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殷靈原本打算下山辦事,卻忽然收到阮紅豆發來的信息。
她說,被他們抓獲的那兩名道長,在牢裏一夜暴斃,而且是魂飛魄散。
其他道童也瘋得瘋,傻得傻,像是同時被人勾去了魂魄。
此外,他們查封了中年道長所在的連滄觀,裏面同樣存放着大量的粉婆婆神像,只是不知道具體源頭在哪。
殷靈看到這些訊息倒沒怎麼放在心上。
畢竟邪教組織就像蟑螂,無孔不入,無處不在,想要一網打盡有點不切實際。
只能看見一隻踩死一隻。
最後阮紅豆還發來了一張圖片,圖片背景是一塊灰色的舊石板,上面刻畫着某種神秘符文。
只是石板被天雷劈碎了,讓人看不出完整的圖形。
阮紅豆稱,這是在四福堂內粉婆婆的神像台下發現的,問殷靈知不知道其中含義。
殷靈仔細打量着那張圖片,只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努力回憶半天,她這才想起來,當初在白橋村好像也見過一塊這樣的石板,只是上面的符文不同。
想到這,殷靈將圖片放大又反覆看了幾遍。
然而,從殘缺不全的石板上,並不能看出什麼東西。
思前想後,殷靈直接給阮紅豆回了一句:不知道,不用管。
說完,她便收起手機,閒庭信步地往山下走去,餘歡也適時地跟了出來。
殷靈看到餘歡有些意外:「怎麼,你有事?」
「我也要去。」餘歡目不斜視的說道。
「你現在工作積極性很高啊,認識到功德加身的好處了?」
餘歡別開臉「哼」了一聲:「誰稀罕什麼功德。」
「那你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我想去就去。」
殷靈上下打量了餘歡一眼,總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餘歡飄在空中隨手揪了一片樹葉,百無聊賴地說:「你不是可以開鬼門直接閃現過去,為什麼還要費勁吧啦走這麼遠的路。」
殷靈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想,可是上面不讓用。」
餘歡抬頭看了眼晴朗的天空,不禁撇了撇嘴:「我看你也不像是守規矩的人啊。」
「嘖,你不要壞我名聲,我做事,是有分寸的好吧。」
「你的分寸,就是取決於你想不想做。」
「哪有。」殷靈顯得有些底氣不足,說完她又看向餘歡,「青天白日,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別用飄的。」
餘歡眼睛裏寫滿問號:「我是鬼,你不讓我飄?」
「多少也應該注意點影響。」
餘歡輕哼一聲,索性直接坐在了殷靈左肩上。
殷靈反手將她揪下來扔到了地上:「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很沉。」
「我很沉?」餘歡有些驚訝。
鬼魂不是沒有重量嗎。
殷靈「嗯」了一聲。
「你騙鬼呢吧,怎麼可能。」餘歡顯然不信。
殷靈撇了她一眼:「你是真沒發現自己有什麼變化?」
餘歡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喃喃道:「就是覺得,雖然鬼氣越來越淺,但力量好像變強了。」
殷靈頗感欣慰:「所以,繼續努力吧,將來收你做個道門鬼修,好像也不錯。」
餘歡臉一橫:「沒興趣,我只想做個孤魂野鬼,遊蕩人間。」
「如果是這樣,你更應該好好修行,否則早晚煙消雲散。」
「煙消雲散,也沒什麼不好。」餘歡若有所思的說道。
殷靈目視前方,輕聲問:「難道這個世間,沒有任何值得你留戀的嗎。」
餘歡陷入了沉默,腦海中不禁浮起和殷靈、南星相處的點點滴滴。
那些歡快和溫馨的場景歷歷在目......
良久,她深深嘆了口氣,語氣輕快地說道:「行吧,為了我的洛麗塔和典藏皮。」
殷靈表情怪異地瞥了她一眼:「就這?」
「當然了。」餘歡說完眼珠子一轉,忽然又想到什麼,「對了,你上次說你的銀行卡密碼是多少來着,我現在想聽了。」
「滾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女人,你的名字叫善變。」
「你的名字叫貪婪。」
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來到了山腳下。
而殷靈叫的網約車也適時趕了過來。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一個穿着黑色的男人正在幽靜的樓道里打電話。
眉宇間的皺紋表明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男人終於忍不住對着話筒憤怒地回應道:「爸,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這輛車本來就是我買的,阿樂還給我,還要我支付他五萬塊錢?你們是不是太不可理喻。」
「阿澤,你聽我解釋,你弟弟上班不方便,需要用車的地方有很多,所以我跟你媽想着給他買輛新車,但是手裏差點錢,你就當爸跟你借的,也當是幫幫你弟弟了行嗎?」
聽到父親情真意切的話語,鄧澤心裏只覺得一陣悲涼。
弟弟,那個從小到大,處處擠兌他,搶他的玩具,搶他的房間,天天以欺負他為樂的人,是他弟弟?
真可笑。
他自己好不容易買了輛車,還沒開兩天,就被鄧奇樂借過去,後來又耍無賴,再也不還。
後媽也和稀泥,道德綁架,說他一個哥哥不知道讓着點弟弟。
更讓他心寒的是,親爹更是偏袒鄧奇樂,口口聲聲說弟弟比他更需要這輛車。
沒有一個人在意,這輛車,是他買的!是他省吃儉用好不容易買來的。
也對,鄧奇樂喜歡搶他的東西,他們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只是現在,父親居然讓他拿五萬塊錢給鄧奇樂買車?
真是欺人太甚。
想到這,鄧澤毫不留情地說道:「爸,我也才工作沒多久,剛花了十來萬買車,我哪來的錢借你。」
再說,父親從他這拿錢給鄧奇樂,從來就沒有還過,他怎麼可能不清楚。
鄧父沉默了片刻,又支支吾吾地說道:「阿澤,我聽你弟弟說,你這輛車鬧鬼,開着容易出事,不如你把它賣掉吧,賣掉再買輛新車,你們兄弟倆兌錢,輪換着開。」
鄧澤心裡冷笑一聲,他不動聲色地問:「行啊,買輛新車掛我的名字可以吧。」
「那怎麼能行!」鄧父下意識地否決。
「為什麼不行?」
「這......」
「因為是買給鄧奇樂的,我只是負責出錢的冤大頭是嗎。」鄧澤沉聲問道。
「不是,爸不是這個意思......」
「爸!這麼多年,你偏心阿樂,我從來沒說過你什麼,但你們不能覺得我好欺負,得寸進尺吧,我不是你的兒子嗎?或者,我在你眼裏算是個人嗎?」
鄧澤心痛無比,他以前還對父親抱有一絲幻想,自我安慰他是愛自己的。
可經歷過這一系列的事,他終於明白了那句「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的含義。
「不是,我是覺得你聰明懂事、謙讓,你弟弟他還小......」
鄧澤紅着眼睛說:「對,他已經二十三了,還是小孩子,我懂事?所以就活該被欺負是吧。」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爸,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沒錢借給你,還有,如果你不愛我,不想管我,也請不要打擾我的生活了。」
鄧澤說完後就掛斷了電話,整個人疲憊地癱坐在台階上,心裏五味雜陳。
他沒想到自己的忍讓,只會換來家人的變本加厲和毫無底線的壓榨。
面對這種無盡的索取和漠視,鄧澤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奈與失望。
正當他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時,樓道門忽然被人推開,鄧澤連忙站了起來。
只聽那人說:「阿澤,樓下有個姑娘找你。」
「姑娘?」
「是啊,跟仙女似的,你快去看看吧。」
鄧澤猶疑了一陣,這才向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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