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啊……
趙弘潤望向西側席位的那四人,眼神逐漸冷淡下來。
而與此同時,三叔公則在介紹着這四人:「成陵王文燊、濟陽王文倬、中陽王文喧、原陽王文楷……弘潤,他們皆是你的族叔,你也向他們見禮吧。」
趙弘潤沒有理睬這位三叔公的話,而是目不轉睛地打量着這四位族叔,尤其是原陽王趙文楷。
為何單單對原陽王趙文楷感興趣?
原因很簡單,因為此子的兒子,原陽王世子趙成琇,曾經為了十幾萬兩銀子,就將博浪沙那邊的土地賣給了趙弘潤,還一副自以為佔了便宜似的,歡喜之餘居然還願意與他趙弘潤化解干戈、日後相互提攜,趙弘潤當時拼了命才忍住笑。
儘管是遠房的堂兄弟,但趙弘潤還是覺得,趙成琇果真是個草包,稱其是王族的紈絝,簡直就是侮辱了紈絝二字,畢竟趙弘潤的六王叔趙元俼,他也是個紈絝,而且是當今王族子弟中最大的紈絝。
可是在趙弘潤心裏,他這位六王叔那可絕對是深藏不露之人,洞察先機的才能,令趙弘潤都由衷佩服。
趙成琇?給六王叔提鞋都不配!
正因為如此,趙弘潤十分好奇,原陽王趙文楷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居然能養出趙成琇那個草包。
看看王族宗家嫡系,他趙弘潤的兄弟們,有一個廢物的麼?哪怕是被評價為德大於才東宮太子弘禮,也遠不是趙成琇可比的。
而其餘的,似雍王弘譽、襄王弘璟、燕王弘疆、慶王弘信、睿王弘昭,哪個不是逸才?就連堂兄趙弘旻,在趙弘潤看來都是難得德才兼備的俊傑。
而相比於宗家這邊的人才濟濟,分家那邊,居然出了原陽王世子趙成琇那種貪色、貪財,只懂得仗勢欺人、卻毫無本事的草包,簡直是要丟盡姬趙氏一族的臉面。
果然還是身處的環境與受到的教育的關係啊……
趙弘潤暗暗思忖道。
也難怪,畢竟王族的宗家子弟,普遍還是潔身自好的,尤其是魏天子那些兒子,競爭地那是何等的激烈,為了爭奪那個位置,誰也不肯在德才這兩方面落於人後。
再者,宮學的封閉式嚴格教育,使得王族宗家子弟無論主動或被動都接受了正確的教導,才學還在其次,宮學真正教導的,是讓諸皇子們明白如何成為一位合格的領導者,即帝王之學。
而似原陽王世子趙成琇那些王族分家的子弟,如何會感受到這股壓力?他們生來衣食無憂、卻又無緣君王之位,不出意外,就是一輩子榮華富貴的生活,如此優越的生活環境,使得這些人幾乎就沒有所謂的理想、抱負,所謂的追求,恐怕也就是喝最醇香的美酒、睡最美麗的女人而已。
趙弘潤很羨慕……不,十分痛恨這幫人!
因為他爹趙元偲,即魏天子,可不會平白無故給兒子用於揮霍的錢財,趙弘潤長這麼大,從未從他父皇手中得到哪怕一個銅錢的零花,畢竟魏天子的教育方式,不,應該說王族宗家的教育方式就是這樣:你能掙到的,那就是你的,掙不到的,就別去妄想。
正因為從小受到這樣的教育,趙弘潤以及他的兄弟們,遇到問題從來都不會考慮去尋求他們父皇的幫助,只會各憑手段。
若單單如此也就算了,偏偏有時候魏天子為了達到他的政治目的,不惜出賣兒子、算計兒子、利用兒子,弄地如今趙弘潤每做一件事都得仔細考慮,免得被他父皇利用。
被利用事小,可若是被利用之後還被他父皇嘲笑、奚落,這絕對是無法承受的。
「弘潤!」
就在趙弘潤打量着那四名族叔,心中遐想萬千時,堂內響起了一聲重喝。
趙弘潤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他那位三叔公,此刻正一臉不渝地瞪視着他。
哪裏又得罪這個老東西了?
趙弘潤疑惑地望着三叔公,卻見後者指着那四位諸侯王,對趙弘潤冷聲說道:「他們皆乃你族叔,老夫叫你對彼行禮,你為何裝聾作啞?!」
對這四人行禮?
趙弘潤皺了皺眉,轉頭望向成陵王趙文燊、濟陽王趙文倬、中陽王趙文喧、原陽王趙文楷,見這四人臉上隱隱露出一種竭力掩飾卻掩飾不住的得意,他心中頓時一沉。
原來如此……原來是打這個主意。
趙弘潤咂了咂嘴,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四位諸侯王。
他已猜到了這四名諸侯王的打算,無非就是借宗府內的老古董對他施壓,讓他低頭,讓他服軟而已。
而那位三叔公,顯然已被這四人說服。
想到這裏,趙弘潤嘴角揚起幾分淡淡笑容,轉頭望向三叔公,笑着問道:「三叔公,是不是弘潤我向四位族叔行個禮,我就能回去了?並且日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如若如此,我並不介意向四位族叔行個禮。」
那位三叔公聞言面色一滯,連帶着那四位諸侯王的面色也有些不自然,畢竟他們今日叫趙弘潤過來的目的,是為了三川那邊的事,至於行禮什麼的,無非就是強迫趙弘潤低個頭,好方便提出後續的要求而已。
可如今趙弘潤這麼一說,他們反而有些騎虎難下了。
見此,成陵王趙文燊連忙打圓場說道:「三叔,行不行禮什麼的,其實也不必計較過多。弘潤年紀還小,疏於禮儀,這也是少年習性嘛。」說罷,他轉頭對趙弘潤說道:「弘潤啊,我等此番邀你前來,是希望與你好好商量一下三川那邊的事……我們作為你的族叔,前些日子皆有些納悶,不知是哪裏得罪了你,以至於我們的商隊被拒絕出成皋關,我們想,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
「……」趙弘潤沉默不語。
事實上,他對這四位族叔並無私人恩怨,本不至於斷他們財路,只不過,為了魏國的日後着想,趙弘潤覺得他有必要遏制國內某些王族、公族所把持的商賈力量,讓平民商賈有機會壯大。
因此,從國家社稷的角度來說,趙弘潤的做法並沒有錯。
但若是從同族情誼的角度來分析這件事,那趙弘潤的做法就未免有失偏頗了,有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
尤其是當成陵王趙文燊用和氣的口吻來述說這件事時,趙弘潤還真不知還如何接話。
可能是見趙弘潤沉默的時間過久了,三叔公在旁冷哼一聲說道:「弘潤,你要做的,就只是在這裏點個頭,成皋關那邊,老夫自會去處理。」
言下之意,只要趙弘潤此刻點個頭,這件事就作出決定了。
而聽聞此言,方才抱持沉默的趙弘潤抬起頭望向三叔公,正色問道:「三叔公,你可知曉,弘潤前年為何會主動請纓,率軍前往潁水郡,去擊潰楚暘城君熊拓進犯我大魏的軍隊麼?」
三叔公皺了皺眉,不悅地說道:「你的功勳,老夫記得……」
然而,趙弘潤卻沒有理睬三叔公的話,打斷後自言自語道:「楚國以為,施加壓迫就能令我魏人屈服,我用擊潰十六萬大軍的戰績來告訴楚國,不!我大魏敢於對任何強迫我方的惡黨言……不!」
說罷,他目不轉睛地望着三叔公,斬釘截鐵地說:「不!這就是本王的回答!」
整個堂內,鴉雀無聲。
成陵王趙文燊、濟陽王趙文倬、中陽王趙文喧、原陽王趙文楷,一臉驚駭地望着趙弘潤,就連趙弘潤的二伯趙元儼,亦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趙弘潤。
誰也沒有想到,趙弘潤居然有這等膽量,在宗府內,當着宗府三位宗老的面,倨傲地自稱本王,並且指桑罵槐地辱罵那位三叔公為惡黨,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事!
「你……」那位三叔公在呆滯了半響後逐漸回過神來了,指着趙弘潤驚聲說道:「弘潤,你敢……」
「叫肅王!」趙弘潤沉聲喝道。
「什麼?」三叔公聞言滿臉驚愕。
只見趙弘潤冷哼一聲,冷冷說道:「我乃大魏肅王,獲王號於父皇,豈只是你口中小輩?你若亦具王位,本王與你平級,否則,本王大過你……」
「放肆!」三叔公拍案罵道:「小輩,你敢視祖宗禮法於無物麼?!」
「祖宗禮法叫你倚老賣老?」趙弘潤冷哼一聲,隨即他目不轉睛地盯着三叔公,一字一頓地罵道:「老東西!」
罵了。
這回可不再只是指桑罵槐,而是當面辱罵。
一時間,成陵王趙文燊、濟陽王趙文倬、中陽王趙文喧、原陽王趙文楷,包括趙元儼,皆一臉驚駭之色,瞠目結舌。
「來人!」只見三叔公暴怒之下,指着趙弘潤喝道:「將此狂妄之子,拿下!」
聽聞此言,宗衛羽林郎湧出內堂,將趙弘潤架了起來。
不出差錯的話,趙弘潤應該會被關到靜慮室面壁思過。
但趙弘潤的面色,依舊風輕雲淡,仿佛根本未將王族子弟畏之如虎的靜慮室放在眼裏。
而望着趙弘潤被宗衛羽林郎帶走,成陵王趙文燊、濟陽王趙文倬、中陽王趙文喧、原陽王趙文楷四人面面相覷。
這……算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