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九月二十日,南梁王趙元佐所率領的五萬西征軍,此刻早已踏足了秦嶺之地,或許,已與隴西的姬魏氏魏人取得了聯繫,並與秦國發生了一系列的戰爭。◎,
而在三川這邊,趙弘潤正在招待三川之地上羱、羯、羝三族百餘部落的族長。
想當初魏國在成皋關外二十里的地方邀請諸部落,借合狩的名義洽談借道之事時,三川之地上那些較有規模的部落只來了半數,並且,羯族部落只有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出席了會議。
而眼下,趙弘潤在河南城羯角部落的部落營附近再次邀請三川之地的諸部落,這片土地上那些已具規模的部落幾乎盡皆到場,就連那些幾百人的小部落,都急迫地圍了過來,使得這次會議,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過百部落的會議。
見此,趙弘潤也懶得再等那些還未赴會的部落族長們,反正如今三川之地上具分量的部落,其族長們皆已出席,剩下的,就讓雒水之盟自己去處理也罷。
當日,趙弘潤在一頂巨大的氈帳內舉辦了酒會,用新從成皋關運來的魏國酒水,以及雒水之盟所提供的美味食物,款待那百餘位大中小規模的部落族長們。
不過這些人是出於什麼目的才親自出席這場會議,但不可否認,他們的親自到場,讓趙弘潤感到十分滿意。
尤其是那些羯族人部落的族長們的到場。
由此可見,羯族人也並非各個都像比塔圖那樣自負。
美中不足的是,烏須王庭那邊,直到此刻也未派人過來,這讓趙弘潤暗暗有些不爽。
不過不爽歸不爽,但就目前而言,趙弘潤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指責烏須王庭。
畢竟烏須王庭就好比是諸三川部落的王族,哪怕是一心想擺脫羱、羯兩族陰影的羝族人,也幾乎都會聽從烏須王庭所傳達的意志。
沒辦法,烏須王庭統治三川諸部落的規矩,早已在羱、羯、羝三族中延續了數百年,儘管趙弘潤如今在三川已有不俗的威望,但與烏須王庭相比,仍是天壤之別。
不過仔細想想,趙弘潤覺得烏須王庭不派人來也有好的一面,至少他不必費精力去考慮,會議上那唯一的主位,究竟是由他來坐,還是讓給烏須王庭的使者。
酒席宴上,趙弘潤面色自若地坐在主位,席中,兩撥人分別坐於左右:雒水之盟的諸部落族長們坐成一排,而未加入雒水之盟的諸部落族長們坐成一排,涇渭分明。
望着這樣的安排,羯部落的大族長巴圖魯,與羚部落的大族長阿克敦,他倆在喝酒時,時不時地就會相互望一眼,可能是在相互傳達什麼訊息。
半響後,羯部落的大族長巴圖魯開口說道:「(羱族語)尊敬的肅王,我以為,參加這次會議的,皆是各族的族長……」說罷,他轉頭望向代表羷部落的,該部落頭領鄂爾德默,笑着問道:「鄂爾德默,費揚塔琿那老傢伙呢?」
鄂爾德默微微一笑,解釋道:「老族長的身體,不如大族長強健,老族長認為我可以代表羷部落出席這次會議,並且,我也求得了肅王的諒解。」
「哼唔。」羯部落的大族長巴圖魯不置與否地哼了哼,隨即淡淡嘀咕道:「早知如此的話,我也派個人出席會議算了,何必辛辛苦苦自己趕過來?」說罷,他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主位上的趙弘潤。
呵,衝着我來的麼?
趙弘潤暗自輕哼一聲,畢竟羷、羚、羯皆是羯族人的大部落,彼此關係較為和睦,本不至於因為這麼點小事就出現什麼不滿,很顯然,羯部落的大族長巴圖魯,他心中的不滿,並非是源自羷部落的大族長並未到場,而是因為趙弘潤用變相的威脅,強迫他們出席此次的會議。
想到這裏,趙弘潤微笑着說道:「羯部落的大族長,是本王招待不周麼?本王似乎見你有諸多不滿的樣子。」
羯部落的大族長巴圖魯似乎沒料到趙弘潤會如此直白地說破他心中不滿,在深深望了幾眼趙弘潤後,嘿嘿笑道:「我只是覺得納悶,我還以為此次會議,必須是各部落的族長才能出席呢!」
他在話中刻意加重了必須兩個字,意在諷刺趙弘潤在那份請帖中的軟威脅。
聽聞此言,趙弘潤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說道:「當然必須是各部落的族長了,畢竟本王此番要陳述的,那可是事關三川的大事。……不過,既然羷部落的大族長身體欠佳,本王又豈可不近人情地拒絕鄂爾德默的正當要求?……既然是本王親口應允,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什麼叫做既然是本王親口應允,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羯部落族長巴圖魯顯然是聽懂了趙弘潤言下深意,不由地面色微變。
隨即,他笑着說道:「肅王不愧是擊敗了比塔圖的年輕人,這氣度果真是了不得……我羯部落那些年輕人比起肅王可差得遠了。唔,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也不敢對我如此說話,我要是怒了啊,就會罰他們去清理羊群的糞便。」
趙弘潤聞言,笑眯眯地說道:「看來羯部落的規矩寬鬆啊……若是在我大魏,嘖嘖,不敢想像。我大魏的律法啊,那也是相當的嚴厲啊,比如,對身為王族的本王無禮,單這一條,就足以判其死刑。……可不是清理羊糞那麼簡單。」
「……」羯部落族長巴圖魯聞言眼神一凜,深深望了眼趙弘潤,而趙弘潤卻舉着羊角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而帳內,其餘諸部落族長們面面相覷。
儘管趙弘潤與巴圖魯方才說話的語氣並不異狀,可誰都聽得出來,他倆的話中夾棍帶棒,爭鋒相對。
「肅王真是盛氣凌人啊……是因為擊敗了羯角麼?」巴圖魯平靜地問道。
他平靜的話語中,極具諷刺。
趙弘潤眯了眯眼睛,笑眯眯地說道:「不,擊敗羯角不足以讓本王盛氣凌人,而是本王有幸邀請到巴魯圖大族長出席此次會議。」
不得不說,趙弘潤話中的諷刺意味更濃。
就在二人針鋒相對之際,羚部落的族長阿克敦站了起來,阻止了二人的爭吵,舉着羊角杯正色說道:「我阿克敦此次前來,是聽說肅王有意化解魏人與我三川之民的干戈,若是這次會議皆是這種無意義的爭吵,那這次會議並沒有舉行的必要。……巴圖魯,收起你那火爆的脾氣吧,我們如今的敵人是巴國人,不要因為一些小事使本可成為朋友的人變成敵人。」
羯部落的族長巴圖魯怏怏地咂咂嘴,自顧自喝酒不再說話了。
見此,阿克敦轉頭望向趙弘潤,正色說道:「請尊敬的肅王恕我等冒犯,雖然魏國的酒水非常美味,但我們並非為了喝酒而來,請尊敬的肅王開始陳述那件事關我三川的大事吧。……目前,我羚部落與羯部落正在與巴人開戰,請肅王體諒。」
羯族人在與巴國人打仗?
趙弘潤聞言不覺有些驚訝,他這才恍然:怪不得直至羯角敗亡,據說與羯角關係不錯的羯部落,都未曾發兵支援比塔圖,原來是他們被巴國人拖住了。
想了想,趙弘潤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本王便道出此番會議的目的。」說罷,他頓了頓,正色說道:「此番我大魏與三川的戰事,源於借道一事,比塔圖狂妄自負,非但頻頻挑釁我大魏,更妄圖對我大魏不利,因此,本王率軍將其覆滅,從即刻日,三川不再有羯角這個族號!」
聽着這句斬釘截鐵的話,帳內諸部落族長忍不住低聲竊竊私語起來,唯獨雒水之盟的諸部落族長們仿佛就跟沒聽到似的。
抬手示意帳內諸族長安靜下來,趙弘潤又說道:「當然,這並不意味我大魏將三川視為敵人,本王相信,羯角只是個例,絕大多數的羱、羯、羝族部落,還是希望與我大魏和睦相處的。因此,本王仿烏須之誓建立了雒水之盟,如今,已有二十四個部落(加上了烏邊部落)加入其中。……本王於今時今日,代表我大魏宣佈,我大魏正式與雒水之盟建交。」
與雒水之盟建立邦交?
而不是整個三川?
怎麼回事?難道魏國將雒水之盟視為一個國家麼?
那其餘的部落怎麼辦?
在座的諸部落族長們又驚又疑。
他們原以為趙弘潤在打敗了羯角部落後將他們這些諸部落族長們召集到一起,是為了借戰勝羯角的余魏震懾他們,卻沒想到,對方只是為了宣佈這件事。
然而細細思忖這件事的影響,卻讓他們面色各異。
而趙弘潤卻沒有理睬在座諸部落們的議論,繼續自顧自陳述道:「我大魏與雒盟建交後,彼此將展開貿易,並且,我大魏視一切威脅雒盟、以及挑撥雙方和睦的勢力為敵人……」
不得不說,趙弘潤所陳述的豐厚待遇,讓在場每一名族長們都怦然心動。
要知道在此之前,三川與魏國不是沒有交易,但那只是私人性質的,畢竟每個國家都有走私的商人,哪怕是魏國也不例外。
可眼下,卻是整個魏國對三川開放市場,意味着諸三川部落所囤積的羊皮、羊毛等特產,可以從魏國的市場換成鹽、米、調味品、棉花,甚至是武器。
唯一的問題是,魏國只與雒盟建交,並展開貿易。
隱隱地,在座的諸族長們已經意識到了眼前這位肅王所指的足以影響三川的大事,究竟指的是什麼。
那真是,足以使三川出現天翻地覆變化的大事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