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祖父了嗎?」
張若塵失神了片刻,才道:「走吧,帶我去見燕離人。」
敢直呼教主名諱。
孫絕斷心中更驚,立即低頭不敢與張若塵對視,謹慎的在前面帶路。一路上,他腦海中,將崑崙界的每一位大人物都回想了一遍,卻無一人可以與眼前這位對上號。
一千八百年前,燕離人號稱第十帝,為聖明中央帝國護龍閣天罡閣的閣主,本就要聽命於歷代明帝。
以張若塵今時今日的修為,若是要在崑崙界稱帝,重建聖明中央帝國,誰能阻止?
直呼燕離人的名字,真不算什麼事。
站的高度不同,氣度也就不一樣。
當然,張若塵對燕離人是心存敬意的,畢竟即便明帝都是與燕離人兄弟相稱,沒有將他當成下屬。正是如此,張若塵才不想深究身份問題,實力高低問題,平常心對待便是。
「嗚嗚!」
嬰主峰的峰頂,寒風獵獵。
張若塵停下腳步,遠眺群山間那座由屍骨堆砌而成的血神祭台。
血神祭台高達九層,血神教歷代弟子死後,屍骨都會變成祭台的部分,包括歷代教主。正是如此,這座祭台,成為血神教最神聖的地方。
祭台上方的天空,血雲滾滾,電閃雷鳴。
隔着很遠望去,都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神威,空間中,有數之不盡的規則神紋在流動,向外釋放血色神氣。
張若塵問道:「血靈仙這是已經閉關了多久?」
孫絕斷直接臉色慘白,雙腿不聽使喚,嚇得跪到地上。
直呼他祖父的名諱,讓他心中謹慎。直呼教主名諱,讓他心中震撼。
直呼神靈的名諱,這可是禁忌,是對神靈的不敬。
有可能會引來神罰,造成滔天大劫。
張若塵卻無所謂,當初血靈仙吃他的准帝品聖丹的時候都沒有客氣,如今成神了,叫他一聲名字怎麼了?
燕離人已是走出歸元神宮,來到張若塵身後,也望向遠處的血神祭台,道:「血神成神後,一直在閉關,已經在祭台中修煉了千年。」
「這麼久嗎?」張若塵道。
燕離人已認出了張若塵,但是很平靜,道:「任何修士踏入神境,都需要花費很長時間鞏固境界,既要將氣海轉化為神海,還要將聖道規則轉化為規則神紋,並且還要修煉自己的神境世界。成神後的一千年,是新神實力提升最快的一千年。」
張若塵道:「你也準備要衝擊神境了嗎?」
燕離人搖頭,道:「還差得遠,至少還要沉澱千年,才有兩三成的把握。殿下,進神宮中談吧!」
進入歸元神宮,燕離人和張若塵相互交流。
燕離人詢問了張若塵這一千年的去向,張若塵則是詢問了護龍閣現在的情況,還有天下大勢的變化。
張若塵了解到,太師父歸來後,崑崙界逐漸繁榮了起來,聖道大興。
不僅人族五域天才輩出,諸聖林立,蠻荒秘境中的蠻獸各族也是在龍主的影響力下,實現了大一統。
論強者數量,蠻荒秘境更勝人族。
崑崙界的大聖,不再像千年前那樣寥寥無幾。各大超然的勢力,例如武市錢莊、黑市、三道、七教,各大古族,都不止一位大聖坐鎮。
第一中央帝國的朝廷和蠻荒秘境,誕生的大聖,也就更多。
張若塵感嘆道:「一千年,對大聖而言,也算是一代人了!」
凡人,十年算一代。
大聖,一千年算一代。
燕離人眼中明光燦爛,神采奕奕,道:「在太上和龍主的帶領下,崑崙界將來必定日漸繁盛,在天庭萬界,列入頂尖強界之中。」
如今的崑崙界,每一位修士都如燕離人一般,心中充滿希望,對未來充滿期待。即便現在,崑崙界在萬界功德榜上的排名還不夠高。
「殿下此次歸來,有沒有想過,重建聖明中央帝國?」
燕離人突然問出這一句,繼續道:「殿下建立的明宗,如今在東域的影響力,幾乎可以和兩儀宗相提並論。只要殿下一聲令下,改宗為國,是頃刻間的事。」
「張陵兄為了營救太上,身陷命運神殿,這是整個崑崙界的修士都知曉的事。你若重建聖明,至少太上那邊,絕對不會反對。」
張若塵眼神深沉,道:「父皇還活着嗎?」
燕離人長嘆一聲:「活着又如何?受的罪,恐怕還不如立即死去。只恨命運神殿太強大,就連太上,都無法將他救出來。」
「張陵兄是否還活着,無人知曉。」
「命運神殿一般要處死神靈,都會在斬神台進行,至少到目前為止,我打聽到的消息,斬神台還沒有斬他。」
張若塵輕輕點了點頭,從空間戒指中,將四座《天魔石刻》石碑取出。
「此次我回教,就是要將這四幅《天魔石刻》歸還血神教。血神教的傳承,不能因為我而缺失。」張若塵道。
這四幅《天魔石刻》,本就屬於血神教。
只不過,當初崑崙界功德戰爆發,張若塵才將它們收在了身上,以免被地獄界或者別的大世界奪去。
如今,張若塵不再做教主,自然是要將其歸還。
《天魔石刻》放在血神教,才能發揮出更大的價值,才能讓天魔的絕世功法,在崑崙界繼續傳承下去。
燕離人深知這四幅《天魔石刻》的價值,雙眼凝視着張若塵,心中感嘆不已,雖然深深一拜。張陵兄的兒子,果然與他一般,都是如此義薄雲天,不是那種自私自利之輩。
站在一旁侍奉的孫絕斷,早已是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剛才的所見所聞,已是讓他猜到,眼前這個男子的身份。
原來他就是祖父口中常常提起的那位絕代教主,曾在血神教有滅教之危的關頭,力纜狂瀾,橫掃欲要踐踏血神教的諸界強者。
曾殺得天堂界派系的修士,聞其名,喪膽魄。
曾獨自一人,殺入地獄界大軍,劍下屍骨如山。
被祖父稱為,血神教歷代教主中最強大的一位。
祖父更是自稱,乃是最強教主在血神教中最親密的兄弟。
當然,祖父的話,他並沒有信多少,畢竟人力有窮,一人之力怎麼可能對抗得了地獄界大軍?天堂界何等強大,乃是西方宇宙的主宰,怎麼可能會如此懼怕一個崑崙界的修士?
孫絕斷可是聽說,這些年,在天堂界的打壓下,崑崙界在天庭的處境很艱難。就連燕教主都曾受過重傷,丟失了在天庭的聖域領地。
就在張若塵準備離開之時,天外,傳來浩渺而又悅耳的琴聲。
琴聲響起,天地聖氣快速聚集,在空氣中,凝出「滿天飛花」的景象。
一條由聖氣花瓣鋪成的路,從無盡遙遠的雲層中,一直連接到血神教的山門處。
燕離人笑道:「殿下,有老朋友來了,要不見一見再走?」
「與他沒什麼交情。」
張若塵早已感知到來者的氣息,知道來的是誰。
燕離人道:「但是,殿下不好奇,他為何會來血神教?」
「我倒是真猜不出原因!按理說,千年前,他就是琴宗宗主,是儒道最具代表的後起之秀,但與血神教卻完全不沾邊。」張若塵道。
燕離人道:「這位琴宗宗主可不簡單,曾被太上選中,親自教導過一段時間,更是被送到了天宮磨礪。」
「太……太上對崑崙界果然是情感極深,渴望崑崙界重新變得強大,在努力培養人才。否則,一位大聖,哪有資格得到他的親自教導。」張若塵道。
燕離人道:「他本該在天宮才對,卻回了崑崙界,還來了血神教,看來天庭有大事發生。」
「既然如此,我便再多坐一會兒,但,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張若塵道。
……
不多時,琴宗宗主歲寒,從神宮大門外走了進來。
陪同在他身邊的,除了兩位琴童,還有血神教的幾位長老。
歲寒,乃是千年前聖書才女挑選出來的九位界子之一,被池瑤女皇收為弟子,花費了無數珍貴資源培養。
他倒也足夠爭氣,千年來,逐漸展現出了過人的天資,如今已是踏入大聖境界,成為崑崙界在天庭的一面旗幟。
歲寒身穿青衣儒袍,與千年前相比,增了幾分年齡感,嘴邊留着兩撇鬍鬚,但,依舊很年輕,有風輕雲淡的灑脫氣質。
坐在教主位置上的燕離人,起身相迎,與歲寒寒暄起來。
張若塵和孔蘭攸,則是坐在右側的首一和首二位置上。
張若塵的目光,落在一位血神教長老的身上。這位血神教長老,身裹血袍,身材蔓妙絕倫,有着一縷縷魔氣血霧環身繚繞。
她像是感應到了有人盯着她,籠罩在連帽中的臉,露了出來,望向張若塵。
可是,張若塵以精神力模糊了身形,她只能看見一團人影。
張若塵盯着她那一張媚俏至極卻又冷若冰霜的臉,不禁回想起曾經的種種,猶記她神情楚楚的模樣。
他化身為顧臨風的時候,可是經常調戲這位姬水師叔,佔了不少手上便宜,如今想來,當初的確是幼稚至極。
姬水的面容依舊很美,纖腰可盈盈一握,胸前的曲線弧度比以前更加傲人,已三十歲出頭的樣子,有着別樣的成熟風韻。
顯然,聖王境界的修為,不足以讓她在千年後,依舊保持二十歲的年輕模樣。
姬水盯了張若塵一眼,眼中浮現出疑惑之色,隨後,頭上的連帽又將臉完全遮住,注意力放到正在交流中的歲寒和燕教主身上。
從張若塵認識她以來,她便是如此,永遠將自己藏在那身血袍之中,與世隔絕。
歲寒自然注意到了坐在兩旁的張若塵和孔蘭攸,心中生出一絲異樣。畢竟,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和地位,還能穩如山嶽一般坐在旁邊,沒有起身相迎的修士已經不多。
看了一眼張若塵之後,歲寒心中的異樣,變成了震驚。
因為,他發現,以他的強大精神力,竟然無法看清對方的面容,想要看出修為和身份也就更加不可能。
對方宛如一團氣,一片海,將他釋放出來的精神力盡數吞噬。
崑崙界竟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歲寒向燕離人問道:「這兩位大聖賢者,不知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