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喘着粗氣,盪陰侯韓陽從雪地中掙扎着爬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好幾下才站穩身形。
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盪陰侯韓陽甩了甩腦袋,試圖讓混沌的思維變得清晰一些。
他依稀記得,為了保護釐侯韓武,他主動率領數百本陣的士卒,正面迎上那魏將伍忌,奈何技不如人,被那伍忌重重一槍抽在額角,巨大的震盪力,讓他一頭栽倒在雪地上,昏死了過去。
幸運的是,司馬尚麾下的代郡騎兵支援地非常快,以至於那些跟隨魏將伍忌殺到此地的商水騎兵,來不及對倒在雪地上的那些人補刀,否則,恐怕盪陰侯韓陽真要死得不明不白。
『……不好!釐侯!』
在原地佔了片刻後,盪陰侯韓陽突然面色一變,從地上拾起一柄長劍,踩着積雪就朝着他記憶中釐侯韓武所在的位置匆匆奔去。
期間,個別落單的商水騎兵們,注意到了他這位身穿將領式樣甲冑的將軍,策馬持槍向他殺來。
「給我滾開!」
大吼一聲,盪陰侯韓陽用手中的長劍盪開一柄刺向他的長槍,同時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名企圖從他身邊策馬而過的商水騎兵腰間的甲冑,一把將其拽了下來。
隨即,他緊跑幾步,翻身躍上了那匹無主的戰馬,一系列的動作非常嫻熟,由此可見,盪陰侯韓陽的武藝亦不可小覷。
『釐侯……』
跨上戰馬後,盪陰侯韓陽環顧四周,策馬朝着他記憶中釐侯韓武所在的位置飛奔而去,心中暗暗祈禱:千萬別出事啊!
說來也可笑,作為康公韓虎最倚重的侄子,盪陰侯韓陽與釐侯韓武此前乃是涇渭分明的政敵,期間發生過不少齷蹉,但此時此刻,盪陰侯韓陽卻為釐侯韓武的安危感到萬分的憂心。
或許這是因為在盪陰侯韓陽此前心灰意冷準備淡出朝野之時,釐侯韓武曾親自前往他的采邑府邸,請他出仕協助;亦或是在方才,被釐侯韓武那為了大局不惜置身於險地,對前來襲擊的魏騎視若無睹的大魄力所懾服。
找到了!
策馬奔出百餘丈後,盪陰侯韓陽在此間那混亂的局勢下找到了釐侯韓武的身影。
『上蒼庇佑!』
見釐侯韓武安然無恙,他長長鬆了口氣。
然而就在這時,他視線範圍內的釐侯韓武,表情不屑地說了些什麼,隨即,神色凝重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為何……拔劍?』
心中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盪陰侯韓陽順着遠處釐侯韓武所面對的方向,微微轉頭調正了一下視線,旋即便看到,在距離釐侯韓武大概三丈左右的位置,單人單騎佇立着一名魏將。
看着那名魏將那異常眼熟的面容,盪陰侯韓陽就感覺額角的傷口變得更為劇痛。
『伍忌!』
他下意識地倒抽一口冷氣。
由於相隔很遠,且這四周非常吵鬧,盪陰侯韓陽聽不到釐侯韓武與那魏將伍忌之間的對話,但他清楚看見,釐侯韓武在面對伍忌這等猛將的情況下,居然雙手持劍擺出了準備應戰的架勢。
看到這一幕,盪陰侯韓陽驚地心中一陣緊縮。
『快、快逃啊!那可是號稱「魏之勇將」的伍忌啊,魏國數一數二的猛將……』
他在心中大聲叫道。
然而,釐侯韓武作為韓國目前最具權勢的男人,在面對魏將伍忌這等不可匹敵猛將的情況下,居然毫無懼色,更沒有反身而逃的意思,竟帶着身後的侍衛們,主動策馬殺了過去。
事實證明,伍忌不愧是魏國最擅長單騎討敵的猛將,隨手一槍盪開了釐侯韓武手中的長劍,隨即反手一槍,刺中了後者的胸腹。
「不——!」
遠遠看到釐侯韓武翻身落馬,生死不知,盪陰侯韓陽看得眥目欲裂,此時的他,只感覺渾身的鮮血往腦門沖,以至於他忘卻了那魏將伍忌的恐怖,拍馬就沖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商水軍大將伍忌三下兩下就殺死了釐侯韓武的幾名親衛,隨即目光有些複雜地看着倒在雪地上的釐侯韓武,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太子趙潤的命令,乃是取下釐侯韓武的首級,但不知為何,方才最後一下,伍忌並沒有用槍尖刺穿釐侯韓武的身體,只是用槍的末端鑿擊了後者的胸膛,充其量就是擊碎釐侯韓武幾根肋骨。
也就是說,釐侯韓武此時並沒有死,只是痛暈過去了而已。
『這可真是……』
撓了撓頭,伍忌嘴角露出幾許苦笑。
他不清楚他自己方才為何會手下留情,可能是欣賞釐侯韓武那種大無畏的膽魄,但是這樣一來,他這會兒就變得有些尷尬了——難不成,朝着倒在雪地上昏死過去的釐侯韓武補上一槍?
想了想,他微微搖了搖頭,厲聲喊道:「釐侯韓武已被我伍忌所斬,爾等註定敗亡,還不速速投降?!」
聽到這聲大喊,附近仍在應戰的本陣韓軍,以及前來支援的代郡騎兵,無不大吃一驚:韓武大人?戰死了?
一時間,附近的韓軍兵將士氣大跌——縱使是肉眼都能清楚看到這些韓軍兵將前後的變化,前一刻還在浴血奮戰,後一刻,一個個茫然無措。
就在伍忌暗暗得意之際,忽然間,他感覺腦後一陣惡風襲來。
他下意識地背手持槍一擋,只聽鐺地一聲巨響,一柄明晃晃的利劍重重砍在他的槍身上。
「你是……」
回頭瞥了一眼,伍忌便愣了愣,因為他感覺,這個持劍偷襲他的傢伙似乎有些眼熟。
啊,不就是方才來時被他一槍抽中腦袋的那個韓將嘛……
「啊——!」
在伍忌略有些茫然的目光下,偷襲他的那名韓將,或者說盪陰侯韓陽,咬牙切齒、眥目欲裂,不要命地朝着伍忌展開一陣胡劈亂砍亂,縱使武藝精湛如伍忌,此時亦有些被盪陰侯韓陽的氣勢所懾,不知不覺地就採取了守勢。
然而遺憾的是,縱使氣怒攻心使得發揮出了遠超平日裏的實力,但盪陰侯韓陽終歸不是伍忌的對手,在奮力搶攻了十幾招後,盪陰侯韓陽就感覺有些後力不繼,漸漸地落於了下風。
就在危機之時,忽聽遠處傳來一聲大喊:「韓陽大人,末將來助你一臂之力!」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韓將策馬來到此處,替盪陰侯韓陽擋下了伍忌一槍。
伍忌愣了愣,表情有些古怪:好傢夥,又是一個眼瞅的面孔。
原來這名韓將,即是方才被伍忌在來時一槍掃落馬下的韓國豪將、代郡守司馬尚。
瞧見司馬尚馳馬前來援助,盪陰侯韓陽精神一振,心中大喜。
此時他已顧不得其他,滿腦子都是殺死伍忌為釐侯韓武報仇雪恨的念頭。
一時間,伍忌單人匹馬應戰韓陽與司馬尚兩名韓將,三人叮叮噹噹戰成一團。
事實證明,伍忌不愧是名聲響徹魏韓兩國的勇將,一身武藝非常了得,縱使以一敵二,亦絲毫不落下風,甚至於,他還能分心關注周圍的局勢。
『代郡騎兵來得好快啊,再耽誤下去,縱使我能殺出重圍,麾下的將士們恐怕要折在這裏……』
想到這裏,伍忌不再與韓陽、司馬尚二人糾纏,賣了一個破綻翻身下馬,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韓釐侯韓武的手臂,隨即雙腿一蹬,重新躍上戰馬。
見伍忌居然拿釐侯韓武的『屍體』要挾,韓陽與司馬尚愣了愣,手中動作難免一頓,而趁着這個機會,伍忌雙腿一夾馬腹,登時沖了出去。
「撤!」
隨着伍忌一聲令下,附近的商水騎兵迅速撤離。
「該死的!」
盪陰侯韓陽大罵一聲,一邊拍馬緊追不捨,一邊怒聲吼道:「留下韓武大人!」
他並不知道伍忌有手下留情,並未殺死釐侯韓武,誤以為伍忌帶走後者的屍體,是為了某些目的,比如要挾他韓軍什麼的。
然而就在這時,被伍忌放在馬背上的釐侯韓武,由於顛簸悠悠轉醒了過來。
「你……」
當他發現自己竟被伍忌所挾持時,釐侯韓武又驚又怒,奈何全身劇痛,無法動彈。
相比之下,此時已策馬逐漸追上伍忌的盪陰侯韓陽,看到這一幕卻是又驚又喜,急聲喊道:「韓武大人!」
釐侯韓武掙扎着抬起頭,瞧見盪陰侯韓陽,頓時明白了當下的情況,大聲喊道:「韓陽!魏人不敢殺我,我現在任命你為主帥,繼續進攻!定要攻陷巨鹿,殺死魏公子潤……魏公子潤一日不死,則我大韓一日難以安寧!你……」
剛說到這,忽然他倒抽一口冷氣,痛地連腦門都冒出了冷汗。
原來,是伍忌嫌他煩,重重一記手刀打在韓釐韓武胸口方才被擊碎肋骨的位置,一陣痛徹心扉的劇痛,讓釐侯韓武雙眼發白,再次昏厥過去。
看到這一幕,盪陰侯韓陽又急又怒,但卻下意識地勒住了韁繩,目送着魏將伍忌挾持着釐侯韓武揚長而去。
「韓陽大人?」
韓國豪將司馬尚亦追趕了上來,見盪陰侯韓陽佇馬不前,臉上露出驚疑的表情。
見此,盪陰侯韓陽開口解釋道:「韓武大人無恙,只是……」
說着,他轉頭看向魏將伍忌的背影。
從方才交手的情況就能看出,縱使他韓陽與司馬尚合力,想要戰勝伍忌這名魏將也是非常困難。
倘若釐侯韓武方才當真被魏將伍忌所殺,那麼,無論如何韓陽都要奪回這位大人的屍體,不惜一切代價,決不能任由魏人侮辱韓武的屍體;可如今親眼看到釐侯韓武並未身亡,這就難免讓韓陽有些投鼠忌器。
「韓武大人的身份非比尋常,魏人應該……應該不至於會隨意加害,還有是機會讓韓武大人脫困的……」
在思忖了一番後,盪陰侯韓陽對司馬尚說道。
司馬尚微微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忽然,司馬尚皺眉問道:「那……這場仗怎麼辦?」
「這個……」
盪陰侯韓陽抬頭看了一眼正面戰場。
說實話他心中也有些躊躇,雖說釐侯韓武在最後時刻任命他為主帥,接掌軍隊繼續攻打巨鹿,還口口聲聲說什麼魏人不敢加害於他,可事實當真如此麼?
韓陽敢保證,若是他韓軍當真有機會擊殺魏公子潤,那麼,已被魏軍所擒的釐侯韓武,必死無疑。
當然,這只是一個臆測,事實上,這場仗打到如今地步,盪陰侯韓陽實在沒有什麼取勝的信心,更別說除掉魏公子潤。
「先……繼續攻城吧,這是韓武大人最後的命令。」
想來想去,盪陰侯韓陽決定繼續攻打巨鹿。
因為在他看來,只要事情尚未發展到魏公子潤被他韓人所殺的地步,以釐侯韓武的身份,魏人應該是不會隨意殺害的,無論是出於各國間不成文的默契,亦或是為了利益考慮。
因此,倒也沒有必要太過於投鼠忌器,除非魏公子潤不顧其身份,用釐侯韓武的性命來要挾他韓軍。
想到這裏,盪陰侯韓陽定了定神,沉聲下令道:「傳令各軍,韓武大人身體有恙,現在由我韓陽代掌軍隊!」
事實上,親眼瞧見釐侯韓武被魏將伍忌所擒的韓軍士卒也不少,但終歸絕大多數的韓軍兵將暫時不知此事,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動盪與騷亂,盪陰侯韓陽決定隱瞞這件事。
雖然說這件事註定無法隱瞞太久。
而與此同時,魏將伍忌已帶着釐侯韓武,在一隊商水騎兵的跟隨下,轉到了巨鹿城的東門,從東門進了城。
進城時,伍忌回頭瞧了一眼,旋即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因為出發時,他率領出擊的商水騎兵有整整兩千四百人左右,可如今跟隨他返回巨鹿的,卻只剩下一半左右,其餘大概一千兩百名騎兵,要麼是戰死沙場,要麼是被代郡騎兵拖住,無法脫身。
這麼大的傷亡,縱使伍忌完成了太子趙潤交代的任務,此刻心中亦不是滋味。
沿着城牆,伍忌率領一隊騎兵緩緩來到了南城牆一帶。
只見他翻身下馬,指着仍伏在馬背上的釐侯韓武沉聲說道:「此人乃是韓軍主帥,務必要嚴加看守!」
聽聞此言,被伍忌召來的商水軍士卒們無不睜大了眼睛,嘖嘖稱奇地打量着釐侯韓武,對伍忌這位自家上將佩服地五體投地:於亂軍之中生擒敵軍主帥,縱觀整個中原,有幾人能辦到?
在士卒們的嘖嘖聲中,伍忌沿着階梯登上了城牆,一邊視察着城牆,一邊往城門樓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釐侯韓武『戰死』」的消息還未傳到前線,亦或是盪陰侯韓陽有意壓制,總而言之,這邊攻打城牆的韓軍士卒,依舊氣勢洶洶,對城牆上的魏軍造成了很大威脅。
不過總得來說,城牆上的魏軍並未落於下風,只能說雙方你來我往、戰況十分膠着。
見此,伍忌快步來到了城門樓,向太子趙潤復命。
其實在伍忌率騎兵偷襲韓軍本陣的時候,太子趙弘潤就在城門樓上遠遠眺望,雖然瞧得不是很真切,但大概還是能夠看到,伍忌多半是得手了。
尤其是當此刻看到伍忌這位愛將昂首挺胸走來時,趙弘潤心下更加篤定。
『雖然在指揮作戰上至今還是沒有什麼進展,但是這份武力,確實是天下少有,想來如今在我大魏,除了廉駁以外,恐怕再無其他人能夠壓制伍忌了……嘖,看了十年的兵書,在用兵用計上怎麼還是這麼捉急呢?難道真的是天生註定?』
皺了皺眉,趙弘潤表情古怪地看着走近的伍忌。
伍忌當然不可能猜到趙弘潤此刻的內心想法,待走到後者面前後,拱手抱拳,沉聲說道:「殿下。」
「回來了?」趙弘潤微笑着問道:「可曾受傷?」
伍忌搖了搖頭,隨即用帶着愧責的口吻低聲說道:「承蒙殿下記掛,末將無恙,只是隨行出擊的將士們,折損了千餘……」
趙弘潤默然地點了點頭。
千餘騎兵的損失,對於韓國來說可能微不足道,但對於商水軍來說,卻是巨大的損失。畢竟商水軍目前就只有一支三千人編制的騎兵,前一陣子折損了將近六百騎,就已經讓趙弘潤以及麾下諸將們肉疼不已,更何況是今日為了突擊韓軍本陣,不得不與代郡騎兵正面交鋒,又損失了千餘騎兵。
在沉默了片刻後,趙弘潤正色說道:「待等這場國戰結束之後,所有為國捐軀的軍士,本宮皆會給予嘉獎撫恤,絕不會落下一人……」
聽聞此言,伍忌亦點了點頭。
其實就算趙弘潤不說這話,他也相信這位殿下絕對不會虧待有功之士。
而此時,趙弘潤注意到伍忌雙手空空如也,且其身後跟隨的親兵,手中也並無提着釐侯韓武的首級,這讓他有些意外。
要知道,伍忌乃是他的心腹愛將,且向來對他唯命是從,不為過地說,哪怕這會兒趙弘潤開口要求伍忌去取韓王的首級,伍忌照樣會前赴邯鄲,想辦法將韓王然的首級取來獻上。
正因為如此,趙弘潤難免感覺有些奇怪,遂問道:「伍忌,釐侯韓武的首級呢?」
「這個……」
伍忌臉上露出訕訕之色,小心翼翼地說道:「在城下,士卒們保管着……」
「取來懸示韓軍。」趙弘潤吩咐道。
「是!」伍忌下意識地抱拳領命,但卻遲遲不見動靜。
此時趙弘潤已將注意力重新放在戰場上,半響後發現伍忌遲遲沒有回應,遂疑惑地看向伍忌:「不是說釐侯韓武的首級就在城下麼?」
見此,伍忌訕訕說道:「是……釐侯韓武的首級,確實就在城下,唔,跟釐侯韓武的身子在一起,可能……可能還有一口氣。」
「呵。」
宗衛長呂牧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趙弘潤張了張嘴,哭笑不得地看着伍忌,問道:「你……你把韓武生擒了?」
「是。」伍忌低頭說道。
「這樣……」趙弘潤深深皺了皺眉,在瞥了一眼戰場上的戰況後,轉身走入了城門樓。
見此,宗衛長呂牧,跟伍忌一同跟了進去。
可能是見趙弘潤皺着眉頭,面露沉吟之色,宗衛長呂牧不解地說道:「殿下,伍忌將軍生擒了韓武,這是好事啊,為何您……」
在呂牧看來,一個活着的釐侯韓武,作用絕對要比一個死了的釐侯韓武大得多,甚至可以成為關鍵性的底牌。
而此時,伍忌亦擔心自己畫蛇添足,出言解釋,解釋他因為欣賞釐侯韓武,是故潛意識手下留情,且此後礙於心中作為武人的原則,不忍向昏迷的人下毒手等等。
見他似乎有些惶惶,趙弘潤當即開口寬慰道:「伍忌,本宮並無怪罪你的意思,正如呂牧所言,一個活着的釐侯韓武,作用必然比一個死去的釐侯韓武大得多,本宮此前之所以要求你取來釐侯韓武的首級,只是覺得你未必有機會生擒韓武而已……沒想到你大大出乎了本宮的預期,做得好!」
「殿下繆贊了。」伍忌連忙遜謝,心中鬆了口氣。
此時,趙弘潤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只是這樣一來,本宮心中的計劃,就要有所改變了。」說罷,他略微思忖了片刻,吩咐道:「伍忌,把韓武帶來。」
「是!」伍忌抱拳而去。
片刻之後,他便將重新甦醒過來的釐侯韓武,帶到了城門樓內。
待見到釐侯韓武時,趙弘潤也並未出言羞辱,反而當即請前者就坐,笑着打趣道:「聽說釐侯方才在城外,信誓旦旦地斷言本宮不敢殺你?」
「哼!」釐侯韓武輕哼一聲,淡淡說道:「要殺就殺,何須多言。」
他沒有興趣向趙弘潤解釋,他方才在城外之所以對盪陰侯韓陽那樣說,只是為了讓盪陰侯韓陽堅定繼續攻打巨鹿的念頭,免得後者為了他的安危,而選擇與魏軍暫時休戰。
在釐侯韓武看來,他韓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若此時選擇與魏軍休戰,一旦河內戰場那邊的暴鳶、靳黈等人戰敗,他韓國,怕是會全線潰敗。
這是釐侯韓武所無法容忍的。
「玩笑而已,韓釐侯何必動怒?」
趙弘潤笑眯眯地說了句,可在心中,卻在盤算着釐侯韓武的價值。
可能是猜到了趙弘潤的心思,釐侯韓武冷冷說道:「倘若你以為我韓武會因為貪生怕死,而願意說服朝堂臣服與你魏國,那你就看錯人了!」
「哼嗯。」
趙弘潤不置與否地笑了笑。
憑感覺,他覺得這釐侯韓武,倒還真是一個有骨氣的人,可話說回來,能左右韓國態度的,又並非只有這釐侯韓武。
這不,趙弘潤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一人的面容。
韓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