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林媛就醒了,她躺在床上卻並未發出任何聲響,不過外間早已有了動靜,許是香荷她們在準備了。
心裏有些害怕,卻更多的是期待,在這裏每日呆在原處,看着同樣的風景,和同樣的人說話,偶爾去去莊子上,才算是解解悶。其實她並不是不願意出門,只是她覺得出門,也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中。
她不耐去應付那些夫人太太姑娘小姐,因為她覺得每個人的臉孔上都帶着面具,名為規矩禮儀的面具下是一張張虛偽的臉。
當然也只有柳茹除外,但柳茹也無法理解她這份被囚禁住的感受。
每月的幾封信,雖然只是簡單的話語,可她覺得那是她唯一與外界溝通的橋樑。每一份從漠北來的禮物,她摩挲着,都能感受到不一樣的感覺。
四年的不間斷,她的心也就漸漸的淪陷了。
或許若是能成功的話,她可以換一個天地。
從重生至今,她求得不多,這一回她想祈求上蒼給她一個美好的結局。
林媛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誠的祈禱。
&姐該起了,太太派人來催了。」香荷的聲音在屋外揚起。
林媛忙回了話,「知道了,這就起,你們進來吧。」
香蘭對着五兒絮絮叨叨的說着要注意的事情,香荷一言不發的替林媛穿戴着衣裳首飾。
&婢去問了問,這一路走水路許是也要十來日才能到京城。小姐,您自個兒多保重。」香荷替着林媛梳頭,忍不住開了口,「還有,不管什麼事,您都別強求,若是無緣的話,強求來的一定沒有好結果。」
林媛從鏡子裏衝着香荷笑了笑,「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香荷點了點頭就沒再說了。
梳洗完了。外頭林廣成已經在等着了。林媛最後一把抓起匣子裏,那隻姬宗煜送給她的玉佩,才出了屋。
因為葉氏不可能跟着一道去,所以便叫了葉姨娘跟着照顧林廣成的衣食起居。
林媛並不反感的葉姨娘。只喚了人。便同林廣成說道。「父親我都收拾好了。」
馬車在半個時辰之後從林府的大門外啟程了。
白獻和林廣成同坐了一輛,林媛同葉姨娘坐了一輛。
&姐我們這是要去哪?不是說走水路的嗎?」五兒懵懵懂懂的問道。
林媛回道,「應是先到鎮江。再走京杭大運河,不過具體怎麼走我也不清楚,你問問喬嬤嬤,她從前走南闖北的應該清楚。」
五兒就轉向喬奕歡。
喬奕歡窩在車廂里,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漫口回道,「跟着走就是了,說起來,小姐非要帶上我也不怕我不懂規矩,到時候惹是生非。」
林媛狹促的笑道,「你哪裏不樂意去了?我今早還瞧見方平那精神樣,明顯打了雞血似的,我這不是在給你倆創造好機會嗎?」
喬奕歡的緊繃的臉頰上一下泛出可疑的紅暈,啐了一口就轉了個身,繼續假寐了。
葉姨娘還似從前那般不愛說話,上了馬車就呆坐在那,手裏捧着杯茶,時不時喝上一口,她身邊的小丫鬟卻瞧着挺機靈的模樣,偷偷的撩着車簾向望張望着。
&是叫小鵝吧?」林媛念着小鵝繞口的名字,「這名兒是誰給你取得,這麼好玩。」
小鵝靦腆的笑了笑,「是奴婢進府前爹娘給取的,因為我娘生我的時候,家門的大鵝在那叫,就取了名叫小鵝。」
林媛好笑,「你爹娘也真是省事的,也幸好當時叫的是鵝。」萬一叫的是只小雞可怎麼辦?
小鵝想了想也樂了起來。
林媛其實是想同葉姨娘說說話,誰知道就連喬奕歡都往她們這看了一眼,葉姨娘還是一言不發的呆坐着。
這一路還要相處很久,總不能一直不說話吧。
林媛便直接對着葉姨娘說道,「姨娘的可覺得冷?雖快進四月了,可這天還是冷的很。」
葉姨娘愣了愣,才回道,「不冷。」她放手裏的茶碗,「我就是手裏抓個東西踏實點。」
&娘是覺得無趣?這一路還久的很,要不我們說說話吧。」林媛湊聲道。
葉姨娘點了點頭。
馬車的速度自然比不上快馬,一直走了兩日,中途在驛站休息了一晚,才算到了鎮江,之後就上了船。
林媛對坐船已有了些恐懼,上了船就仔細了船上有沒有逃生用的小船。
&是河,兩岸近的很,你擔心什麼?」喬奕歡鄙視的說道。
林媛訕笑了兩聲。
之後一路北上,一帆風順的話照船夫的話三日不要就可以到了,不過這水裏的事自然不比陸地上,意外太多了。
五日之後,林媛終於踏上了京城的地界了。
&公公,您瞧,我這一路風塵僕僕的,直接進宮也不太妥當吧。」林廣成摸不准那口諭到底急不急,便試探的問道。
白獻勾唇一笑,「那是自然。」他湊近了耳語道,「皇上已經做了安排,讓您一家暫住在平北王府上。」
林廣成愣了愣,怎麼能住在那,張口他就要拒絕。
白獻卻道,「說起來,您同平北王也是熟人了,就別推辭了,再說就算您要置辦宅子,今日也趕不及了不是?」說着,他就拉起了林廣成,「走吧走吧,這可是聖上的口諭,咱家把您送到那,也好回宮復命。」
林廣成無可奈何,只能跟着白獻走。
京城之地,林媛怕被人說三道四,還是聽了老太太的話,下了船就戴上了帷帽。
林廣成和白獻的話她自是沒聽清楚,但葉姨娘卻故意落後幾步,對着林媛小聲,「小姐,我們要去平北王府上住下,說是聖上的口諭,老爺推辭不過。」
林媛心裏猛地一跳,那什麼縣主當初那般害林家,他們這麼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林媛坐上了前往平北王府的馬車。
平北王府里,思琪縣主馬琪坐在妝鏡前,細心的一點一點塗抹着指甲上的蔻丹,這種細緻活兒,她一向不愛讓丫鬟來弄,就怕弄得不好。
門帘被人撩開,紅箋進了屋,挨近了輕聲道,「縣主,人到了。」
馬琪勾起了唇角,對着鏡子裏已經出落的楚楚動人的面孔微微笑了笑,「好,跟父親說一聲,我這就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