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和林娜坐在車廂里,馬車穩穩的朝着城東行駛着。
林娜看了看林媛不快的臉色,忍不住又勸了聲,「二伯母肯定是為了你着想才暫時沒告訴你,我覺得晚上我們回去,她就會說了。你瞧,你這一直生悶氣,二伯母心裏肯定也不好受,連着我們也跟着不敢笑了,是不是呀,香蘭。」
香蘭趕緊順着話道,「就是啊,小姐,您別把自己悶壞了,再說了您這笑都不笑,待會少爺見了還以為您不高興去呢。」
林媛板着的臉也繃不住了,卻還是有些失落道,「我知道太太怎麼想,她無非就是怕我知道了生氣或是擔心,又或是反對,可她這樣我就心裏不舒坦。」她們是一家人啊,能有什麼事需要在對方百般詢問的情況下仍舊要瞞住對方的?
「可是小姐您有時候有些事情不也是怕太太擔心就沒同太太說嗎?」香蘭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說着她還抬眼偷偷看了林媛。
聞言林媛就怔住了,隨後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燒得疼。
香蘭有些後悔自己的失言,訕訕的說道,「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林媛動了動唇角,說不上話來,她逃避似的閉上了雙眼。
林娜見狀,對着還欲說什麼的香蘭搖了搖頭,香蘭這才噤了聲。
林天佑暫住的莊子並不遠,就在城東,不算偏僻,很多人家的別莊都在城東。
林媛和林娜的突然到訪給了已經對生活死了心的林天佑不小的驚喜。
可林天佑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樣卻着實叫林媛大吃一驚。
林娜瞧得出林媛的驚訝,她悄悄對着林媛道,「分了家哥哥這些年愈發刻苦了,有時候連吃飯睡覺都顧不上了,去年沒高中對他的打擊很大,過完年家裏又說沒錢供他繼續讀書了,哥哥他……自暴自棄了很長一段時間,若不是二伯接他來莊子上讀書,哥哥怕是振作不了了。」
「他現在已經胖了很多了。瞧着臉色也紅潤了。」林娜由衷道,「多虧了祖父和二伯。」
林媛已經沒心思去想些有的沒的了,看着林天佑這副模樣,她很難將從前記憶中的那個有些驕傲被一家人寵着的男孩子與其劃上等號。這離過年才兩個月啊。好好的人竟然瘦成了這樣!她有些後悔,先前因為不高興,並未親手做些吃食帶過來。
為了避免令林天佑尷尬,林媛不動聲色的拉過香蘭吩咐道,「你尋個機會單獨把衣裳給彩霞就行了。」
香蘭默不作聲的點點頭。
「四妹妹五妹妹別光站着。進來坐啊。」林天佑露出笑容,招了招兩人坐下。
林媛和林娜依言而坐,都是同輩也沒什麼禮數。
「哥哥在這住得還習慣嗎?」林媛讓自己笑得如常一些。
林天佑點點頭,「這裏很好,先生也很好,聽說是二伯花了重金才請回來的,讓二伯破費了。」他說這話時,總有些拘謹,就感覺是因為寄人籬下,而刻意討好一般。
林媛搖頭道。「什麼破費不破費的,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麼?而且你讀書也不是只為你自己,等哥哥你高中了,沾光的可是我們整個林家呢。再說了,我們姐妹幾個就你一個兄弟,你趕緊努力點,當上大官,將來我們姐妹在婆家也能挺得起腰杆來。」
林娜在一旁聽着笑彎了眉眼,跟着連連點頭。
林媛說得輕鬆自然。描述的未來也令人嚮往,林天佑僅存的幾分尷尬也一掃而空。
他鄭重的一點頭,「妹妹的話我都聽到了也放在心上了,我一定努力。」
「好啦。也別光努力,該休息的時候也得好好休息。」林媛抬了臉對着林天佑身邊的彩霞問道,「彩霞姐姐,你快說說,哥哥這幾日吃飯睡覺可按時了?」
彩霞故作為難,「這奴婢就不敢說了。」
林娜順着話道。「四姐姐就別為難彩霞姐姐了,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怎麼?哥哥是不是經常忘了飯點,還經常熬夜?」林媛一挑眉拖長尾音問道。
「是先生管教的嚴厲。」林天佑嘿嘿笑了兩聲,他笑的時候顴骨凸出,兩邊的臉頰都是凹陷進去的,愈發令人心疼。
「少爺又尋藉口了,明明先生都讓少爺多休息,別那麼拼命的讀書呢。」彩霞回道。
「哥哥,不管將來怎麼樣,你這身體一定要養好了,不然只會力不從心。」林媛一臉認真道,「你把身子熬垮了,將來當上了大官又怎麼大展拳腳一展抱負呢?哥哥,你說我說的對嗎?」
林天佑怔了怔,眸中的神色叫人琢磨不透,卻是最後他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林媛猜測林天佑是因為三房的景況每日愈下,他這才如此努力用功,如果林廣文依舊如此混賬,這樣的心思怕就是一個心結了。
這心結不是她一句兩句能解得開的。
林媛岔開了話題,往門外望了望,「我聽我父親說,這莊子後頭有一個片果林,哥哥領我們姐妹兩去嘗個鮮?」這裏沒化肥沒污染,水果可以直接采了就吃的。
林天佑一愣,才失笑道,「那果林我都還沒來及去瞧過呢?下午我還要去尋先生,要不讓彩霞陪你們一道去瞧瞧?」
林媛小臉一皺,「我和五妹妹難得來,你就請半日假又沒什麼。」她衝着彩霞喚道,「趕緊替哥哥去跟先生請個假。」
彩霞愉悅的應了一聲,也不管林天佑是否同意,提着裙角就屋外跑去。
林天佑無奈的搖頭失笑。
林媛也不管他,拉着林娜起身,上前就挽住他的胳膊,一左一右剛好。
「走啦,磨磨蹭蹭的跟個小姑娘似的。」
莊子後頭的果林很大,幾乎將一片小山丘都種滿了。金陵地處南北交接,幾乎各色常見的水果市面上都有,這果林里也有不少,不過因為還在二月,很多果樹還沒結果。不過裏頭好大一片結了果的櫻桃樹,很是叫林媛驚喜。
最後林媛采了滿滿一框子的櫻桃,可是樂壞了,她拉着林娜歡快的笑着。
而一邊始終惦記着想要早點回去讀書的林天佑只看着也跟着笑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