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雨 第六章

    第六章

    這裏不說楊梅不辭而別離開了這所城市，她的不辭而別不是沒有她的道理，楊梅不憨也不傻。她媽媽說：紙里包不住火......

    奧秘也就在這裏，一旦去了醫院，什麼檢查不出來？

    她真憎恨自己，她接觸湯冰的時候已經懷孕了，她沒有結過婚，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偷吃幾次鮮果，只作遊戲，沒有想到竟能無意插柳柳成蔭。當她發現了身體出了問題，就已經四個多月了，有心流了，卻不該去玩耍小聰明，以此強加給湯冰。聰明反被聰明誤，畫虎不成反類犬，弄巧成拙，沒有合理的理由去請假，所以一拖再拖，誤了戰機，至此下不了台。屎不揚不臭，一走了之，全作是一場風流夢。所以她就不辭而別，撤兵南下，打道回府。

    又到了湯冰探家的時候，是個夏天。

    湯冰在徐州火車站下了火車，再轉車去他家鄉的縣城。他買了票走進候車廳，在相向的候車區等候檢票。無巧不成書，他一瞟眼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坐在身旁的條椅上，她不是姚琴嗎？只見她表現得非常痛苦，臉色蒼白，還流出汗來。她怎麼了？病了？

    「姚琴，你怎麼了？」

    湯冰站起身來，關切地問。

    姚琴痛苦地說：「湯冰，是你，我，我.......」

    湯冰堅持不住從條椅上癱倒在地板上，湯冰沒有多想，從地板上抱起姚琴。這時一些旅客還有車站的工作人員圍攏上來紛紛詢問。

    「同志，她是你愛人？」

    「快打120救你愛人......」

    湯冰無從解釋取出手機撥打了120急救電話，急救車駛至火車站，湯冰毫不猶豫地抱起姚琴前往市人民醫院搶救。

    原來姚琴患了急性闌尾炎，被送進醫院立即做了手術，由於搶救及時，沒有大礙，手術非常成功，她住進了病房。這一切手續和護理都是湯冰做的，得心應手，無微不至，耐心又周到。

    在病房裏，主治醫生當着姚琴和湯冰的面，說：「真是模範好丈夫。」

    姚琴急忙要去解釋，一位護士道：「你有這位好丈夫，幸福哇。」

    姚琴靦痶地低下頭，湯冰卻無可奈何地站在病床前憨笑着。醫生和護士走了，姚琴這才抱怨道：「你可佔了便宜。」

    湯冰道：「這是天地作美，命運的安排，緣分的巧合，你要不病我能有這個機會嗎？」

    姚琴冷冰冰地說：「楊梅不是也給了你的機會嗎，多好的機會，人生難逢的好機會。你們的好，就像大水漂來的無根的草。」

    湯冰：「無根的草？」

    姚琴：「誰是你的紅娘？」

    湯冰笑了笑說：「新的時代，新的風尚，你太落後了，有幾個還需要紅娘的。」

    姚琴道：「我對婚姻有我與你不同的感受和認識，你屬於放任派。」

    湯冰不解地：「我屬於放任派，是你對我的褒獎還是.......」

    姚琴冷言冷語道：「你和楊梅閃電勢的認識和交往，我和周圍的人是有目共睹的，你得到了什麼，個人的心理受到了傷害，名譽上受到不光彩的譴責，也受到組織上一個處分。你是個軍人，不同於一般的老百姓，你這個行為為部隊做了一個反面的形象，你不感覺到羞恥嗎？我是你的同學，也因為你感覺到沒有臉面。」

    湯冰的臉上羞色頓起，一聲長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姚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連這一點也沒有到，一剎那間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嗎？詞典上雖然有一見鍾情這個詞語，那也不是三五分鐘就能把終身大事搞定，你不是在寫傳奇或幻想小說，我可以說你雖然上了十幾年的學，也當了兵提了干，其實你並不成熟。凡不能正確把握自己的行為的人，這個人就不能完美，栽跟頭，犯錯誤是在所難免的。」

    湯冰羞愧地說：「是的，這是我生活上的不檢點，也是一個深刻的教訓。我長期地生活在軍營里，很少接觸社會，得需要學習。這些也可以說是前車之鑑，刻骨銘心難能忘懷。」

    姚琴道：「是的，吃一塹長一智，對之後的人生軌跡樹立了一塊警告牌。」

    湯冰道：「苦惱的事讓它過去吧，越想越苦惱。再說這是昨天，不是還有今天和明天嗎？苦去甘來，我堅信幸福就在明天。老同學，分別已經一年有餘，這一年來，工作，生活，一切都好吧？可尋覓到你幸福的那一半？」

    姚琴笑了笑道：「紅娘無心來我家，再說工作很忙，今年我帶的是畢業班。」

    湯冰有些驚訝道：「老同學，你太受舊了。」

    姚琴道：「守舊是落後於時代，但是並不是全無道理，明媒正娶總比過分放任自流的好，我不像你和楊美，剜到籃子裏都是菜，也不管它酸甜苦辣，能吃不能吃，中吃不中吃，能填飽肚子，有一時之快就心滿意足了。」

    湯冰似乎有些尷尬地說：「老同學別再找我難堪了。」

    姚琴可能是累了，她閉上眼，或許進入了夢鄉，也許她的夢是甜蜜的.......

    湯冰走出了病房，來到過道，他想了許多，取出香煙吸了起來。他對姚琴的話回味無窮，她是在對我非議還是誹謗，原以為自己是個豁達大度，脫略形跡的人。可是我在她的眼裏就這麼渺小和可俾嗎？連輕描淡寫的好印象也沒有嗎？是她的心胸狹窄，性情偏激或孤僻而不能容人，還是我真的傷了她的心，讓她不屑一顧。本來她就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個性，沒有楊美的開放，當然了楊梅也太過量了。姚琴呀姚琴，你拒絕了我送給你的橄欖枝，真讓我始料未及，她對我的態度乃冷若冰霜，匪夷所思，雖然你是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人，也不能如此侍才高傲而給人可望不可即。

    湯冰心裏又想是我救了她，護送來醫院及時的做了手術，不但墊交了全部的醫療費，又精心護理她七日七夜，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就是鐵石的心腸也不該如此冰涼？紅娘無心來我家？這句話又蘊含着什麼信息？紅娘意指婚姻介紹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明白了……

    擊石原有火，不擊乃無煙。

    往事別去想，心便自然安。

    紅娘能作美，為你拓姻緣。

    心中還有心，雲外有青山。

    湯冰想到這裏，冰冷的心一下子融化了，好像是從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嚴冬走了出來，跨進了陽光明媚的春天，滿目的青翠蒼綠的樹木，百花盛開的大地，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松柏豈知春，放眼山水綠。

    湯冰向病房快步走去，到了病房已是人去房空，床頭柜上留下一張紙。湯冰看去，原來是杜甫的《燕子來舟中作》

    湖南為客動經春，燕子銜泥兩度新。

    舊入故園嘗識主，如今社日遠看人。

    可憐處處巢居室，何異飄飄托此身。

    暫語船檣還起去，穿花貼水益沾巾。

    湯冰頗有一定的文學基礎知識，他能深徹地領會這首詩含意，是杜甫極寫他漂泊動盪之憂思。詩中寫的是燕，，卻還有『益沾巾』這三個字而道破詩人的情感。體物緣情，渾然一體，使人分不清是人憐燕，還是燕憐人，淒楚悲愴，感人肺腑。比物連類，似復似繁，茫茫有身世無窮之感，真可謂是滿紙是淚。

    湯冰好像什麼都明白了，好吧：舊入故園嘗識主，如今社日遠看人。他知道姚琴出院了，不是她不辭而別，詩情畫意中已經展現出她的山青花欲燃，去年為舊，自然你能故園嘗識主，為客動經春，我又為何不能燕子銜泥兩度新呢？這就是你的一片用心良苦，遠看人？豈不給你失望，我要穿花貼水，帶上紅娘去你家，達到處巢居室以托此身。

    湯冰帶上行囊匆匆地離開了醫院。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