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談論了什麼,都會被山風吹走,永恆的只是這些山石而已,賢人都說過把名字刻在石碑上石碑會爛的比屍首還要快,所以千古留名這種事情雲燁不打算做。
無論是誰走回頭路的時候都會心生怨言,更何況自己是被人家押送回去的,這就更加的讓人憤怒,李容這幾天受到了許多不好的影響,比如說髒話,隊伍里說髒話最多的恰恰就是他的父親,這讓幼小的李容打心眼裏認為罵髒話也是一種本事,他最崇拜的人就是爹爹,爹爹都可以說髒話,自己為什麼不可以。
當李容踩死一隻旱螞蝗之後很順溜的罵出一句髒話的以後,被暴怒的舅舅按在大腿上狠狠地打屁股的時候,無良的父親在一旁笑呵呵的旁觀,舅舅教訓外甥他無話可說。
「玷污皇家血統。「這就是李泰給雲燁下的評語,馮盎卻在一旁大加讚賞,並且打算把自己最漂亮的小孫女許給李容,言辭鑿鑿不容拒絕。
雲燁並沒有反對,更沒有出言不遜,反而表示了謝意,只說李容的婚事需要和他母親商議,這是事實,馮盎笑着說等待佳音。
這是一個最佳的譏諷馮盎的機會,李泰不覺得雲燁忽然心胸變寬闊了,不過他覺得李容娶了馮盎的孫女只有好處沒壞處,但是從崔家要把家中掌上明珠許配給雲壽被強烈拒絕的事件來看,雲燁似乎並不喜歡和大族結親,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在宿營之後就問雲燁。為何這一次的態度和對待崔家截然不同呢?是因為李榮不是嫡子的緣故?
「冼夫人的血脈配誰家的兒郎都是合適的,這裏面自然包括我兒子,有些人你必須尊敬,我可以羞辱馮盎。但是我絕對不會羞辱馮家祖宗,這是兩回事,等安瀾回來我一定會和她好好商議這事,成與不成都會去馮家登門致謝。」
雲燁把話說得很鄭重。馮家的這個繡球接還是不接取決於李安瀾而不是自己,說到底,李容是李安瀾的孩子,自己雖然也有份,這樣大的事情,還是由她做主吧。
馮盎很滿意雲燁的態度,越是如此慎重,越說明雲燁並沒有看輕馮家,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嫡孫女去換取雲家的諒解。買賣是划算的。只是一想到自己貪圖一時口快招來禍患。不得不如此的放低身段就傷神的厲害,狗日的你聰明有本事就了不起啊?
嶺南多山,一路上虎嘯猿啼。古意盎然,這樣的山裏完全不適合人類居住。一想到自己當年孤身穿越大山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巨大的天坑,雲燁就對這片大山充滿了敬意,石灰岩地形,天知道一千年來在雨水的沖刷下會產生多大的變化,自己能活下來,確實是僥倖之極,探戈女王的頭骨都已經在雲家祖廟裏供奉了四年,而自己依然奔波在人世間,活的惶恐淒涼,沒有一日之心安,難怪很多古人寧可遠遁深山也不願意進入滾滾紅塵,做人真的很難,如果像懸崖上的那兩隻正在肆無忌憚交配的猴子一樣無憂無慮就好了,腦容量大了一些其實很吃虧,思前顧後活的不痛快。
「猴子交配而已,沒必要看得如此入神並且口水橫流吧?你家裏又不缺少女人,聽說你在揚州搜遍全城尋找美女,不知有沒有剩餘,送兩個給我,我來嶺南沒帶妻妾,三年時間不知道怎麼熬。」
李泰斜着眼睛提醒雲燁注意身份,不要偷窺人家猴子辦事,並且婉轉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來到嶺南孤身一人自然感到孤寂。
「王爺既然不願意現在就回長安,那就多逗留一段時間就是,身邊無人服侍自然有諸多的不便,老夫已經為王爺在邕州安排好了府邸,僕役下人一應俱全,嶺南雖然貧瘠,但是美女倒也不缺,採珠女出了名的身子窈窕,魏王一試便知。」
老流氓,雲燁心底暗罵,李泰已經摸着下巴和馮盎並轡而行,從兩人眉飛色舞的表情看沒說好事,合浦的珍珠是出了名的,那裏出名的還有芋頭,但是最出名的卻是採珠女。
雲燁這樣對美女沒什麼研究的人都知道游泳多了會修塑身材,更不要說那些每年都要潛入海底撈海蚌采珍珠的女子了,聽李安瀾說過,她們嘴裏叼着一節竹管,赤身裸體的跳進大海,在海底找海蚌,大名鼎鼎的南珠就是出自她們之手,南海這邊魚多,可是鯊魚也多,下海遇到它們想活着回來並不容易,聽說每年都有被鯊魚吃掉的採珠女,而海底下的危險遠不是只有鯊魚一種,在海底要是遇到大海蚌敞開懷覓食,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機會,採珠女會把手伸進去摸珍珠,就靠竹管撐住海蚌的外殼不讓它合攏,如果撐海蚌的竹管沒撐好,胳膊就會被大海蚌夾住,這樣會活活淹死的。
最恐怖的危險來自章魚,這東西最喜歡吃海蚌,所以海蚌多的地方章魚也多,如果被這傢伙纏住,下場悽慘。
現在看來,比章魚更危險的是精蟲上腦的李泰,魏王殿下到了地方上,總會有官員敬獻一些土產,這些土產自然會有珍珠,芋頭,金子,銀子一類的東西,當然,採珠女這種老少咸宜的禮品自然是重中之重,發配到這裏的官員北歸的時候都要捎上一兩個,更不要堂堂的魏王殿下了。
回到邕州,公主府對面的一家大宅子就成了李泰的行宮,馮盎已經把這裏裝飾一新,佔地比公主府還要大些,匆匆回來的李泰和雲燁都沒有告別,就和馮盎一起鑽進了自己的新府邸,準備見識一下嶺南風物。
雲燁回到家最歡喜的自然就是鈴鐺,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再有兩個多月就要生產,見小鈴鐺滿懷欣喜的模樣,雲燁就覺得桂林的景致看不看的也沒什麼打緊。
「姨娘生的一定是妹妹!」都說小孩子評論孕婦肚子裏胎兒的性別是最準的,李容毫不顧忌說出自己的判斷,雲燁偷瞄一眼鈴鐺見她一臉歡喜,就知道她更喜歡女兒一些。
「只要是夫君和妾身的孩子,妾身都喜歡,如果是男的,他一定會像夫君一樣聰穎,英俊,會是一個好男兒,如果是女子,妾身希望她能長得像那日暮一樣漂亮。」
「淨說傻話,鈴鐺也很漂亮,你的孩子幹嘛要長得像那日暮,有她一個夫君我就要愁死了,再多幾個還不要了老命。」
鈴鐺對夫君毫無新意的情話沒有一點抵抗力,把腦袋擱在夫君的肩膀上嬌氣,每到這時候,李容大少爺的管事嬤嬤何家大娘子就會把大少爺領走,把空間留給侯爺和三夫人。
懷孕的女人很麻煩,腳經常腫的像饅頭,起夜的次數也非常的頻繁,這些事雲燁從不假他人之手,給鈴鐺按摩雙腿,夜間扶她起夜,無論多少回從不抱怨。
鈴鐺最近越發的膩人了,有時候還學會了撒嬌,這一行為在小鈴鐺身上非常的罕見,她是宮女出身,知道自己沒資格撒嬌,有時候看到那日暮一個虎撲趴到夫君背上,肆無忌憚的歡笑的時候,她也羨慕,有時候也行試試,多年的宮禁生活對她的影響太深,永遠是一副小兔子的模樣,隨時都會受驚。
正在批閱文書的雲燁又聽到了小鈴鐺的呢喃聲,知道是自己工作的太久了,引起了小鈴鐺的不滿,就放下手中的筆,回過頭在小鈴鐺的鼻子上捏一下,這丫頭的鼻子最敏感,輕輕地觸碰就讓她滿臉起紅霞。
又到了溜腿的時間,雲燁扶着小鈴鐺在花園裏看秋桂,此時正是桂花香飄四溢的時節,滿園都是都是馥郁的桂花香氣,抬頭看看天上的圓月,雖然不是中秋,卻一樣的明亮皎潔。
小鈴鐺固執的把雲燁的手抓了過去,要他閉上眼睛,說是有禮物給他,這樣的小花樣雲燁自然會配合一下,閉上眼睛攤開手掌,感到小鈴鐺溫熱的嘴唇在自己的臉上沾了一下就飛快的離開了,手裏多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睜開眼睛,發現小鈴鐺藏在亭子的柱子後面,而自己手裏握着的是一個圓圓的溫潤的青色石頭,很熟悉,這是自己從黃河邊上給她撿的,想不到這個傻丫頭居然隨身帶着。
怎麼呼喚小鈴鐺她都不出來,馬上就要做母親了,怎麼還這麼害羞?雲燁正準備走到亭子後面把這個傻女人拉過來,今晚沒有那萘煙熏過花園,蚊子很多,穿的又單薄,就不怕蚊子叮咬。
「把我妹子交出來,要不然我就殺了她。」一個激憤的女聲傳了過來,雲燁仔細一看,才發現小鈴鐺被一個全身塗抹的花花綠綠的女人捂住了口鼻,脖子上架着一把雪亮的剖魚刀,雲燁渾身一激靈,下意識的就要去模腰間的手弩,摸了一個空,在家裏,雲燁從來都不帶這個東西。
小鈴鐺焦急的眨巴眼睛,希望夫君快跑,可是這個時候,就算殺了雲燁,他都不會挪動一些腳尖,老婆還在人家手裏呢,往哪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