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傢伙狡猾的很,難保她不是故意示敵以弱,楊開沒有鬆開她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催動淨化之光。
少頃,左右手亮起不同顏色的光芒,兩色光芒交匯融合,化作耀眼白光,將貼身在一起的兩人完全籠罩。
幾乎昏迷的墨徒忽然面露痛楚神色,喉嚨里發出嗬嗬的響聲,本能地掙扎,不過被楊開禁錮了身形,無論她如何掙扎也是無濟於事。
刺啦啦的聲響傳出,一股股黑氣肉眼可見地從她身上逸散出來,消弭無形,而那墨徒臉上的痛楚也逐漸消失不見,神色轉為柔和。
過得片刻,再沒有任何黑氣逸出,楊開才鬆開了她,也總算可以確定,此女是真的沒有反抗的力量了。
筋疲力盡,楊開整個人摔倒在地上,呈大字型躺着,大口喘着粗氣,身邊那女子雖在昏迷之中,卻依然眉頭緊鎖,似有夢魘。
好片刻功夫,楊開才掙扎着爬了起來,往口中塞了一些恢復的靈丹,默默煉化了。
女子依然沒有甦醒的跡象,她前些日子一直被楊開緊追不捨,多次負傷,隨後又躲在暗處偷襲那八品開天,動用了威能強大的秘術,愈發雪上加霜,最後更被楊開一頓猛揍,如今雖然恢復了自身意識,但無論是自身消耗還是所受傷勢都是不輕。
楊開來到她身邊盤膝坐下,往她口中塞了些靈丹,助她服下,又催動巍巍長青秘術,濃郁生機將其籠罩。
好在此地一直都沒有墨族出沒的蹤影,否則少不了又是一場大戰。
女子這一昏睡足足一天功夫,某一刻,她長長的睫毛忽然抖動了一下,緊接着猛地睜開了眼睛,嬌小的身子瞬間從原地彈起,伸手在虛空中一握,那比她整個人還要高大的長弓便握於手心上。
極為嫻熟地拉開弓弦,一抹金光直指楊開,蓄勢待發。
楊開依然坐在原地,動也不動,甚至連防備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憐憫地望着她,柔聲道:「不要緊張。」
女子定定地瞧他片刻,神色微微變化間,總算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種種,她不禁皺起眉頭,徐徐放下手中長弓,略有些震驚地道:「師兄救了我?」
楊開微笑頷首。
縱是親身經歷,而且記得一清二楚,女子依然不敢相信:「師兄如何能救得了我?那是何等手段?」
自古以來,被墨之力浸染,轉化為墨徒之後,人族便再沒有撥亂反正的手段,一旦被轉化為墨徒,那從此便站在了人族的對立面,唯有在戰場之上一決生死。
很多族人不是死在墨徒手上,而是轉化為了墨族手握的利器,反過來對付人族,這是人族萬古之痛。
而如今,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無疑說明族人那邊掌握了一種神奇的手段,可以拯救墨徒的手段!
繞是她心性不俗,也難掩震驚之色。
楊開微笑道:「我有一秘術,可淨化驅散墨之力。」
女子略一沉吟:「那白光?」
「正是!」
女子恍然大悟:「怪不得!」
「什麼?」楊開不解地望着他。
女子道:「十年前的戰事,有件事讓墨族這邊覺得很奇怪,那一次墨族轉化的墨徒數量太少了,而且似乎從某一個時間點開始,再沒有任何一個墨徒誕生。墨族那邊一直懷疑族人這邊是不是掌握了什麼克制墨之力的手段,卻始終沒有弄明白,如今想來,就是師兄所施展的秘術了。」
楊開點點頭道:「不錯。」
女子神色一肅,收了長弓,抱拳道:「白羿謝過師兄救命之恩。」
楊開這才知道人家的名諱,起身回了一禮:「嚴重了,嗯,我叫楊開,另外我也不是什麼師兄,我才晉升七品沒多久,若論輩分的話,或許你還是我師叔。」
白羿搖頭道:「你既是七品,實力又強過我,那便該師兄妹相稱。」言至此處,白羿又想起這些日子與楊開糾纏的事,狐疑道:「師兄才晉升七品?」
楊開點點頭:「上次兩族大戰之後晉升的。」
白羿不禁動容。才晉升七品,就追的她幾乎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是有多強的底蘊,若是讓楊開再多修行一些歲月,那她豈是對手?她也是天之驕子般的人物,自覺不比別的七品開天差什麼,而且一旦讓她拉開了距離,發揮出自己的優勢,等閒七品根本修行近她的身。
但與楊開一場糾纏下來,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白……師妹身體無恙吧?」楊開關切一聲,人家堅持師兄妹相稱,楊開也就隨她了。
白羿這才有空審視自身,片刻後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之前消耗不小,需要恢復,師兄助我療傷了?」
她的傷勢她自己記得,昏迷之中雖然也會恢復,但不至於恢復的這麼快,如今已無大礙,說明在她昏迷之時有人助她療傷了,這個人自然只可能是楊開。
說話間,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似還有一陣陣眩暈感襲來。楊開那一記記足以毀滅乾坤的頭槌她可是記憶猶新,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被人家這麼對待,新奇的很。
楊開哈哈乾笑兩聲:「之前所做,不得已而為之,師妹勿怪。」
白羿點點頭:「我明白的,師兄是想救我於水火,並非想殺我,否則不至於那般施為,只是那個時候我……總之給師兄添麻煩了,對不起!」
這般說着,臉上一片慚愧。
楊開嘆了口氣:「被墨之力轉化侵蝕,唯墨至上,怪不得你,嗯,師妹既無大礙,那咱們就回去吧,關內在這附近有一處基地,師妹應該是知道的。」
「知道……」白羿點點頭,卻沒有動身之意,而且面色隱隱有些掙扎猶豫。
楊開不解地望着她:「師妹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白羿搖頭,忽然定定地瞧着他,開口道:「師兄,想殺域主嗎?」
楊開眉頭一揚:「師妹此話何意?」
白羿道:「等閒時候,你我只有七品,絕非域主的對手,然而眼下便有一個大好良機,若是運籌得當,有很大機會可以得手!」
楊開聞弦歌而知雅意:「師妹所指,莫不是之前逃走的那個域主?」
白羿點點頭:「那是逐風域主,門邪王主麾下域主之一,我之前正是他的墨徒。他與徐伯良徐總鎮一場大戰,雖得我相助逃過一劫,但已元氣大傷,此刻應該在他的巢穴中療傷,若是你我此刻前去偷襲的話,有很大的幾率可以得手。」
楊開微微眯眼,但那眼縫之中卻是精光四溢:「師妹確定?那逐風域主既在療傷,周邊定有強者守護吧,你我只二人,雖實力不俗,得手的機會又有多大?」
白羿搖頭道:「師兄有所不知,墨族那邊並非鐵板一塊,暗地裏齷齪不少,下位墨族若得機會,吞噬了上位墨族的力量的話,便可得到巨大的提升。此番逐風域主受創不輕,所以這個消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其他域主或者麾下的領主們知曉的,否則消息一旦外泄,難保其他域主對其沒有想法,即便是他麾下的那些領主們,搞不好也會冒險出手,一旦吞噬了他的力量,足可以讓領主晉升域主。」
楊開聞言頷首道:「確實聽說過這種事。」
他本身在墨族腹地那邊生活過兩年,自然對這些有所耳聞,當初怒焰就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流露過想吞噬一個領主的念頭,只可惜沒有任何機會,所以只能帶着楊開四處擺擂台,賺取墨幣。
而且這種情報也不是什麼秘密,各處人族關隘都有掌握。
白羿道:「若是一般的傷勢也就罷了,那些領主自然不敢生什麼異心,但我看這些逐風域主受傷委實嚴重,所以他必定要隱瞞消息,而他如今療傷之地,頂多只有幾位心腹手下守護。」
「你知道他會去哪裏療傷?」
白羿點點頭:「大概知道,畢竟我是他麾下的墨徒,接觸過他很多秘密。」
楊開頓時糾結起來。
一位重創在身的域主,對他的誘惑力可不小,若是能夠趁此機會將之斬殺的話,足以狠狠打擊墨族在這一片戰區的高端力量,對人族這邊也有極大的好處。
但真這麼幹了,需要承擔的風險可不會太小。
畢竟那是一位域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臨死前的反撲不容小覷,更何況,那域主身邊必定還有忠心之人守護。
就算得手,想要脫身也得一場大戰。
「師兄,機不可失,再晚的話,逐風域主傷勢有所恢復,就更難下手了。」見楊開猶豫,白羿連忙勸道。
楊開瞧她一眼,最終下定決心,頷首道:「成,就與師妹聯手殺敵。」
見他終於同意,白羿才笑道:「必不會讓師兄失望。」
「不過在此之前,咱們還得先恢復一陣。」楊開道。
他本人倒是沒什麼關係,不過白羿此刻氣息明顯有些虛弱,確實需要好好恢復一番,否則哪有力量去偷襲那個逐風域主。
當下,兩人便在原地恢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