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明教主」要挑五方擂的消息傳出,城中看熱鬧的人群洶湧而來。五方擂所在的廣場上人山人海,周圍的屋頂上都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如此這般,一直堵到附近的街上。
畢竟這次來到江寧城中的,除卻公平黨的精銳、天下大小勢力的代表,便是各種刀口舔血、嚮往着富貴險中求,期待風雲聚會參與其中的地方豪強,說到湊熱鬧這種事,那是誰也不甘人後的。
吃過早餐的小和尚平安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隨着看熱鬧的人群一路狂飆來到這邊,路口和屋頂上的人都已經塞得滿滿當當。
他年紀雖小,但武藝不低,自然也可以在人群中硬擠進去,不過雖然有這樣的能力,小和尚的性格卻遠沒有已經開始自稱「武林盟主」的龍小哥那般豪橫。在人群外圍「阿彌陀佛」、「讓一讓啊」地跳着打過幾個招呼,再在擠進去的過程里被人以「擠啥勒」、「弄死你個小禿子」罵過幾句後,他便失了銳氣。
最終是在路邊的人群里找了一根頗高的旗杆,像個猴子一般的爬到了頂上,站在那上頭向廣場中央眺望。他在上頭跳了兩下,小聲地喊:「師父、師父……」廣場中央的林宗吾自然不可能注意到這邊,平安在旗杆上嘆了口氣,再看看下頭洶湧的人群,心想那位龍小哥給自己起的新法號倒確實有道理,自己現在就真變成只猴子了。
腳下的旗杆上掛的是「閻羅王」周商的大旗,此時旗幟隨風招搖,附近有閻羅王的手下見他爬上旗杆,便在下頭破口大罵:「兀那小鬼,給我下來!」
「快下來!不然打死你!」
「你哪裏來的……」
「給我將他抓下來」
幾道人影擠在一片人群中嘶吼,雖然有人發號施令,但卻沒人真敢往旗杆上爬,有人要扔東西砸他,被周圍的人攔住了。小和尚性子雖好,但跟隨林宗吾行走江湖,也不是沒有好惡之輩,師父正在前頭拆這「閻羅王」的台,自己踩踩他的旗子怎麼了……他回頭大喊:
「小衲孫!悟!空」
不知道為什麼,用了假名之後,頓時有種自由清淨的感覺,平日裏不好說的話,不好做的事情此時也做出來了。
下方的人聽得不甚明白,仍在「什麼東西……有種下來……」的亂嚷,平安嘿嘿一笑,隨後「阿彌陀佛」一聲,為剛才起了向下吐口水的壞心思而念經懺悔。
外圍的一片嘈雜聲中,五方擂上的嘴炮倒是告一段落了,一尊鐵塔般的巨漢提着一根韋陀杵走上台來,開始與林宗吾交涉、對峙。
江寧的這次英雄大會才剛剛進入報名階段,城內公平黨五系擺下的擂台,都不是一輪一輪打到最後的比武程序。例如五方擂,基本是「閻羅王」麾下的中堅力量上台,任何一人只要打過三輪便能獲得認可,不僅取走百兩紋銀,而且還能獲得一塊「天下英豪」的牌匾。
而事實上,任何人在比武流程里打過兩輪後,便已經能收到周商方面的開價招攬,這個時候你若是答應下來,第三輪比試自然就會點到即止,若是不答應,周商方面出動的,就未必是易於之輩了這在本質上就是一輪廣開門戶,招攬人才的程序。
當然,雖然事實如此,但對外的宣傳當然要高端大氣,例如不過五方擂,便不能稱豪傑之類的話自然是隨意說的,若有人說自己武功不錯,城內的人也會讓他們去擂台上證明一下自己。而既然有了這樣的名頭,林宗吾也就上台表示:你們既然覺得自己有資格評判誰是豪傑,想必壓陣者藝業驚人,那便得出來證明一下。
就如同當年的御拳館,有周侗坐鎮,那才是真正的御拳館,周侗點評他人,天下人都會服氣。你這邊什麼歪瓜裂棗就敢擺個擂台,說誰誰誰經過了你這邊幾根歪蔥的考驗就是英雄豪傑,那不行。
雙方在台上打過了兩輪嘴炮,起初對方用林宗吾輩分高的話術抵擋了一陣,隨後倒也漸漸放棄。此時林宗吾擺開陣勢而來,周圍看熱鬧的人群數以千計,這樣的狀況下,無論是怎樣的道理,只要自己這邊縮着不肯打,圍觀之人都會認為是這邊被壓了一頭。
若是自己這邊始終縮着,林大教主在台上坐個半天,此後數日內,江寧城內傳的便都會是「閻羅王」五方擂的笑話了。
更何況這兩年的時間裏,「閻羅王」的部下也早都經歷過戰陣廝殺,見過諸多鮮血慘劇,就算是所謂「天下第一」,能第一到什麼程度?其中總有許多人是不服的。
此時上台的這位,便是這段時日以來,「閻羅王」麾下最出色的打手之一,「病韋陀」章性。此人身形高壯,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看起來比林宗吾還要高出半個頭,此人生性兇殘、力大無窮,手中半人高的沉重韋陀杵在戰陣上或是比武當中據說把許多人生生砸成過肉醬,在一些傳聞中,甚至說着「病韋陀」以人為食,能吞人精血,體型才長得這般可怖。
這些日子裏,倘若有到五方擂砸場子,既不接受招攬,場面上也不願意讓人過得去的高手,在第三場上便往往會遇上他,眼下已生生打死過不少人了,每一次的場面都極為血腥。
他一出場,台下屬於閻羅王這邊的人便一陣歡呼,口稱「打死這禿驢」。
林宗吾雙手合十,隨後張開雙手:「本座不願欺負小輩,你們可以再叫兩人,一道上來。」
「病韋陀」章性揮舞了幾下時候中的韋陀杵,空氣中便是一陣風聲呼嘯,他道:「有老子就夠了,和尚,你準備好受死了嗎?」
「受死那是……」林宗吾想要誠懇地說點什麼,但下一刻倒也放棄了,嘆了口氣,「……也罷,準備好了。」
他的眼前,韋陀杵如山崩一般落了下來。
擂台下方,寧忌臉上已經褪去了先前的戲謔,目光嚴肅地盯緊了這一幕。
這「病韋陀」身材高壯,先前的底子極好,觀其呼吸的節奏,從小也確實練過極為剛猛的上乘內功。他在戰場上、擂台上殺人不少,手底下戾氣爆棚,若是到得老了,這些看來極端的經歷與發力方式會讓他苦不堪言,但只在當下,卻正是他一身力量到巔峰的時候,這一鐵杵砸下,重愈千鈞,在華夏軍中,或許只有一身怪力的陳凡,能與之正面抗衡。
但這一刻,擂台上那道身穿明黃袈裟的龐大身影兩手空持,腳步竟然重重地朝下一沉,他的雙拳上下一分,左手朝上右手向下,袈裟呼嘯着撐開天地。
韋陀杵照着他向上的左臂、頭頂全力砸了下來。
「轟」的一聲悶響,擂台上的韋陀杵猶如砸在了一個徑直推開的巨大漩渦上,這漩渦在林宗吾的全身袈裟上展現,被打得猛烈震動,而章性手中的韋陀杵被硬生生的推到一旁!那巨漢並未察覺到這一刻的詭異,身體如戰車般撞了上來!
寧忌已然微微張開了嘴。
這是太極的用法……
而且與華夏軍中每一個接觸過這種武學的人用法都不同,台上的這個大胖子,太極的圓轉配合着那渾厚至極的內力,展現出來的已經不是柔的特性,也不是簡單的剛柔並濟,而是猶如傳說中海嘯、颶風、大漩渦一般的剛猛。也是因此,對方這韋陀杵全力的一擊,竟然沒能正面砸開他的空手抵禦!
剛猛到這個程度的太極用法,紅姨或許能打敗他,但絕不可能用類似的方法重現出來,如今天下唯一能這樣做的,或許就只有眼前這個大怪物而已。
他眼光出眾,又是少年心性,眼見着這一幕,身體都激動得微微顫抖起來。畢竟對於這個年紀的少年人而言,柔的手法哪有這種統治級的剛猛來得得勁?不愧是我的一生之敵……他心中想着。
內行看門道。但對於眾多眼光未到寧忌這個層級的旁觀者而言,方才的那一下不過是打鬥才剛剛開始的信號。擂台之上,兩道身影撞在一起,「病韋陀」的膝蓋直撞林宗吾的胸口,被體型同樣龐大的林宗吾打了回去,他揮舞手中的韋陀杵,口中狂喝着,一陣騰挪揮砸,林宗吾的身體站在原地,並未大動,與對方的韋陀杵、拳頭、踢腿一陣硬碰硬的打鬥,台下的眾人見到這打鬥聲勢浩大,雙方的動作都剛猛而迅速,龐大的勁力對撞,驚心動魄,都是一陣陣的血脈賁張。
如此打得片刻,林宗吾腳下進了幾步,那「病韋陀」瘋狂的硬打硬砸,卻與林宗吾大概打過了半個擂台,此時正一杵橫揮,林宗吾的身形猛然趨進,一隻手伸上他的右肩,另一隻手刷的一下,將他手中的韋陀杵取了過去。
章性的後背汗毛陡然豎起,身形一晃便要首先後退解圍,大腿上便是砰的一下,痛入骨髓,林宗吾手持韋陀杵,揮在了他的腿上。
章性的身體便是凌空一震,翻了一圈摔倒在地,他作為武者的反應極為迅速,知道這一下便關係到生死,猛一用力便要躍起前翻,脫離對方的攻擊範圍,然而身體才彈起來,林宗吾手中的韋陀杵嘭的一下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他猶如彈起的蝦子,這一下又被拍了回去。
台下的眾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下變故。
先前看來還是有來有往的、硬碰硬的打鬥,然而只是這一下變故,章性便已經倒地,還這樣詭異地彈起來又落回去他到底為什麼要彈起來?
擂台上章性掙扎了一下,林宗吾持着那韋陀杵,照着他身上又是一下,過得片刻,章性朝前方爬了一步,他又是一杵砸下去,如此一下一下的,就像是在隨意地管教自己的兒子一般,將章性打得在地上蠕動。
這看起來,便是在當着所有人的面,侮辱整個「五方擂」。
擂台那邊屬於「閻羅王」的部下們交頭接耳,這邊林宗吾的目光冷漠,手中的韋陀杵照着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章性一下下的打着,看起來似乎要就這樣把他慢慢的、活生生的打死。如此又打得幾下,那邊終於忍不住了,有三名武者一齊上得前來:「林教主住手!」
林宗吾抬起那根血淋淋的韋陀杵,隨後鬆開手,讓韋陀杵掉落在那一片血泊之中。他的目光望向三人,已經變得冷漠起來。
「給你面子。不要面子。也好。」他的聲音一字一頓,響徹武場上空,「三個人,一起上吧,能活着,許你們擺擂。」
他的氣勢,此時已經威壓全場,周圍的人心為之奪,那上台的三人原本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漲漲自己這邊的聲勢,但此時竟然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三人一聲狂嘯,朝林宗吾沖了上來,林宗吾依舊空手迎了上去。
四道身影在擂台上狂舞,這衝上來的三人一人持槍、一人持鞭、一人持刀,武功藝業俱都不俗。到得第十三招上,持槍那人一槍扎在林宗吾的胸口,卻被林宗吾猛地抓住了槍桿,雙手將鐵製的槍桿硬生生地打彎掉,到得第十七招,使鞭那人被林宗吾抓住機會,猛地一抓鎖住喉嚨,轟的一聲,將他整個人砸在了擂台上。
這場戰鬥從一開始便驚險萬分,此前三人分進合擊,一方被林宗吾盯上,其餘兩人便立刻拱起必救之處,這等級別的打鬥中,林宗吾也只能放棄狂攻一人。但是到得這第十七招,使鞭這人被一把抓住了脖子,後方的長刀照他背後落下,林宗吾籍着呼嘯的袈裟卸力,龐大的身體猶如魔神般的將敵人按在了擂台上,雙手一撕,已將那人的喉嚨撕成漫天血雨。
他的攻勢猛烈,片刻後又將使槍那人胸口打中,隨後一腳踢斷了使刀人的一條腿,眾人只見擂台上血雨狂揮,林宗吾將這武藝高強的三人一一打殺,原本明黃色的袈裟上、手上、身上此時也已經是點點猩紅。
擂台上,林宗吾將幾人的屍體扔在了一起,龐大的身影混合着紅與黃的可怖色彩,猶如降臨天地的魔神,隨後朝着眾人在這屍體上緩緩坐了下來。周圍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
隨後他們看到林宗吾拿起那支韋陀杵,朝着後方猛地一揮,韋陀杵划過長空,將後方「五方擂」的大匾砸得粉碎。
這一刻,林宗吾碾壓了這一片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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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下午時分,龍傲天走在蘇家老宅附近的道路上,找了幾樣還能下口的東西吃,將其中一份扔給了正在路邊乞討的薛進。
之後回到了目前暫時選定的客棧當中,坐在大堂里打探消息。
暫居的這處客棧,是昨天晚上選定的,它的位置其實就在薛進與那位名叫月娘的女人居住的橋洞附近。寧忌對薛進盯梢半晚,發現這邊能住,天亮後才住了進來。客棧的名字叫做「五湖」,這是個極為大路的名頭,此時住在中間三教九流的人不少,按照店小二的說法,每天也會有人在這裏交換城內的情報,或是聽說書人說說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事情。
相對於西南那邊新聞紙上總是記錄着各種枯燥的天下大事,江南這邊自被公平黨統治後,部分秩序稍穩的地方,人們便更愛說些江湖傳聞,甚至也出了幾分專門記錄這類事情的「新聞紙」,上頭的諸多小道消息,頗受行走四方的江湖人們的喜歡。
上午時分,大光明教主林宗吾代表「轉輪王」碾壓周商五方擂的事跡,此時已經在城內傳開了,對於那位大教主如何一人撕殺四名大高手,此時的傳聞已經帶了各種「掌風呼嘯」、「出腿如電」的渲染,四名大高手的名字、籍貫、戰績此刻也已經有了各種版本的描述。當然,對於當時便在前排看完了全過程的傲天小哥而言,這樣的傳聞便讓他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一生之敵的武藝令他感到心潮澎湃。但與此同時,他也已經發現了,林宗吾在比武現場擺出的那種氣勢,各種增加自身威嚴的手段,委實令他嘆為觀止。
就如同林宗吾毆打章性的那第一場比武,原本是不必打那麼久的。武藝高到大胖子這種程度,要在單對單的情況下取章性的性命,實在可以非常簡單,但他前頭的那些出手,跟那「韋陀杵」砰砰砰砰的硬打,根本就是在糊弄周圍的旁觀者而已。
待眾人見到聲勢如此浩大,那章性也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之後,他奪了那韋陀杵,方才開始打人,而且是一下一下的像揍兒子一樣的打人,這裏的氣勢就全都出來了。即便是不懂武藝的,也能夠明白大胖子是多麼的厲害,但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拿下章性,許多人是根本無法理解這一點的,或許還以為他毆打了一個不知名的小朋友。
後頭的打鬥也是,手段兇殘搞得滿身血腥,壓根就是為了唬人,為了將自身的震懾力提到最高。如此一來,他在打鬥中一些不必要的作態和兇狠,才能完全解釋得清楚。
實在太厲害了……
從上午看完比武到現在,寧忌已經徹徹底底地破解了對方比武過程中的一些疑點,不由得要感嘆着大胖子的修為果真爐火純青。按照父親過去的說法:這胖子不愧是傳邪教的。
回想一下自己,甚至連在人前報出「龍傲天」這種霸氣名頭的機會,都有點抓不太穩,連叉腰大笑,都沒有做得很熟練,實在是……太年輕了,還需要鍛煉。
他此刻的心中,倒是有些痛恨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偷懶了。明明說了離家出走是為了鍛煉武藝的,可出門三個多月了,主動的行俠仗義才只做了兩次,平日裏假裝大夫,說起來能免掉許多麻煩,實際上豈不也少了很多的考驗?
龍傲天啊龍傲天,你現在都已經到了江寧了,遇上事情你應該往前沖才對。這邊都是大壞蛋,看見了就打呀,功夫肯定是打出來的,名字也可以多報幾次,報着報着不就熟練了嗎?
他撇着嘴坐在大堂里,想到這點,開始目光不善地打量四周,想着乾脆揪個壞人出來當場毆打一頓,然後客棧當中豈不都知道龍傲天這個名字了……不過,如此巡弋一番,由於沒什麼人來主動挑釁他,他倒也確實不太好意思就這樣惹事。
周圍的人大都在談論林教主,也有少數說起周商那邊的,道周商受了這樣的侮辱,絕不會善罷甘休,城裏早晚要出事。寧忌聽着這關於「出事」的描述,心中便又悄悄期待起來。
應該找個機會,做掉那個據說在城裏的「天殺」衛昫文,再留下龍傲天的名號,到時候一準名揚全城。嗯,接下來的變故,且得注意一下了……
心中在盤算着如何向林胖子學習,如何讓「龍傲天」揚名的各種細節,畢竟早晨才想好,今天是江湖從此多事的第一天,他還是挺有幹勁的。想到激動處,內心一陣陣的澎湃……
此時在大堂不遠處,有幾名江湖人拿着一份簡陋的新聞紙,倒也在那裏討論各種各樣的江湖傳聞。
「……據說……上月在通山,出了一件大事……」
寧忌的耳中似乎注意到了一點什麼。
「……當時的事情,是這樣的……說是最近幾日趕到這邊,預備與『平等王』時寶豐結親的嚴家堡車隊,上月路過通山……」
「……唉……他們經歷了這件大事……遭遇了一名魔頭啊……」
這魔頭是我沒錯了……寧忌想起上個月在通山的那一番作為,行俠仗義打得李家眾壞人心驚膽戰,意識到對方正在談論這件事情。這件事情居然上了新聞紙了……當下內心便是一陣激動。
「……便是這名魔頭,武功高強,竟然在重重包圍下……綁架了嚴家堡的女公子……他隨後,還留下了姓名……」
「……這魔頭的名頭便叫做……無恥**,龍傲天……」
……
……
「……不是的啊……」
客棧當中,坐在這邊的小寧忌看着那邊說話的眾人,臉上色彩變幻,目光開始變得呆滯起來……
……
……
「……諸位注意了,這所謂無恥**,其實並非卑鄙無恥的無恥,實際上乃是『五尺**』四個字,是一二三四五的五,尺寸的尺,說他……身材不高,極為矮小,因此得了這個外號……」
「……這便是『五尺**』龍傲天,大家家中若有女眷的,便都得小心些了……」
江寧城中,另一處客棧的廳堂,一個樣貌英俊的瘸子與一個皮膚顯得黝黑的男子此時也正喝茶休息,他們私下裏談論着這次過來要做的一些事情,之後又有個皮膚更黑,身材結實的年輕女子過來,喝了口水,朝他們示意一下。
「聽這說書人在說什麼……」
「唔……剛才聽過了。黑妞你對**有什麼意見,他那麼矮,說不定是因為沒人喜歡才……」
「不對啊,宇文……這個龍傲天……好像有點東西啊……」
「……也算情有可……呃?」
「……」
「……」
黑妞蹙眉、小黑蹙眉,名叫宇文飛渡的年輕人手中拿着一顆蠶豆,到得此時,也蹙着眉頭望望同伴。
「不會吧……」
「不會的不會的……」
「我去……」
「不可能啊……」
幾人驚疑不定,相互打氣,互相鼓勵。
「如果是真的……他回去會被打死的吧……」
「肯定有內情……」
「唉,離家出走而已……」
「怎麼搞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