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弘卓然傲立,盯向犰余神君等妖族諸神,道:「區區一群地獄界的宵小,能翻得起來什麼大浪?也就你們才會驚慌失措,卻不知,只要穩住兜率城,這天,就還塌不了!」
天堂界的修士跟着商弘,先一步進入城主府。
此後,張若塵又看見魚太真、魚晨靜與各大古文明的修士碰頭,一起走上階梯,一路商談着什麼。
伊曼急欲在張若塵面前表現一二,道:「眼前局勢,看似各大世界都想爭取天初文明的火種,實際上,真正有能力競爭的少之又少。弱界提出了的條件,不可能比強界優厚,修煉環境也遠遠比不上。」
「而這些古文明的修士前來,據屬下收到的情報,他們不僅是想要爭取火種,還有聯合起來一起爭取更大利益的想法。」
「爭取什麼利益?」張若塵道。
伊曼道:「幫天初文明的普通凡人和生靈,爭一條活路。」
天初文明大世界中的普通凡人和生靈,對戰場的勝負而言,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留下來,只能是殉界而死的結局。
各大古文明現在幫天初文明的凡人和生靈爭取到活路,將來他們文明的凡人和生靈,自然也會有活路。
張若塵道:「若是他們真的這麼做了,無疑是太天真。最終的結果,只會是連火種都保不住!」
一座大世界,接納一億的生靈,是在迎接火種,可以和睦共處。甚至,可以保護他們,幫助他們成長。
一座大世界,接納另一座大世界的所有生靈,只會引發殺戮、欺壓、奴役。誰願被搶奪資源?
一界弱小,哪怕生靈再多,掌握着天初文明遺留下來的大量寶物和資源,已經是會引來殺身之禍的罪過。
張若塵又道:「你收到的情報,怕只是單獨幾個激進的神靈,想要達到的目的。各大古文明中不乏聰明絕頂之輩,不可能看不透這一層。」
伊曼臉色有些不自然,道:「城主府有九道門,我們從青蓮門進去吧!」
「不,就從正門進去。」
張若塵走下車架,已是變化成另一副模樣,依舊穿道袍,身形和面容很平凡。
他要進火種大會查看,如果找到羅乷,或者羅剎族的神靈,可以提前將他們勸退。接下來行事,才不用束手束腳。
張若塵是和伊曼分開走的,登上階梯,取出洛金書給他的令牌,給越童真君看了一眼,便自顧着走進了大門。
越童真君知曉洛金書交友甚廣,倒也沒有多疑。
再說,火種大會諸神齊聚,也不可能有誰敢前來生事。
進入城主府,張若塵觀察四周,隨後暗暗點頭,「殺伐神陣七座,禁錮神陣兩座,防禦神陣三座,不愧是千古道城的城主府。十二座神陣加持,便是地獄界的大神前來,也只能鎩羽而歸。難道是我多慮了?」
火種大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已經有不少神靈聚集。有的釋放出神境世界,與友人密談。有的似乎是有恩怨,惡言相向,卻沒有動手。
張若塵走了一圈,沒有感應到洛姬的氣息,也沒有發現羅乷和羅剎族的神靈。
「看來羅剎族的神靈,很有可能,隱藏在天庭某位神靈的神境世界中,所以能夠瞞過我的感知。會是誰呢?」
張若塵找到一張放有聖果神釀、玉杯銅壺的石桌,獨自一人,坐在火紅色的元會聖樹下方,將注意力重點放到犰余神君身上。
誰叫犰余神君、鳳七、九尾心狐走得近,而且做出了掠奪戰爭物資這樣毫無底線的事。
以犰余神君的身份和天資,可謂是前途似錦,無量可期,本不可能與地獄界有任何瓜葛。
但,一個人,無論天資多高,如果沒有了底線,那麼為了利益,也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犰余神君正在與妖族的數位神靈商議,突然生出感應,立即抬頭向四周望去。卻發現,那股感應消失得無影無蹤。
突然,氣氛變得熱烈起來。
「轟隆隆!」
城主府大門的方向,金光萬丈,神氣磅礴,在九位骨族神靈的拉引下,一輛絢爛的黃金車架穿門而入,進入到火種大會的會場。
所有樓閣樑柱,皆在震顫。
要知道,傲氣如犰余神君和商弘,都是在城主府外的階梯下方下車,徒步進入會場。
這還是第一個敢駕車進來的人物!
但,沒有人露出反感的神色,反而紛紛上前拜會。
「妖神界犰余,見過漣公子。」
犰余神君上前抱拳行禮,姿態放得很低,全然沒有此前的傲氣。
黃金車架影響時空,周圍金光瀰漫,車下的泥土化為金色湖泊。
車中,響起平和的聲音:「犰余神君剛剛擊殺了鬼族一尊神將,此乃大功一件,可謂天庭的神境豪雄。你無需如此客氣!」
「一尊偽神而已,本來可以殺死一位鬼族真神,可惜最後時刻,他燃燒魂靈,施展禁法,逃出了天初文明大世界。」犰余神君道。
商弘上前,沒有行禮,卻很客氣,笑道:「漣公子好久不見,可還記得天堂界的商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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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不記得?商公子乃這個元會最出類拔萃的修士之一,不日之後,應該就能破境到太真了吧?邁入太真,就能繼承大商神朝的神皇之位,可喜可賀。」
……
無論身份多麼高貴,無論自身修為多麼強大,此刻他們都不得不上前拜見。沒有一絲委屈和不滿,反而仿佛因為能夠當面拜見軒轅漣而自豪。
這才是真正的貴氣逼人,坐在車中,就能壓得天下群雄盡低頭。
這是一個人傑並起的時代,天才如雲,強者逐鹿,個個都如天上繁星一樣璀璨。但,遇到軒轅漣,卻都暗淡失色。
星辰難與皓月爭輝。
但,軒轅漣卻絲毫都不傲氣,對任何前去拜見的修士都語氣平和,稱讚有加,氣氛倒也是極為融洽。
「果然是氣派十足,不盛氣凌人,卻勝過盛氣凌人。」張若塵道。
「道長怕是有些誤會,覺得漣公子直接驅車進入城主府,是太過傲慢。又故意表現出平易近人的模樣,是裝模作樣。」
一位青衫儒袍的年輕男子,無聲無息的坐到張若塵身旁。
這男子看起來年輕,白面無須,像是一個還在求學的書生,可是眼神卻充滿歲月的滄桑感,深邃得嚇人。
張若塵心中微驚,剛才就算自己注意力都放到了黃金車架上面,也不至於被人靠近,卻毫無察覺。
向儒袍男子看了一眼,張若塵瞬間洞悉他的身份,頓時,更加小心謹慎起來,道:「莊先生是有什麼見解,想指教貧道?」
儒袍男子道:「指教談不上,只是不希望你誤會漣公子。其實,漣公子是習慣了待在車中,不喜歡與人接觸,別說是兜率城的城主府,便是在天宮,也是驅車直入。難道漣公子是將天尊也不放在眼裏?」
張若塵道:「漣公子這習慣不太好啊!既不想與人接觸,又不得不遍走諸界化解各方的仇恨,這是何等糾結和矛盾?」
儒袍男子向不遠處的黃金車架看了一眼,暗暗佩服眼前這道人的膽量,真的是什麼話都敢說,真以為使用了精神力隔絕,漣公子就聽不見?
儒袍男子道:「每個人都有不願做,卻又不得不去做的事,即便他是天尊之子,也不能例外。」
「莊先生這意思是,天尊之子的身份,給了漣公子天下無雙的富貴,卻也束縛了他,不得不被這個身份支配着前行?」張若塵道。
儒袍男子臉色凝固了片刻,道:「這是道長你的見解,可別加到我的身上。」
他不想與張若塵繼續聊這個話題,怕被帶進溝里,立即問道:「道長剛剛才擊殺了一位死族君主和一位黑暗神殿靈神,立下滔天大功,為何不以真面目出現在火種大會,偏要變化成這副模樣?」
「不愧是紅塵絕世樓的樓主,不愧是莊太阿,果然是知盡天下事,什麼都瞞不過你。」張若塵道。
儒袍男子道:「虛名而已,若是沒有天宮的情報系統,莊某怎麼可能做得到知盡天下事?」
莊太阿也是真理使者,也是這個元會才誕生的不世奇才,但他修煉的是精神力,走的是儒家的道路。
精神力之強,以張若塵現在七十六階的精神力強度也看不透。
他能夠識破張若塵的變化之術,同為真理使者的商弘、犰余真君、魚太真卻識不破,已能看出他的厲害。
幸好他只是識破了張若塵的變化之術。
張若塵倒也不瞞他,道:「火種大會或有大變故發生。」
莊太阿一點都不驚奇,很平靜,道:「道長是覺得犰余神君有問題?」
張若塵的面色變得古怪,很顯然他先前觀察犰余神君的時候,莊太阿已經盯上了他。而莊太阿卻不知使用了什麼秘法,掩蓋了氣息,張若塵的真理之心對他居然沒有察覺。
果真是不能小瞧天下修士!
能人異士,層出不窮。
「看來莊先生是對地獄界的行動有所洞察,那貧道就放心了!至於犰余神君,貧道只是單純欣賞他的品行和為人。」
張若塵連忙起身,準備告辭而去。
莊太阿這種人,太精明,太可怕,還是少接觸微妙。否則,稍微露出一點破綻,就會被他察覺。
再說,也該去見清神,那邊的事關係重大,耽擱不得。
但就是這時,會場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驚聲。
張若塵定睛看去,只見,軒轅漣的黃金車架中,走下來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子,手持滴血劍,飄然若凌波仙子,卻又有一股懾人心魄的皇道之氣。
不是池瑤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