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gt;
最近有點太洋洋得意了麼?
在回到文昭閣之後,趙弘潤暗自思忖着魏天子對他所說的話。
說實話,趙弘潤並不認可新得的那一負,因為他覺得,今日的祀天儀式,他頂多就是一個旁觀的路人而已,根本不關他什麼事。
但遺憾的是,他父皇淡然的話,讓他無法反駁:朕已達到了朕想要的目的,你呢?
是的,若用事實結果說話,趙弘潤無言以對。
「喂,幹嘛板着臉?喏,這個給你吃。」
小巫女羋芮嘴裏鼓鼓囊囊地,將手中的盤子遞給趙弘潤,仿佛是客氣的樣子。
她全然沒有想過,趙弘潤才是這座文昭閣的主人,她們這幫人全是在這裏借宿而已。
「自己留着慢慢吃。」
輕輕拍了拍這個饞嘴的蠢丫頭的腦袋,趙弘潤邁步走向寢臥。
待等他經過正在喝茶的羋姜身旁時,後者納悶地問道:「是遇到了什麼麻煩麼?」
「唔。」
趙弘潤沒有心情細說,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頭枕着雙手躺在床榻上,準備理清思緒。
雖然有些馬後炮之嫌,但是經過回憶,趙弘潤還真回想起了一些被他忽視的細節。
比如,在那一與魏天子從凝香宮出來時,魏天子就曾在途中突然詢問他對東宮以及雍王的看法。
當時趙弘潤下意識地想撇清關係,免得被牽連到爭奪皇位的戰爭中,可如今仔細想想,那是否意味着其父皇魏天子也在猶豫呢?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魏天子對今日雍王弘譽陷害東宮太子一事視而不見、故作不知,也就不難猜證了。
因此,魏天子要給雍王弘譽一個公平與東宮太子競爭的機會,或者說,他給了此刻在大梁內所有對皇位有意思的皇子們一個機會。
而若要提高雍王弘譽等幾人的地位,就難免會降低東宮太子弘禮的權威,說白了,魏天子會在東宮太子弘禮犯下重大失誤的時候提起此事。
比如今日祀天儀式上的那樁事。
真是一個陰險的老狐狸啊……
趙弘潤躺在床榻上,長長吐了口氣。
誰能想到,明明只是雍王弘譽陷害太子弘禮的這樁事,竟然會被魏天子給利用,藉以達成他想想要的目的:太子弘禮遭到敲打,其餘雍王弘譽等三位皇子被痛罵了一頓後卻又抬高地位,連帶着本來只是看好戲的他趙弘潤也遭了秧。
這一石三鳥之計,魏天子用得可真是純熟。
不過,即便趙弘潤卻有些佩服其父皇竟然能因勢利導到這種地步,但是對於這位父皇的不宣而戰,趙弘潤依舊感覺很是氣憤。
卑鄙,真的很卑鄙!
趙弘潤憤憤不平地想着。
可待等冷靜下來思忖了一番後,他又逐漸覺得,其實魏天子「教導」地沒錯,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整整引來威脅的,往往不是已擺在枱面上的事物。
就如同雍王弘譽那樣,不動則已,一動險些一棒子直接將東宮太子打趴下。
倘若說真正的爾虞我詐指的是不宣而戰的陰謀,那麼不可否認,以趙弘潤以往那吊兒郎當的樣子,他能滋潤地過到如今,還真是託了他早早明言對皇位毫無興趣的福。
兩勝三負……還敗一場。
茫然地望着殿頂的部位,趙弘潤嘴裏喃喃嘀咕着。
他知道,從這會兒開始,他要想從他父皇那裏扳回一場勝利,那遠遠要比之前難得多,畢竟魏天子已明確告訴了趙弘潤,他不會再小瞧他這個兒子。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魏天子已經將他趙弘潤視為同等高度的對手,同時也意味着,父子戰爭要比之前提升一個檔次,以往某些幼稚的伎倆,將不會再適合用在這裏,會逐漸被成熟的計謀所取代。
打個比方說,要是如今趙弘潤還想着去禍害皇宮花園裏觀魚池內的金鱗赬尾,使魏天子心疼胸悶作為報復,那他也就太掉價了,非但不配作為與大魏君王較量的對手,更會使魏天子感到失望。
不過嘛,單純作為宣洩鬱悶的途徑還是不成問題的。
待等我肅王府翻修完成後,我勢必要將觀魚池內的魚全部搬到我肅王府的水池裏去!
趙弘潤惡狠狠地想着。
想着想着,待等困意再次湧上心頭,他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畢竟,昨晚太興奮,他一宿未睡,這會兒其實早已困得不行了。
待等他再次恢復意識睜開眼睛時,早已到了次日的晌午,宗衛們也早早地就準備好了飯菜,就等着自家殿下起來用飯。
而與此同時,朝廷已正式頒佈了昨日魏天子對諸已出閣皇子們的「懲戒措施」,即讓東宮太子弘禮、雍王弘譽、襄王弘璟、慶王弘信以及肅王弘潤五人,各自執掌一個六部的司部。
儘管頒佈聖旨的中書令藺玉陽口口聲聲表示,此舉只是魏天子希望他那些精力充沛卻又不知該用到何處的兒子們,為大魏社稷增磚添瓦,但這種明面上的說辭,根本無法欺瞞朝中那些大臣們的眼睛。
而針對此事,六部尚書們私下組織了一次小型的會面,參加會面的成員,也僅僅局限於六部尚書,分別是吏部尚書賀枚、戶部尚書李粱、禮部尚書社宥、兵部尚書李鬻、刑部尚書周焉與工部尚書曹稚。
「諸位,如何看待今日的聖旨?」吏部尚書賀枚環視着其餘五位同僚。
事實上,今日的聚會,便是這位吏部尚書建議的。
他希望其餘五位同僚能支持他,一同聯名上書,希望能勸說魏天子收回這條聖旨。
別以為東宮太子弘禮入主了吏部的文選司,吏部就能憑此恢復以往的地位。
要知道,東宮太子弘禮向來是雍王弘譽、襄王弘璟、慶王弘信三人的眼中釘,說白了,若東宮太子弘禮入主吏部文選司,那麼毋庸置疑,吏部就會成為雍王、襄王、慶王三位皇子的打擊對象。
這對於已被從六部之首位置拉下來的吏部而言,實則是一波新的災厄。
「忤逆聖上?」工部尚書曹稚,這個年紀比在座的尚書大臣們都要老的老頭子,擺擺手笑呵呵地說道:「算了,君無戲言,豈有收回的道理?」
你當然這麼說咯!
吏部尚書賀枚頗有些鬱悶地望了一眼工部尚書曹稚,心中憤憤不平。
在他看來,工部這回又是走了大運,被那位肅王殿下選中,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日後工部有肅王趙弘潤撐腰,六部之中,誰敢再給工部臉色看?
想想也是,吏部、兵部、戶部,朝廷六部中已有一半部府清楚領略過那位肅王弘潤的手段,除了兵部只是損失了些顏面外,吏部、戶部,那可是因為那位殿下而權力大失。
這就使得肅王弘潤在朝廷六部之中凶名大漲。
可偏偏,這位肅王殿下還是十分罕見地皇位毫無興趣,這讓吏部尚書賀枚連砍了工部尚書曹稚的心思都有:偏偏怎麼是這個曹老頭的工部佔了大便宜,而不是我吏部呢?
誠然,正如吏部尚書賀枚所猜測的,工部尚書曹稚對魏天子此番的決定大力支持。
因為選擇了他工部的肅王弘潤,那可是一位頗為特殊的皇子,既未被爭奪皇位牽連,而且威名赫赫,有這位皇子作為後台,相信工部必定會得到迅猛的發展,更何況這位肅王殿下以往與他工部的關係極好。
當然了,其實眼紅工部的,也不僅僅只局限於吏部而已,畢竟肅王弘潤那拒絕加入皇位爭奪的立場,對於一些同樣不希望被皇子爭奪皇位所牽連的部府而言,絕對是最佳的選擇。
只可惜,那位肅王選擇了工部的冶造局,選了一個不起眼的司部。
而除了工部尚書曹稚支持魏天子的決定,禮部尚書杜宥其實對此並無所謂,畢竟,這次沒有一個皇子選擇他禮部,這就意味着他禮部可以置身事外,也難怪禮部尚書杜宥從一開始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坐在那自顧自地喝茶,也不插嘴。
因此,最關鍵的,還是在吏部、刑部、兵部與戶部。
然而良久之後,刑部尚書周焉卻微笑着說道:「周某同意曹大人的意見,陛下乃是君,而我等是臣,豈有臣違背君意的道理?」
雍王究竟給了這周焉什麼好處?
吏部尚書賀枚皺了皺眉。
而他萬分失望的是,繼刑部尚書周焉之後,戶部尚書李粱亦出言支持前者的話,唯有兵部尚書李鬻顯得有些猶豫,但最終,仍然還是站在了票多的一方。
換而言之,除了禮部尚書杜宥置身於外,其餘五個部府,除吏部尚書賀枚外,幾乎全都投了支持票。
見此,吏部尚書賀枚這位兩鬢也已花白的老大人怒了,低聲質問道:「諸位,莫不是已聯合一致,要致我吏部於死地不成?!」
終歸是多年的朝中同僚,五位尚書們連連勸說賀枚這位平時其實脾氣很好的吏部尚書,其中,刑部尚書周焉更是笑着說道:「賀大人誤會了,周某隻是覺得,我等身為臣子,忤逆陛下心意,這實在不妥,再者,曹大人恐怕也不會輕易放手他們工部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堅強後台……」
「呵呵呵。」工部尚書曹稚笑而不語,毫不介意周焉的調侃。
「不如這樣,我等六人私下約定一事,那幾位皇子殿下想怎麼鬧,咱們不去管,但是,咱們亦不出面偏幫,如何?」刑部尚書周焉環視着五位同僚,正色問道。
若有人違背了今日的約定呢?
很巧,這個念頭幾乎同時在六位尚書大人心頭浮現,但是,卻沒有任何一人說破此事。
因為在座的誰都清楚,他們身為各部的尚書,想要從始至終保持中立,難如登天,他們充其量只能暫時維持眼下相對平靜的局面,直到局面變得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