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聽着林廣成的抱怨就覺得無奈,她輕輕推了把對方道,「看完了就疊好放回去,這都到飯點了,媛媛待會肯定會過來用飯的。」
「這丫頭,平日不來陪我用飯,巴着這信就過來了。」林廣成抱怨了一聲,捏着信猶豫道,「要不別給她了,以後也不能讓他們來往了。」
「那怎麼行!」葉氏叫了起來,「您先看了媛媛的信已是不對了,再不給媛媛,豈不是錯上加錯,可不行。」
「我知道這不對,可這不是……哎……」林廣成鬱悶至極。
葉氏能理解林廣成複雜的心思,一把拿過信,放進信封里,「您呀,就是想得太多,您就是找個富家一方,又是當朝紅人的女婿,媛媛自個兒不喜歡也沒用。」邊說她邊點了蠟把信重新封上了,「我就挺喜歡表少爺的,這幾年媛媛跟他可是面都沒見過,他還這般長情,逢年過節,不不,就是沒什麼事兒,他也尋着藉口送東西來,就這份心思您都比不上。」
林廣成的臉一下變得猶如便秘一般糾結,「可這不是……這不是……」
「這不是什麼?您也說不上吧。」葉氏掩嘴樂道,「您這麼刁難人家有什麼用,我看啊,還是趕緊書信一封去蔣府,商量商量這兩孩子以後的事算了。」
「哪那麼簡單啊。」林廣成詛喪道,「就是我同意了,蔣家也同意了,上頭還不一定同意啊。你看這孩子今年都十六了,若說是個得寵的王爺,哪能拖到現在上頭都沒幫着說親事?就是不得寵的,前些年他同縣主解了婚約,也該有再看門親事的風聲出來,可沒有啊,那是上頭刻意壓着呢。」
「難不成表少爺這輩子都不能娶妻了?」葉氏驚訝道。她一個內宅婦人還真沒想那麼多。
「能,只不過……還得等啊。」林廣成唏噓道。除非當今聖上膝下能有子嗣。否則只要聖上在位,姬宗煜都得被忌憚着,不到說不過去的年紀,上頭怎麼可能輕易鬆口。
「可媛媛等不起了啊。」葉氏憂心道。「我聽說三太太已經在商量着五丫頭和六丫頭的婚期了,到時候咱們媛媛不得被人說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對啊,所以我不看好啊。」林廣成眼睛一亮順着話就道,「你瞧瞧,這話可是你說的。我看,回頭你就把這話同媛媛好好說說,讓她也別再同那小子來往了。」
葉氏愣了愣,嗔笑着睨了林廣成一眼,「我可不上當,我去擺飯了。」
葉氏才讓人從廚房端了飯菜過來,還沒布上,就見林媛領着香蘭過來了。
「今個兒怎麼來這麼早?」葉氏明知故問。
林媛不自然的笑了笑,蹩腳的回道,「我肚子餓了。就早點過來了。」
「那待會可要多吃點,對了,今天我讓廚房做了糟鵝掌,我記得上回你吃了不少,待會也多吃點。」林媛一邊指揮着丫鬟擺着飯菜,一面同林媛說道。
「哦哦,知道了。」林媛漫口回道,卻又支支吾吾的問道,「太太,蔣家來的壽禮可清點完了?」
葉氏嘴角一抽。差點笑了出來,她還真沒見林媛這般窘迫的模樣。
「恩,清點完了。」葉氏說一半漏一半。
林媛鬱悶,再傻也知道葉氏這是故意的了。「太太,您就別逗我了。」
葉氏一下笑了起來,她交代了聲丫鬟們繼續布菜,便攬着林媛的肩頭,「來,坐這。」她帶着林媛在凳子坐了下來。才把信拿了出來遞給了她,「喏,信給你,還有不少東西是表少爺單獨送我們這房的,我都理出來了,待會用了飯,你讓丫鬟們過來拿。」
林媛拿着信「唔」了一聲。
葉氏搖頭失笑,忍不住放緩了語氣,「你若是下半晌無事,用了飯就同我說說話可好?」
林媛詫異的抬頭看了眼葉氏一眼,才點頭應下。
許是葉氏知道林媛一定會過來用飯,便沒讓葉姨娘過來,免得林媛又堵心。
但飯桌上,林廣成的臉一直處於繃緊的狀態。
林媛知道林廣成是在變扭什麼,還不就是這信,但她也不去說破,兀自吃着好吃的糟鵝掌,不時同葉氏說說笑笑。
飯用完了,林廣成就說要去歇會覺進了裏屋。
葉氏嗔了他一眼,「老爺,我同媛媛在外間說會話。」
林廣成從鼻子了恩了一聲。
葉氏又將丫鬟都揮退了,才拉着林媛靠坐在一起。
可看着林媛平靜的眸子,她又仿佛千言萬語都堵在了胸口,一時也不知該先說哪一句。
「太太,您是想問我將來有什麼打算是嗎?」林媛先開了口。
葉氏忙連連點頭,「是了是了。」她揉了揉林媛的發頂,「你知道的,我們女子最怕的就是嫁錯人,所以先前關於樓家,你說的,我都能理解。只不過,現在這情況你也知道,五丫頭六丫頭眼看就要嫁人了,你若心裏有什麼想法,不妨同我說說,我也好幫你挑戶合你心意的好人家是不是?」
林媛垂下了臉,倒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她也不知道。她思索了很久,總覺得現在太早了,她還小,真的還沒想好。
「太太,不瞞您說,我這腦子裏也是一團亂麻。」她悶聲回道。
葉氏一愣,有些不信,旁敲側擊的又道,「要不你先給我說說,要尋個什麼樣的人家,比方是官宦之家,或是富足之家。」
林媛搖了搖頭,「不是這些,我沒想好的不是這些。」
葉氏耐下性子,柔聲道,「那你可要好好想想了,即使先不出嫁,也要把人家先定下來,你都十三了,這一年年的也快的很,你願意等,可對方卻不一定願意等啊。」她還有些話沒說出口,她怕太過殘忍,傷了林媛的心。聽林廣成的話,林媛這麼拖下去,最後很可能是白等一場。表少爺的婚事不是蔣家可以做得了主的。
林媛沒做聲,迷茫的看着葉氏。
她腦子裏滿是那張好看的臉,帶着壞笑,沖她喊着林小四。
四年了,她雖再沒見過他,可她心中的那張臉,卻從未模糊過。
可她還沒確定她今生的良人是不是對方。前世的遭遇讓她明白,相戀並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而是關乎兩個家庭。她不確定對方那個龐大複雜到令她眩暈的家庭是否能夠接納她。
她還要考慮。
而他會不願意等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