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小路邊,不停的抽着煙。
大冬天的除非有重要的事情沒人會願意待在這個遠離市區的荒郊,就連最近的一家旅館離這裏都有兩里地。
腳下零零散散的躺着七八根煙頭。我一次又一次的拿出手機不斷的看着時間。快十點了。
工人都安排好了應該,我不想再有其他人牽扯到即將發生的事。
我聽見老闆和那楊天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
「我老熊公司不開了!楊天,你別得寸進尺!」
「呵呵……」是楊天的冷笑。
可能是因為風大,也可能我注意力不在這方面,很多話我沒有聽清,隱約只聽到了這兩句。
心中微暖,至少我覺得我豁出命來要做的事情不算不值得!
既然該走的人已經走了,那麼我覺得我可以開始了。
至於那兩個作死的男人女人,隨他們去吧。每個人總會有一些讓自己後悔的決定的。
我掐滅手中的煙。
「猴哥,開工了!」
猴子一直都很安靜,或許是察覺到了我惡劣到了極點的心情。
看到我走來,三人都安靜了下來。老闆擔心的看着我。
我示意他安心,既然選擇了面對,那我就不會再退縮。
「小子,是不是可以了!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我沒有那麼多的工夫陪你浪費時間!」
楊天似乎更加對我不順眼了。
「我他媽讓你留這了?我跪着求你了?好狗聽話傻狗打不走!」我斜了他一眼。
楊天面色氣得發紫,只是一個勁的「好好好……好多年沒人敢跟我楊天這麼說話了!小子……」
吳敏是一個好員工!是一個好下屬!至少在我說出這句話時從她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厭惡來看,對於下屬這個工作她做的真的很好。
我沒有再多說,走到2、3號地基的中間一片空地上。夜空中依舊沒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我記不清楚多久沒有看到過皎潔的月光了。
後面響起腳步聲,不用想,三個人跟着我過來了。
有人在等着看我笑話,有人在等着我黔驢技窮之後讓我為我狂妄的話付出代價。
老闆只是擔心有些害怕。在2號地基坑裏有過一段不太好的經歷。
所有人都在等着我。
他們想過我會探查,想過我也許會拿出什麼高端的儀器,可是他們想了一萬種可能沒有一個人想到我會做出這樣的動作。
或許猴子可能想到了。
我閉上眼,開始掐起了一個古怪的手訣。同時,我能感覺到猴子的警惕。
我不知道當我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吳敏楊天會是什麼想法。我聽到吳敏的不屑的嘟囔了句「裝神弄鬼!」
大學四年,她算是在場最對我知根知底的一個人,也是最看不慣瞧不上我的人。
但是,我沒工夫理她。眼前對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使出我沒一點把握的咒。
我的嘴唇開始不斷輕微的張合,一個又一個古怪的音節從我嘴中半吟半常的發出。
我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在這個空曠的只有四人一猴的地方卻顯得格外響亮。
幾個人都不自主的緊了緊衣服,氣氛,在我的聲音下開始邊的詭異起來。可是,也僅僅是詭異而已。
大約三分鐘,當口訣都要接近尾聲的時候我仍然沒有絲毫感應。
我心中湧起一股無奈,以現在的我念出的引妖咒終歸還是有形而無實。
我知道這一次是沒用了。
我能感覺到周圍兩道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
「柳慕白!可別跟我說你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就是跟那群裝神弄鬼的道士和尚一樣?跳大神?呵呵,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一套?真是笑死人!」
有楊天在身邊吳敏好像絲毫不吝嗇對我說難聽的話。
我再一次掐起手訣,同時雙腳一內一外古怪的撇出,像是軍姿里的稍息。可是只有我知道,內代表這天,外,代表這地!
九玄經里記載這種步法可以加大對天地之力的感應,可我使出來有用嗎。
繁複的音節又從我口中飄出,我只是執着的想用出這套咒法。因此,我體內開始運轉起了玄元經。
照以往的經驗來看,玄元經進入狀態是一個很漫長的時間。
我很失望,因為我之前賭的兩種可能都沒有出現。
我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一個神經病!可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這一次引妖咒都使不出來,那麼今晚過去我在吳敏和楊天的眼中就是名副其實的精神病了!
即使我一向很瀟灑很光棍,可被吳敏和楊天刺激了這麼長時間,心裏沒有壓着一股火氣是不可能的。
整個空曠的工地突然起了一陣莫名的風,連我的背後都滲了一層白毛汗。因為這陣風裏夾雜着明顯的腥臭。
我知道,我很可能要成功了。因為在我體內玄元經運轉的一剎那我脖子上的門派傳承印記一陣陣的灼燒着我的皮膚,那股熱量隨着玄元經遍佈我的全身,最後凝聚到了我的手指上。
我聽見身邊猴子不安的叫聲,和吳敏的驚呼聲。
楊天只是一遍遍的無意識念叨「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我不知道的是我的全身都沐浴在一層淡淡的紅色光暈中,那種讓人看起來很安心的紅,就像春節一樣暖洋洋的紅。
老闆好像一直都很安靜,也可能是我沒辦法睜開眼,看不到老闆驚駭的面色。
風好像更大了,我控制住自己的心神,感受着身上那股暖洋洋的熱量我嘴唇閉合的頻率越來越快。
終於,念完了。
我睜開眼,整個工地不知何時已經被淡淡的灰色霧氣籠罩。
我看到吳敏捂着嘴唇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和表面平靜卻不停搓手的楊天。
老闆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白……」
我搖搖頭不讓他說下去,事情已經開始,沒有回頭路了,說得再多有何用。
我看了吳敏楊天一眼,既然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無能為力。
「猴哥,還可以嗎……」我最不放心的是猴子。
猴子搖搖頭,
「來都來了,放心吧,是死是活,猴爺爺都準備好了!」
呵,它倒是淡然的多。
「柳慕白……你……你在跟一隻猴子說話?」吳敏有些遲疑。
「我說過,可是你們不聽!現在我沒工夫陪你廢話,自求多福吧!」
我看都不看她,冷冷的一句。
「故弄玄虛!你以為真能……真能把我嚇到了嗎!」吳敏說到最後氣勢已經弱了很多,大概她想起了我我先前勸她的話,「大不了離開不就行了!」
吳敏說完轉過身,可是,接下來便是她的驚叫。
連我們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過去,那裏還有路,到處都是朦朧的霧氣。
我和老闆還相對好一點,楊天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比吳敏強的多。
「這是怎麼回事?」楊天吃驚的問我。
「現在知道問我了?」我嘴角帶着譏笑。楊天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失態,表情有些不好看。
腳下的大地突然開始晃動。如同地震一樣,所有人都站立不穩跌倒在地上。
正主要出來了。
「趴在原地不要動!小心跌進地基坑裏!」我大喝了一聲。
晃動的程度越來越劇烈,猴子竄到我跟前,緊緊地貼着我,還算講義氣,不枉費我這幾天好吃好喝好看的待它。
「小白!怎麼回事,上次也沒遇見這種事啊!」老闆大喊。
「小心了,老闆,今晚可能要危險了!」我苦笑。
「柳慕白!到底怎麼回事?你到底在搞什麼?」吳敏又拿出了她的潑婦架勢。
「給老子閉嘴!**問我搞什麼鬼?我現在沒工夫多管你!連我自己能不能活過今晚都不知道!聽清楚了嗎?我他媽受夠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我嘶吼着沖吳敏罵道。
吳敏的似乎是想起了上午在咖啡店我說的那句「賭上我柳慕白的命」她的臉色很複雜,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轟隆隆的聲音像是挖土機轟鳴在腳下響起。
一塊平整的地面上突然鼓起一個墳頭大小的土包,接着土包越來越高然後碎裂,連帶着土包豎着一條線都出現了十公分寬密密麻麻的裂縫。
像是末日電影裏的畫面一樣,卻那麼真實。
「嘶嘶~嘶嘶~」
說不出的怪異的聲音,聲音不大,聽在耳朵里卻如同撕咬着渾身上下的神經一樣。這種感覺,我只在兩塊泡沫摩擦時感受到過。
我下意識的堵住耳朵。
整個土包已經完全碎裂了,在我寸目不移的注視下,一個水缸大小的腦袋躥出地面,帶起比腦袋小不了多少的身軀。
哎不對,不是地龍嗎,不是蚯蚓嗎?
「猴哥,你丫的,這是蚯蚓?」我黑着臉看像猴子,大爺的,這明明是一條大蜈蚣。
「不就是多了幾條腿,小事小事……」猴子臉皮很厚的說道。真是個不靠譜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