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一次的經歷,這一次李道顯處理大流主的領域問題,顯得更加輕鬆。
這種和正常領域形成完全不同的架構方式,完全依託於規律的野蠻構築。在巫師有意識拼接的時候,可以勉強凝聚起來,但是缺少了個人意識和信念作為粘合劑,穩定性大打折扣。
在面對領域巫師之下的對手的時,對手無法透過領域,完全被領域壓制,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一旦對手和自己同屬於領域巫師,在領域抗爭中,這種勉強凝聚的領域就會落入下風。
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辦法在此前就已經說過了,大家也都知曉,只是大流主不想這麼做。
大流主活動了一下身體。
這次領域爆發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控制住,也是多虧了辛克雷。
一旁的費爾南多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也是立刻關閉了結界,趁着儀器進行數據分析,打印結果報告的時候走了上來。
一方面,這次的事情是為了破解《湖中倒影》的秘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記錄大流主領域完全展開,對他自身精神意志的影響,也方便他們後續進行調整。
費爾南多將血精凝聚的特殊容器收了起來,閉上眼睛感受血脈精華的品質。
良久,他睜開眼睛,笑着說道:「極高的品質,說是直系後裔的精血都有人相信,這次我們應該不會像上次一樣了,應該有很大的機會。」
「對了。」
費爾南多轉頭,對着李道顯說道:「你前面在血脈傳承中看到了什麼?我可以用卡烏斯的另一個傳承和你交換。」
費爾南多也沒有隱瞞辛克雷的意思,畢竟他們三個人現在算是一起行動的搭檔,再加上辛克雷本身也展現了絕佳的天賦。
他不介意和李道顯共享一些信息,這也算是他的一種投資和示好。
而且,有辛克雷的幫忙,他們的研究或許能夠有更快的進展也說不定。
大流主此前因為完全展開領域,受到了領域的侵蝕影響,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後面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和領域中的意志在沉浸式對線,完全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他聽到了費爾南多的話,也是有些驚奇:「你是說,我們合作,竟然讓血脈精華出現了傳承記憶太好了!」
他對於傳承記憶中有什麼其實並是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這件事對他的價值。
一個已經不知道多少代的後裔,利用自己的領域,可以血脈溯源到直系後裔的程度,這個現象讓大流主精神大振。
算是對他本身觀點的一次很好的輔助,而且完全具有實質性的價值。
費爾南多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對着李道顯說道:「我們還是繼續吧。」
接下來,他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此前獲得的卡烏斯的另一個傳承。
那個傳承不大,其中蘊含了一個小秘術,不過也正是因為那個傳承,所以費爾南多才知道了《湖中倒影》的一些線索。
在辛克雷說出《湖中倒影》的信息的時候,費爾南多立刻就詳細了,並且將原本碎片化的信息收集了起來。
李道顯自然不會介意這種雙贏的事情,尤其是面對的費爾南多的示好,合則兩利。
他笑着說道:「這種雙贏的事情,我無法拒絕,在傳承中,大部分都是比較雜亂的信息,這一部分有關信息的記憶,我之後會嘗試提取出來,看看你能不能從中發現什麼有用的部分。」
「不過,在傳承記憶中,有一句話非常清晰——『巫師是規則的寄生蟲』,或許是因為很重要的原因,所以這句話在我的腦海中迴蕩了很多遍,似乎是想要深深的印在我腦海中。」
費爾南多聽到了李道顯的話,低聲重複了一下:「巫師是規則的寄生蟲」
「嗯?有什麼發現麼?」
李道顯看到費爾南多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稍微有些意外,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費爾南多本身就是一個活的足夠久的博學者,很多辛秘都在他們的腦海中儲存,甚至很有可能就是親身經歷者。
費爾南多搖了搖頭,解釋道:「不,只能有一個大概的推測,但是我還卻缺少一些關鍵性的線索。」
他手上出現了一枚記憶水晶,遞給李道顯。
「這是我之前從另一個傳承中得到的信息,你看完也就明白了。」
李道顯沒有多猶豫,接過水晶,在做好了必要的準備之後,將意識貼在水晶上,嘗試讀取其中的信息。
良久
李道顯睜開眼睛,眉宇間也有產生了瞭然的神情:「原來如此,我說你們為什麼對於《湖中倒影》這麼上心,原來如此卡烏斯,竟然是『領域錨點』理論的提出者,這和魔法史記載中的『領域之父』瑟拉諾·艾爾隆有矛盾。」
「傳承中記載的解魂術也很有意思,這麼複雜的秘術,效果卻都是偏向負面的,很有可能是某個系列法術的組成魔法之一。」
「卡烏斯之智,記錄了卡烏斯全部的知識和智慧的確是讓人心動。」
「不過,我認為這個傳承中的所言,也不一定就是正確的,卡烏斯參照那些巫師家族編織榮耀,對自己的後裔來一個善意的謊言,也並非不可能,無論是卡烏斯之智,還是領域錨點的提出者」
聽了辛克雷的質疑,費爾南多輕笑說道:
「這件事至少有九成把握是真的,瑟拉諾最早提出的領域中,領域錨點的概念就來自於卡烏斯,當然,瑟拉諾在此基礎上進行了大量的完善,也並非完全沒有作用。」
「不過,有這種質疑很正常,但並不影響我們探索這一份傳承,如果真的有卡烏斯之智,那麼《湖中倒影》就是最佳的可能。」
費爾南多話音剛落,身上的巫師袍就變幻成無盡的魔法粒子。
下一刻他的身體變得透明,澎湃的能量在他的身上匯聚,隨着他的呼吸潮汐一般的涌動着,無數的符文在他的身體中流轉,如同太陽一般閃耀。
是費爾南多自身的符文澎湃的狀態。
這種特殊的狀態在此前就已經展示過,在這種狀態下,不僅魔力的流轉更加的迅速,而且凝聚符文的門檻降低,凝聚的速度大大提升,甚至可以使用很多上古符文。
費爾南多沒有多餘的動作。
周圍的結界就又一次升起。
從費爾南多身體蕩漾出一圈深藍色的漣漪,漣漪擴散開來的瞬間,圍繞着結界構築的法陣發生了變化。
原有的法陣符文開始流轉跳動,自動翻轉變形成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法陣。
這個法陣的結構並非現代的標準模型法陣,而是更接近於血祭類的原始模型。
這種模型在上古時期使用較多,但是隨着時代的發展,這種結構過於簡單,能耗過高,指代不明確的法陣,已經接近於淘汰,除了一些邪神依舊會使用,大部分巫師都會採用更加安全高效的標準陣法。
但是,費爾南多偏偏就選擇了這種法陣模型結構。
並且在這個結構基礎上,運用了大量的符文進行修飾。
隨着能量蕩漾開來,一股無形的波動籠罩在李道顯的身上。
費爾南多的聲音出現在李道顯的耳邊:「不用抵抗,放輕鬆,嘗試理解這股力量,模仿這股力量。」
李道顯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這種力量並不難理解,簡單點來說,就是嘗試用純粹的符文解釋自身。
理論上來說,符文是規則的表達,萬物由規則構成,那麼萬物一定能夠由符文表述。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實際上,在這種意義傳達的過程可能會存在一些偏差。
不過,雖然「萬物都能用符文表達」有些太過於絕對,但是利用符文描述自身,並不是一個難題,尤其是在不要求準確表達自身,只需要描述大體遮掩的情況下,自然是難度不大。
李道顯在用符文準確的注釋了自己之後,下一刻,在這種特殊的力量就覆蓋在了李道顯的身上。
在身下法陣的作用下,李道顯外在的表現形式,像費爾南多一樣,變成了一團由符文構成的符文生命。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體驗,和血肉生命存在時候的感覺完全不同。
他也能夠感覺到,在身下的法陣範圍內,有一種更高層次的力量在作為狀態扭曲的支撐,這種力量也並不陌生
李道顯有些驚異地觀察:「這是正義?竟然還能這麼用?」
「正義」的概念補充了位格的差距,法陣儀式最大程度的利用了「正義」的力量,才讓他們在主觀認知發生扭轉之後,現實也跟着主觀認知發生變化。
這才讓三人從血肉生命,轉化成了符文生命。
費爾南多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回答正確!如果你對『正義』多了一些了解之後,就可以嘗試通過不同的方式好好利用這種力量。」
這也解釋了費爾南多為什麼可以自由切換自身形態。
顯然,費爾南多對於符文生命的研究很深,而且早早就已經利用了「正義」的力量。
除此之外,李道顯也通過這些信息捕捉到了另一個可能——費爾南多想要形成的領域,極有可能是「符文詮釋萬物」一類的領域信念,這一點從他的行為上就可以看出來。
嗯有意思。
「食骨者」大流主,「解密者」費爾南多。
李道顯接觸比較多的這兩位巫師,都是天賦異稟的非凡人物,他們的積累,能力,學識,都遠超常人。
那與他們齊名的「幻術匠」科蒂爾和「欺詐者」賽琳肯定也不會弱到哪裏去,再加上團長,被稱為「翡翠之影」的塞勒斯。
翡翠魔盜團,也算是人才濟濟了。
這些想法在李道顯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被費爾南多接下來的動作吸引。
費爾南多雙手抬起,三個人的聯繫變得愈發的緊密,在費爾南多的引導下,他們通過符文相連,形成了符文共生的關係。
進行到這裏,李道顯已經看出來了費爾南多的打算。
符文生命,完全由魔力構成,個人意志完全依附在符文上,可以說是最為純淨的魔力構成。這時候他們只需要將溯源之後的血脈精華稍加利用,只要遮蔽用來解釋血脈的符文,就可以利用充盈純淨的血脈精華偽裝自身。
後面的發展也的確如李道顯所想。
只是費爾南多的操作更加的精細,血脈精華保留了一部分,充盈在他們符文生命的體內,另一部分被符文解析,利用費爾南多特殊的重疊符文構造方式,將原本的血脈信息嵌套遮蔽在血脈精華的符文信息中。
這下,李道顯也已經明白,為什麼此前費爾南多可以讀取到卡烏斯的傳承了。
就這一手偽裝技術,再加上「正義」概念本身極高的位格,簡直是破解血脈傳承的萬能鑰匙。
恐怕其他上古巫師的血脈傳承,費爾南多也沒有少取,確實當得起「解密者」的名號。
只是這一次,《湖中倒影》的要求更高,原本方式獲取到的血脈精華無法通過門檻,所以才花費了一些時間,不過從這裏也可以看出來,《湖中倒影》中的傳承,品質應該不會低。
嘩啦
巨大的水聲響起。
洶湧的水流從天花板上傾瀉下來。
很快,結界內部,就形成一掌厚的水深,當水流停止時,他們立在水面上,結界內部已經變成了一小塊湖泊。
李道顯看着這水流,心裏不由地想到:「這水,該不會是從永恆的明鏡湖那來的吧?」
下一刻,費爾南多一抬手,《湖中倒影》這本書漂浮在這片結界中。
符文生命凝聚時,周身澎湃着強大的能量,尋常的物品,在這樣密度的能量中,會被輕而易舉的分解成魔法粒子,但是《湖中倒影》卻沒有絲毫影響,甚至就連書頁都沒有絲毫的褶皺。
從這一點來看,這本書也的確不是凡品。
費爾南多伸手觸碰到書籍的扉頁。
與此同時,大流主和李道顯,也都感覺到了明顯的觸感,他們也同樣觸碰到了那本書籍。
下一刻,湖水憑空涌動起來,蕩漾翻滾。
原本只有一隻手掌那麼深的水面,此刻李道顯低頭看下去,竟然深不見底,如同無垠的星空
星空?!
他猛然抬起頭,發現身旁的費爾南多和大流主已經消失不見。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竟然已經在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湖水和天空都蔓延到遠方,形成了一條線。
李道顯產生了一種錯覺,他就像是被兩片天空夾在中間,就像是渺小的螞蟻,就像是一個細小的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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