱,羅生天自然怒火萬丈,但很快就又冷靜下來,散去蓄勢待發的力量。
他向五十四層塔,拱手一拜,道:「帝塵大義,是我莽撞了!但,大家都是因為帝塵的原因,所以與劍界交好,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帝塵閉關前,怎麼都該知會一聲,通一通氣。」
羅生天畢竟是羅乷女帝的兄長,誰都要給他三分薄面,小黑沒有繼續為難,正想開口之時。
夏瑜接過羅生天的話頭,道:「沒錯,此事在不死血族造成驚天震動,大大小小各方勢力,明里暗裏都在行動。有人藉機謀利,有人蠱惑人心,有人製造殺戮。若早些得知消息,我們就能提前佈置,何至於此?」
在場的各方使者,紛紛表示出與夏瑜相同的觀點,希望有一個解釋。
「此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內幕。」
這些年來,龍主修為越發高深,只是站在那裏,便有有氣吞雲天之勢。因此,他一開口,所有修士都安靜下來。
龍主身姿挺拔卓絕,語氣鏗鏘,道:「宇宙中,的確有那麼一幅畫,引得多位始祖尋找。殘燈大師調查此事,是受問天君之託。查出的結果,大家應該也知道了!傳說,那幅畫很可能是蘇自憐所繪,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幅畫,卻是無人知曉。」
「此事,很可能涉及到長生不死者,便是帝塵、問天君這樣的存在,都不敢沾,只想立即送出去。若是告訴你們,豈不是害了你們?」
「你們們心自問,若提前告訴了你們,你們會忍住不去尋找嗎?或者說……哪怕是現在,你們真的沒有派人去尋找嗎?」
「這是大禍,絕非什麼機緣。」
龍主神色變得沉肅,道:「本座一定要警告你們,這幅畫沾不得。誰揭開了畫作背後的秘密,誰就得死。」
「若非有人故意將此事傳播出去,鬧得天下皆知,我是絕不會給你們解釋這些。解釋,就是在救你們。」
小黑意味深長的,看向上方英姿俊朗的龍主,心中膩味:「龍叔那樣正直優雅的修士,竟也學會坑人了?」
他可是知道,龍主講得越嚴重,警告得越認真,眾人就會越瘋狂。
這等於是側面證明了那幅畫的價值!
在場的很多修士,或許能聽進去。
但,龍主剛才所說的話,一定會傳出去。傳出去後,造成的影響,將不受控制。
「據說永恆真宰,乃是出生崑崙界的第二儒祖,不知龍主可聽過此事?」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突然響起,讓本以平靜下來的局面再次炸開。
「什麼?永恆真宰就是第二儒祖?」
「這怎麼可能?第二儒祖已經是五六十個元會前的人物了吧?怎麼可能還活着?」
「萬一第二儒祖就是長生不死者呢?」
「屍魔的殘魂,能在這個時代證道始祖。第二儒祖憑什麼不可能第二世證道?」
……
龍主看向那個提問的中年男子。
此人,體魄雄偉,五官大氣且輪廓分明,很有一股霸道的威勢,哪怕身穿布衣站在人群中,也相當醒目。
最重要的是,他額頭上,竟然有一對龍角。
龍主看出對方修為境界極高,但宇宙各界的龍族強者中,絕沒有這麼一號人物,因此很快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龍主道:「原來是黑暗之淵的龍皇駕臨劍界,倒是有失遠迎。」
龍皇氣度非凡,澹澹一笑:「若非太古各族與帝塵有舊,交情匪淺,本皇還真不敢只身前來劍界。黑暗之淵的好幾位老族皇,可都欠着帝塵的救命之恩。」
龍主聽出他話中的弦外之音,道:「對於朋友,劍界一貫以禮待之。就像真一老族皇和圖騰老族皇,在無定神海養傷多年,本座與他們時常把酒言歡。此次玉煌界開啟,他們可是主動趕過去幫忙,保護劍界旗下的諸神。不知龍皇,是劍界的朋友,還是敵人呢?」
龍皇並未正面回答龍主的問題,道:「總算是有兩位老族皇的消息了!帝塵和劍界對朋友的態度,本皇絕對是信得過。但本皇還是不得不問一句,劍界是否已經投靠了神界?投靠了永恆天國?」
「轟!」
聚集在神隕宗的各方使者,內心齊齊震動。
猶如驚雷在耳邊炸響。
龍皇擺明是代表黑暗之淵的那位始祖而來,所以他的話,絕對不會是空穴來風。
永恆真宰的大弟子,乃是第四儒祖,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若永恆真宰真的是第二儒祖,整個劍界,包括旗下的上千座大世界,投到永恆天國旗下,絕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首先,第四儒祖以德名傳天下,和劍界最具影響力的「殞神島主」、「問天君」,乃是多年好友。便是龍主和千骨女帝等人年輕時,對其也是極為尊重和欽佩。
更何況,還有第二儒祖這個影響力無與倫比的存在,以義聞名。絕對算得上是崑崙界的一面精神旗幟,數百萬年來,影響着宇宙萬界的修士。
若是以前,大家對神界抱有敵意,對永恆天國存在質疑。
但隨着第二儒祖和第四儒祖的身份公開,敵意和質疑必是煙消雲散。
德和義,永恆天國已然佔全。
實力和聲譽並存。
可以想像,接下來天庭、劍界、地獄界將會有源源不斷的修士,前去投靠永恆天國。
更壞的情況是,劍界完全倒戈到永恆天國旗下,到時候,天庭和地獄界也就只剩跟從這一個選擇。
待整個宇宙的勢力整合,毫無疑問,黑暗之淵將是第一個被掃平的地方。
如此一來,龍皇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已是不言而喻。
趙公明很是擔憂,害怕張若塵避而不見眾人的原因就是這個,於是,立即問道:「龍主大人,還請給一句準話,此事比那幅傳說中的虛無縹緲的畫更嚴重十倍。」
言輸禪師道:「沒錯,龍主大人請不要欺騙我等,給一句準話吧!聽說前些日,第四儒祖造訪了無定神海,是否就是在商談此事?」
又有人問道:「帝塵將那本關於畫的密卷,交給永恆天國,是不是意味着你們已經結盟?」
「聽說,北澤長城一戰,第四儒祖是帝塵的最大後手,正是他的突然現身,才將冥海之靈鎮壓。」
「劍界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
此刻,已是人心惶惶,許多人都擔憂至極。
傳訊神符猶如雪片一般飛出去。
龍主看透了龍皇的用意,就是在藉助各大勢力使者背後的力量,逼他代表劍界表態。
若劍界真的投靠了永恆天國,龍主在此刻講出,必會引發宇宙中的動亂。或許最終的結果,天庭和地獄界依舊會被永恆天國收服,但,至少在此之前,劍界會被推到風頭浪尖,成為矛盾中心。
如此,黑暗之淵也就有足夠的緩衝時間做準備。
這是最壞的情況!
龍皇更希望看到的是,龍主否認此事。
一旦龍主否認,便等於是將第二儒祖和第四儒祖打下神壇,永恆天國的影響力將跌入谷底。
因為,問天君和龍主,甚至包括張若塵,沒有理由不去相信兩位出生崑崙界的儒祖。
既然不相信了,就說明這兩位儒祖存在巨大的問題。
信任,才是團結的關鍵。
兩位儒祖都得不到崑崙界修士的信任,何以得到天下修士的信任?
龍主很清楚,這個時候自己不表態會是什麼後果。
不表態,就等於默認。
猶如當日在龍巢,問天君當面質問第四儒祖的時候。第四儒祖雖然選擇了沉默,但那個時候,龍主就知道永恆真宰大概率便是第二儒祖了!
面對眾人的目光,龍主沒有閃避,道:「若大家信任,本座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到目前為止劍界還沒有人可以確定永恆真宰的身份。」
既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
龍主不想被黑暗之淵利用,因為他回答「是」與「不是」,都將置劍界於險境。
既然不確定永恆真宰是第二儒祖,劍界自然也就沒有投靠永恆天國。
應付了各大勢力的使者,龍主才發現,龍皇已經悄然離開劍界,脫離了他的神念鎖定。
「始祖的博弈,崑崙界終究還是繞不過去,淪為了風暴中心。如今神界形勢大好,有一統宇宙的可能,冥祖和黑暗之淵將如何反擊呢?」
龍主感覺到新一輪的風暴,已經在醞釀,只希望殞神島主和問天君早些歸來,更希望張若塵儘快將七十二層塔鑄煉成功。
「若這個時代有一位值得信任的始祖誕生就好了!昊天可以,天姥可以,甚至酆都大帝和石嘰娘娘都行。沒有始祖領軍,宇宙眾生就是別人沙盤上的旗子,被任意擺弄。」龍主低聲感嘆,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
許家,乃是書界一等一的神靈家族,勢力盤根錯節,族人遍佈三座大陸的每一處角落。一千多萬年來,雖有沒落的時候,但總有族人重新崛起,恢復神靈家族的門楣。
許家有數百個家族分支,皆是地方豪強。
無盡歲月過去,屬於許哲遠的嫡系一脈,便是許家內部都無法準確的查找出來。
因為,每一位神靈都有自己的嫡系血脈,但許家歷史上,一共誕生了七位神靈。許哲遠是老祖,也是最古老的一位。
納蘭丹青成立的書盟,花費海量時間,才找到許哲遠長子許慶這一脈的後人,打聽到那一則有用的信息。
風霜城,位于田字大陸的北部,瀕臨澄海,最近兩千年來發展迅速,已然成為書界排名前十的城池。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風霜城的許家,誕生了一位天縱奇才,如今兩千餘歲,修為達到了大聖無上境,在書界是能列入前二十的存在,有衝擊神靈的機會。
「許明鏡!」
「沒錯,就是許明鏡。大人放心,我們有兩千年的交情,都已安排妥當,昨天他就從啟明宗回來了!」
書盟的新晉神靈廖闊,駕着鹿車,如此說道。
鹿車如箭,向許家府邸疾馳而去,碾碎一地的積雪,街道上只留下兩道黑色車痕。
車頂,掛有一盞精緻的古燈,哪怕是在白天,也散發澹澹光華,將整個車架籠罩,也不知其用是什麼。
車內,再次響起那位神秘大人的低沉聲音:「許明鏡的師尊是溫清秀吧?」
廖闊動容,敢直呼清秀神宗的名諱,這位大人的來歷絕對恐怖。
他小心回答道:「大人認識清秀神宗?」
「溫清秀,當年書界的碧海四秀之一,一個元會前的紅塵大會上算是見過幾面。」
說完這話,車內便再無聲音,顯然不想多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