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邢,你知不知道我活着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啊!我所有的夢想所有的希冀所有的人生價值都沒有了與其留着一具行屍走肉的軀體還不如讓我有尊嚴的走!厲邢,哥求你了!」
厲溫寧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他痛苦不堪的乞求着同父異母的弟弟厲邢放他去死。
「厲溫寧,你說我怎麼可能做得到眼睜睜的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厲邢的聲音染上了沙啞和沉沉的殤意。
眼眸里,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悲涼。
「二十多年前,你不也沒能做到眼睜睜的看着我死嗎?那時我才四歲,病得奄奄一息,是你翻遍了整個亂墳崗找到我,把我背去醫院搶救的。」
厲邢眼眸泛起了血紅,「你做不到的事,為什麼要我做到?」
「可是哥真的不想活了厲邢,求你放過我吧!」
看得出,厲溫寧是一心求死。
他真的失去了活下去的任何信念。
他的人生已經被艾茲病籠罩在層層疊疊的黑暗之中,永無出頭之日。
死亡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解脫。
「你當年做不到的事,我現在同樣也做不到!」
厲邢低厲一聲後,將已經在護欄外的童晚書又往懸崖邊推了推。
「啊」
一腳踩空的童晚書,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她只能緊緊的用雙手抱住厲邢揪着她衣領的手臂,整個人幾乎懸空着。
「不要不要!」
厲溫寧失聲驚叫,「厲邢,你放了童晚書她是無辜的。」
「厲溫寧,只有你活着,童晚書才能活!」
厲邢乘勝追擊,想利用童晚書來倒逼厲溫寧放棄輕生的念頭。
「好好我不死了我不死了!你放了童晚書!」
即便得了不治之症,厲溫寧依舊有一顆善良而仁愛的心。
厲邢賭對了,利用童晚書這個無辜的女人去要挾本就醫者仁心的大哥厲溫寧,還是行之有效的。
「厲邢,你放了童晚書,我不死了!」厲溫寧再次說道。
「那你先跨到護欄里來,我就放了她!」
厲邢跟厲溫寧談起了條件。
或許是因為厲溫寧本就體弱;
又或者是因為厲溫寧被寒氣逼人的海風吹了這麼久;
吃力轉過身想爬到護欄里的厲溫寧,突然一個體力不支,身形搖搖欲墜了幾下後,便要往懸崖後倒去
「哥!」
厲邢一聲疾呼,太過心切大哥厲溫寧安危的他,條件反射的鬆開了童晚書的衣領,整個人朝搖搖欲墜的厲溫寧飛衝過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已經昏迷不醒,差點掉下懸崖的厲溫寧給抓住了。
「哥哥厲溫寧!你醒醒!」
厲邢疾呼兩聲,但厲溫寧卻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本就沒好好吃藥的厲溫寧,幾乎是命懸一線的脆弱;
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厲溫寧!我不許你死!」
厲邢托抱起厲溫寧,朝着法拉利飛奔過去;以極快的速度駛離觀海台。
「救命救命」
被厲邢毫不猶豫鬆手丟開的童晚書,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攀爬住了懸崖的邊沿。
看着駛離的法拉利,她無助的呼喊着。
淚水一下子就迷朦了她的視線,童晚書清楚的知道:
那個男人不會返回來救自己的!
她的生命在厲邢眼裏,根本就不值一提。
「有人嗎?救命啊」
童晚書悽慘的求救聲,瞬間就被呼嘯的海風給吞沒。
夜,黑得詭異,黑得如死神即將降臨。
海風,加夾着海水的腥咸氣息,肆無忌憚的肆虐着它四周的一切。
童晚書像一隻垂死掙扎的困獸一樣無助。
下面就是萬丈懸崖,掉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死!
她死了弟弟怎麼辦?
弟弟還眼巴巴的等着她去找專家做心臟手術呢!
她捨不得丟下生病的弟弟一個人,在這冷漠的世界上獨活。
童晚書想活下去;
而且一定要活下去!
童晚書顧不得手臂上被蹭破的血口子,她幾乎用上了自己的洪荒之力,一點一點的往上爬;往懸崖上爬。
強烈的求生欲,讓她死死的抓住懸崖邊上突起的岩石,即便手指被磨得血肉模糊,她也不肯鬆手!
也不敢鬆手!
她知道自己一鬆手,等待她的只有粉身碎骨!
可她還有弟弟要照顧啊,她怎麼能死在這荒無人煙的觀海台下呢。
她不能死
她不能死!
她一定要活着!
弟弟還等着她呢!
憑藉着驚人的毅力和頑強的求生欲,童晚書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在鮮血的侵染下,她終於爬上了懸崖
等童晚書用盡最後的力氣翻過護欄時,她的雙手已經是血肉模糊。
她躺在觀海台的石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淚水混着鮮血從臉頰上滾落
疼的不僅僅是雙手,還有她的那顆心!
童晚書的心,已是千瘡百孔!
她能接受厲邢不喜歡自己;
但卻沒想到他憎惡自己到了這個程度。
視她這個法律上妻子的生命如草芥!
法律上的妻子?
呵呵
真可笑!
不但可笑,還可悲!
一種用任何言語都不能描述出來的疼湧上心頭,童晚書痛苦的抱住自己。
一個黑影在看到厲太太已經自行爬上觀海台,便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也不知道在觀海台的懸崖邊坐了多久,許多許多的的疼疊加在一起,童晚書反而麻木到失去知覺。
她吃力的站起身來,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幽靈一般跌跌撞撞的朝觀海台下走去;
卻不知自己該去哪裏,又路在何方?
等童晚書步履蹣跚的回到厲家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晨曦。
童晚書煎熬了一晚上。
她是回來跟厲邢離婚的。
厲邢就坐在厲家奢華貴氣的客廳里:
他滿眸都是熬紅的血絲;
跟前放着未動的早餐。
厲邢指間夾着一支煙。
一支點燃的煙。
在看到傷痕累累歸來的童晚書時,他微微淺蹙了一下眉宇。
「想做我厲邢的女人,這點兒劫難,是你必受的!你還算沒讓我失望!」
厲邢規律而平緩的點去煙灰,再送至唇邊微吸,動作優雅而紳士。
似乎在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話一樣。
厲邢是不抽煙的;
但自從大哥厲溫寧因手術暴露感染了艾茲病後,就越抽越多了。
煙霧繚繞後的那張冷漠的臉,怎麼看都像個惡魔。
「可我不想做你的女人了!」
童晚書目光堅定的看向厲邢,「我來厲家,是要跟你這個魔鬼離婚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