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9章 決裂(六)
「林宗吾!我草你媽啊——」
木樓倒塌的巨大動靜伴隨着憤怒的吼聲,象徵着那位天下第一人的到來。而隨着這輪動靜的出現,隸屬於閻羅王麾下的眾多高手都是士氣沸騰,壓向前方。
更多的,隸屬於大光明教的高手,亦在王難陀的帶領下向這片炮擊後充滿混亂與煙塵的地方洶湧而來。
而在華夏軍的方向上,幾乎是林宗吾出現的那一瞬間,便有信號彈呼嘯着升上天空。亦有數道身影狂飆而起,撲向林宗吾到來的方位。
雖然隨着寧毅弒君造反,華夏軍成為一個組織後,其對內部的宣傳便不再渲染單打獨鬥的英雄主義,但是在天下鏖戰數年,尤其是眼下能夠派來出任務的又哪裏少得了藝業驚人的高手。戰場上按部就班有序推進是一回事,但隨着某些特定目標的出現,事先便打過招呼的特殊預案便隨之觸發,以薛進踏入的那條街道為中軸,附近四個特戰小組當中武藝與殺傷力最高的人物也在同時發動,撲向逞凶而來的林宗吾。
華夏軍鏖戰天下十餘年,各路人物來來去去,類似「羽刀」這類先前便在江湖上闖出了偌大名聲的高手、又或者類似宇文飛度、小黑這些有着名家淵源者,其實都在少數,這些年來,類似於邪道的陳駝子,類似正道的「五鳳刀」林念、侯烈堂等人,大多也已經淹沒在這一路走來廝殺的煙塵中。
但這些年來輾轉無常,加入華夏軍的除那些過去便有名氣的人以外,亦有大量過去江湖上的三流高手,甚至三流都算不得的人物,當他們伴隨着小蒼河的廝殺、伴隨着西南的廝殺一路走到現在,這些人縱然未在江湖上揚名,其廝殺的伎倆縱然單打獨鬥,也已經足夠睥睨一大片的所謂綠林宗師。
這些人見過人山人海的殘酷對抗,在正面擊潰過足以傾朝滅國的女真人,他們將江湖看成了玩笑,但即便如此,對於能夠親手獵殺這名外界所謂的「天下第一高手」,也足夠讓這些華夏軍的骨幹精銳們熱血沸騰起來。
於是,隨着前方士氣大振的敵人洶湧而來,華夏軍這邊四個小組高速收縮的同時,並沒有多少人意識到,華夏軍這邊的士氣,其實也在瞬間提振了起來。
宇文飛度以及其餘兩名狙擊手在屋頂上拔腿狂奔,試圖調整到最理想的交叉封鎖方位上。
作為特戰小組主要作戰力量的眾人在高速集中後各自後撤了稍許的距離,隨後照着那洶湧而來的敵人扔出了手榴彈,他們將作為支點,直接撐開這波浪潮。
數道身影狂飆過一處處的院落,直撲林宗吾,猶如遠古的人類,開始嘗試獵殺巨獸。
而在前方,一道道身影也以高速狂飆過廝殺的鋒線,他們前進的軌跡都遠超普通人,正是跟隨林宗吾而來的大高手們。
「羽刀」錢洛寧在這一刻於戰場鋒線上高速奔襲而過,在他的身前,「五羅斬」唐清花連帶着數名高手撲殺而至,試圖攔阻他的去路,下一刻,那一片激烈的刀光橫掠過十數丈的距離,出現在前方的高手猶如被颶風襲掠,有的人身上爆開血光,有的人向旁邊撲開,有的人在一片廢墟中像球一樣的滾動,撞開漫天灰塵。
作為大光明教客卿,成名已久的五羅斬這一刻就如同被一匹發狂的奔馬帶着,在高速的拼刀中某一刻竟也是腳下一顛,天旋地轉地翻滾衝撞出去。
高手的身影們掠過鋒線,各自交織,後方,手榴彈在撲來的海潮之中爆開漫天煙塵,這一刻,身形龐大的林宗吾成為整個舞台上所有視線的中央,而猶如被千萬銀針砭入肌膚的刺痛感,在腦海中翻湧而起——
王難陀的聲音在狂奔中掠過戰場。
「先殺執火槍者——」
一道道的身影已高速撲向各處屋頂。
最為激烈的廝殺在無數方向上爆開——
……
寧忌在血腥之中狂奔。
穿過院落、穿過房舍、穿過巷道,終於,回到最初的長街。
他前後尋找了片刻,在破損盾車的後方,找到了血泊中的薛進。
他胸口的骨頭被打碎了,但臨死之際,依舊朝前方爬了好幾步,這一切有他身體下方蔓延的鮮血為證。
而翻過那具屍體,對方仍未閉上的眼睛裏並沒有悲苦與仇恨。他沒有合上眼,但那目光之中,卻更像是在期待和憧憬着一些什麼。
寧忌在那兒蹲了片刻,之後站了起來。
那眼神之中的是什麼呢?
寧忌並不知道。
月娘死去之後,寧忌一直都知道,薛進是必然會死的,他斷了一隻手一條腿,拖着病軀活了這麼久,即便過些時日,也只會在痛苦中死去。面對公平黨是一種不錯的死法,寧忌心知肚明,也是因此,他沖向前方之後,其實並未考慮太多。
已經不需要為薛進考慮太多了。
但是察覺到李彥鋒在這半途中用一塊石頭打死了他,寧忌的心中又有着無處依歸的複雜心情在翻湧。
喧囂聲從耳畔襲來。
他站在那兒,扭頭望過去,街道的前方,敵人浩浩蕩蕩的撲來,似乎因為某些原因,又變得興奮起來了。
人影衝撞交織,信號彈在天空中升騰,手榴彈煙塵爆開。寧忌的心中沒來由的難受,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異常的難受。
這世上有些事情,不能結束時令人難受,縱然突然結束,也一樣的讓人難受。
他掂了掂手中的刀,開始朝前方走去。
「要搞把槍來……」
他這樣說着,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之後朝着街道側面的屋頂狂奔而上,他衝上高處,視野之中,已是一片龍爭虎鬥。
林宗吾正在戰場中瘋狂地衝撞廝殺。
「要搞把槍來……」
寧忌喃喃說着,在混亂的戰場上方穿行飛躍。
……
飛舞的石塊如炮彈般的划過天空,在青灰的屋頂上轟然撞開房梁與瓦片,碎屑爆散的同時,帶血的身影也在那邊狼狽地翻滾而出。
林宗吾的身形在一處處的院落、林木之中若隱若現,他的步伐呼嘯,轉眼間便會越過數丈的距離,猶如巨大的鬼魅,劃出並不確定的穿行路徑。
時而撞開山石,時而又隱入延綿的房舍,偶爾擲出呼嘯的磚石,偶爾又如通天的巨佛般撲上有華夏軍人前行的屋頂,遇上殘破的木樓時,他幾乎便是以翻江倒海的威勢將半座建築都給掀開。
有武藝高強的華夏軍人在某些院落的房間裏圍堵住林宗吾,雙方沖入房間,混亂的交手聲勢浩大,然而在第二名華夏軍軍人抵達之前,對方便往往會撞開門窗,揚長而去。在短短片刻間,先後便有數名華夏軍軍人被打成輕傷或是重傷。
而大光明教的高手們已然衝殺過來,在一處處的院落間、屋頂上截下試圖圍追林宗吾的華夏軍軍人,有的也開始嘗試追擊屋頂上持火槍的狙擊手。
整個環境在轉眼間直接化作白熱化的修羅場,一些戰士在接觸的片刻便已經與敵人分出勝負來,也有在與林宗吾的交手中被打斷了一條手臂的華夏軍戰士,轉身拖着兩名大光明教的武者便進了一旁的宅院,隨後便是土石飛濺的爆炸,之後在濃煙滾滾的廢墟之中,只能看到負傷的身影狼狽地爬動的跡象,也不知是哪邊的人活了下來。
小黑在高速的衝鋒中將對面衝來的一名奇形怪狀的高手撞飛,視野一側,同樣高速奔行的龐大身影穿過若隱若現的林木與院牆,陡然在視野當中放大。他一聲暴喝,揮拳迎上。
林宗吾的拳頭呼嘯而來,沉悶而迅速,小黑的步伐飛快,與他並肩而行,手臂亦如鋼鐵般撞上,彼此之間三拳揮空,兩拳撞上,巨大的力量湧來的同時,小黑咬緊牙關,手臂照着對方肘上、袈裟上纏了過去。
兩人的手臂撕扯,步伐如有千鈞般在泥地上綻開朵朵蓮花,隨後將前方來不及躲避的一架馬車撞成漫天飛舞的木架。小黑的身體摔落在地,狼狽地翻滾,林宗吾則已經沖向前方。
側面的屋頂上,先前便聽到了小黑那聲怒吼的宇文飛度在奔跑中翻滾起來,以半跪的姿態猛地抬起長槍,他的視野之中,林宗吾手中的一輪物件也在狂奔之中朝這邊猛然擲出,一輪圓形放大在眼前,那是先前被他與小黑撞開的馬車車輪,此時照着屋頂上他的位置,呼嘯飛來。
宇文飛度猛地一咬牙,在飛撲之中扣動扳機,砰的一聲被淹沒在更為聲勢浩大的動靜之中,那飛擲而來的車輪掀開了小半個屋頂,瓦片與木石如海浪衝散。
宇文飛度在屋頂上翻滾,朝樓下跌落。
林宗吾已經在狂嘯之中沖向戰場的其它地方,他以一人之力,正在兇猛地撕扯交手的整個戰場。
雙方的交手都在巔峰的士氣之中展開,但令華夏軍眾人也感到意外的是,雖然近十年來雙方並沒有在正面戰場上有過交手,林宗吾在開戰的片刻間卻選擇了與他平時絕不一致的作戰風格。
他並未如過去收集的作戰數據一般憑藉強大的力量將來犯的敵人一一擊破,而是在華夏軍高手出動的那一刻,便開始了與其身形絕不匹配的高速奔襲,即便是大光明教中的高手們都不曾料到,以他這等身份和地位,在眼下竟能將一擊不中高速遠飈的戰術提升到這等程度。
那身影的奔走如烈風呼嘯,又如同龐大的、無堅不摧的沉重犀牛,而他出手帶動的聲勢與結果在戰場之上如此的明顯,以至於短短片刻間,隸屬於閻羅王與大光明教的眾多參與者們,其士氣還在攀向更為狂熱的境地。
區區數十華夏軍的戰場,轉眼間便被成百上千的敵人蔓延而過。
盧顯指揮着李家村的眾人,亦已投入到這場狂熱的復仇行動當中,他的雙目赤紅,卻也只想趁着這樣的良機為亦師亦父的李端午報仇雪恨。
而更多的人,幾乎是看到了在這一天裏擊潰華夏軍的可能性。
這是何其偉大的壯舉!
在他們的視野中,作為支點的幾撥華夏軍核心成員開始撤向後方,雖然他們偶爾扔出的火雷以及猝不及防同時展開的短管火槍能夠將奔襲在前頭的數人淹沒在血泊中,但更多的人已經如蟻群般蔓延而過,有的甚至自屋頂上衝到了這些華夏軍的後方,他們雖然尚未找到機會展開攻擊,但已然被包圍的敵人,還能頑抗多久?
這一刻,沒有人能夠以單人之力截住瘋狂奔突的林宗吾;而在戰場的另一側,「羽刀」的奔行路徑上同樣掀起了滔天的血浪,一名名高手在圍堵之中被錢洛寧斬殺或是斬傷,他的身影亦如鬼魅般的出現在各個地方,嘗試追上林宗吾,但這一刻,林宗吾選擇的,卻是與他相反的方向,短時間內,並不想讓他追上。
戰線的浪潮如滔天的陰影般淹沒過來。
宇文飛度從屋頂狼狽地摔落下去,他的手在半途中做了幾次減速,在院落里一個翻滾,便爬了起來,而在前方的房間裏,一個身影陡然撞開了窗戶,猶如老鷹般猛撲而出,宇文飛度腳步一退,正要拔刀將對方捅死,身邊也有一道人影「哇」的沖了過去,那看來擅長鷹爪的高手還未落地,又被這道身影撞回了房間裏,隨意一瞥,正是寧忌。
借着衝撞的力量將鋼刀從這鷹爪高手的腹中攪出,寧忌的身形在翻滾後未曾停歇,而是直衝向前,將一名正要衝進房間的武者踹得倒飛而出,隨後一個甩腿踢上了房門。他這一系列招式如行雲流水,宇文飛度豎了個大拇指:「幹得好!」
寧忌轉過身來:「給我一把……操——」
宇文飛度已經衝出視野,幾下借力,再度朝着屋頂上撲去。
林宗吾正在臨街的二樓商鋪中狂奔,遇上隔斷的牆壁,他幾乎如同戰車一般將之轟然撞開,轉眼間,試圖鑿穿整個戰場。
街道另一邊的屋頂上亦有狙擊手在屋頂上不斷飛奔,而二樓的窗戶里,一顆顆的石塊如炮彈般的斜飛而上,這狙擊手低伏身體飛撲、翻滾,以林宗吾的手勁,這樣的「暗器」普通人根本無法接得下來。
但人力有時而窮,縱然林宗吾的內力天下無雙,擊殺普通的高手只需要一招,但只要尋到他力量不繼的那個機會,結果了他的性命,也只需要區區一槍就能做到。這是華夏軍的狙擊手都有的信念。
狙擊手飛奔往前,陡然間,視野的前方,一道身影沖天而起,手中的大刀已經斬了過來。狙擊手翻滾而出,站起身時,前方的大刀卷舞而來,空中飈出鮮血,他開了一槍,隨後被對方自屋頂上重重地劈下,落入這店鋪後方的院落。
鮮血湧向地面。
這陡然衝出的持大刀者,赫然便是「瘋虎」王難陀,自與寧毅結下樑子——尤其是在朱仙鎮上殺死了秦嗣源的這些年裏,林宗吾等人始終將華夏軍視作最恐怖也最不能言的敵人,此後的這些年裏縱然沒有正面開戰,但寧毅收集林宗吾等人武力數據的同時,林宗吾、王難陀等又何嘗沒有悄悄打探西南的情況?
也是因此,在交手的第一時間,王難陀便做出了「先殺執火槍者」的安排。
這一刻,眾多的高手已經淹沒了華夏軍的整個陣地,王難陀將這人斬下屋頂,揚起長刀放聲大喝:「殺光他們——」
視野的不遠處,一名華夏軍狙擊手猛地停下,朝這邊抬起了槍口,只聽在房間裏狂奔的林宗吾「哈——」的一聲,將一枚青磚轟然擲了出來!
轟的一聲,那青磚砸中屋頂上方的一角,屋瓦轟然飛濺,那狙擊手被波及,咬牙扣動扳機,隨後便是滿臉的鮮血。
那林宗吾「哈」的一聲之後,下一聲「哈」字響起,已經與這邊飛快地拉近了距離,戰場上空只聽得這巨佛的笑聲如狂潮怒卷:「哈哈哈哈哈哈——」
這陣笑聲之後,他的身形沖開整片屋頂,壓向那受傷滾在一邊的槍手,連同小黑在內的兩名華夏軍高手先後衝來,隨後拖着那槍手一齊滾下屋頂。
戰場鋒線,揮舞長刀壓向前方的彭天罡舉刀狂喝:「林教主萬勝——」
其餘人同樣振奮起士氣:「林教主萬勝啊——」
林宗吾沉入下方的房舍,仍舊在巨大的動靜中狂奔,沒有任何人能擋住他的步伐。
這便是天下第一全力廝殺的威儀!
聽慣了說書的綠林人們又何曾見過這等聲勢?
人們口中帶血,歇斯底里的吶喊。
王難陀這邊,他看見店鋪後方的院落中有高手沖了過來,試圖結果摔落在地面的那名狙擊手的性命,而一名少年也自側面衝出,手中的長刀與兩名兇狠的武者廝殺在一起,在這樣的廝殺里,他竟然還在嘗試護着那槍手離開,王難陀「啊——」的一聲,揚刀劈下!
不久,那身負重傷的槍手拔開了身上手榴彈的拉環……
轟然巨響。
滾滾的煙塵籠罩了這裏。
……
瘋狂湧來的敵人在一時間已經淹沒整個陣地。
但對於經歷過小蒼河三年鏖戰的華夏軍而言,只要聚集到一塊的隊伍仍舊能夠支撐起自己的隊形,藉由複雜的地形展開反擊並不是太大的問題。甚至於隨着敵人越來越密集地進入附近的院落,手榴彈等物能夠發揮的破壞力反而會更加的淋漓盡致。
蔓延的鮮血、滾滾的煙塵,華夏軍的隊伍在廝殺中穿行。
戰場側後方,林宗吾調轉方向,朝着這邊作為支點的一個八人小隊奔行過來了,他的突襲當中動靜巨大,附近數名華夏軍高手仍在嘗試圍追堵截,但林宗吾的突進何其兇猛,轉眼間,又是一名攔在了前方的華夏軍高手被他衝撞而出。目睹這樣的威勢,彭天罡等人心懷大暢,高聲呼喝:「拿下這裏——」
距離廝殺的這邊僅有十數丈的距離,人群洶湧而來,目睹着林宗吾衝來的動靜也在高速延伸,也就在這一刻,空氣中,有聽來平靜的聲音,陡然炸開。
「餵。」
視野的那頭,林宗吾正撞開一面木牆。那響起聲音平靜而沉穩,它不像林宗吾一開始炫技般的那樣籠罩舊武衙門附近廝殺的方圓數里,但在眼前的戰場上,這聲音竟猶如釘子般突兀地沉入眾人的心底。
店鋪之中,林宗吾的眼前,身穿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怒拳襲來。
同樣高大的佛陀,揮拳迎上。
拳勁碰撞的這一刻,林宗吾甚至都微微的有些恍惚。
在看見對方身形的第一時間,他感覺是再次看到了昨晚與其暢快一戰的孟著桃,然而排山倒海的拳勁在空中兇猛地爆開,化為巨大的波紋傳入地面,這並非是擅使鋼鞭的孟著桃能夠擁有的力量。
沛然如海的內勁正在翻湧,腦海中的記憶也在翻湧,他翻過無數陳舊的片段,之一追溯到十餘、二十餘年前的一道身影……
對面的拳勁在不斷的攀升,兩人的打鬥衝撞在一起,地面的樓板轉眼間枯朽變形,在它朝着一邊的一樓轟然垮塌的那一瞬間,那轟來的拳風已如同怒潮一般,朝着他的整個人,吞沒下去。
那一瞬間,怒佛的面前,看到了龍——
「雲龍九現」,方七佛。
這是那方氏兄弟中最為難測的一人,曾經在聖教總壇放手廝殺的景象……
「啊——」
巨佛的吼聲在這暴烈的廝殺中轟然響起,戰場上的人們看見那突然爆發的搏殺徑直壓垮了樓板,作戰的雙方沉入一樓的地面,隨後,席捲周圍的一切……
戰場之上,彭天罡退了一步。
風捲雲動。
滔天的殺意,已從視野的一側,洶湧而來……
而這邊的戰場,四個華夏軍小隊仍在各自的位置上,冷靜地作戰……
他們落入劣勢,但似乎,並未對他們造成任何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