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才走,皇后眼中的笑就淡了下來,內務府總管崔令欽還留在這裏,皇后垂了垂眼皮,面色不變地吩咐道:「崔令欽,你也聽見了,本宮與皇上,自來一個意思。」
「白氏心思歹毒,着實蛇蠍心腸,不配入妃陵,亦不配作天子庶妃,回頭太醫去瞧過了之後,尋一口薄棺,你們內務府費點心思,拉出宮去,就找個地兒挖個坑,埋了吧!別叫她曝屍荒野就是了。」
皇后自來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她是要賢名,要做賢后,但絕不會在明面上忤逆了康熙的意思。
不然呢?康熙做暴君,她做賢后;踩着皇帝的名聲上位。她這個皇后,如何能招康熙喜歡。
一個不被帝王歡喜的皇后,也就離被廢、以及死亡,不遠了。
所以踩着皇帝得來的名聲,皇后寧願不要。
崔令欽作為內務府大總管,也是明白忤逆了皇帝的下場。這話,不必皇后囑咐,崔令欽就能辦得極好。
崔令欽躬身道:「皇后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該怎麼辦,崔令欽心裏有數。
皇后也明白這點,她傳達了自己的意思,而後看了崔令欽一眼,「去準備吧!」
要崔令欽去準備什麼,不言而喻。無需皇后多言,崔令欽也明白這一點,「奴才告退。」
隨着李德全出坤寧宮門不久,崔令欽也出了坤寧宮大門。
皇后垂眸,坤寧宮裏一片寧靜,誰也不知道皇后在想什麼!
而另一邊,沁柔已經行到了啟祥宮的大門前,蒼子面上一片焦急,連聲哀求道:「庶妃,咱們回去吧!這啟祥宮裏,也沒什麼好瞧的,若要來,回頭再來就是了。」
沁柔地回應是決絕地邁出退,跨進了大門,啟祥門的牌匾就這麼落在了後頭,啟祥宮裏奴才不少。
從啟祥宮外一段宮道上,至啟祥宮後殿的東配殿,每一個奴才面上都惶恐,他們也都各行其則。
沁柔一路如如履平地,直直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奴才。
奴才們都是粗使奴才,基本上都在西六宮裏活動,也沒人見過沁柔,只從衣裳服飾以及首飾判斷出來,這是哪一位庶妃。
但必然不是啟祥宮的庶妃。啟祥宮的奴才們清楚,但也清楚,這位庶妃,是受寵的,衣裳服飾和神態就能看出來。
奴才們或許不清楚這位庶妃來啟祥宮幹什麼,但他們都有自己的保命法則,即是不去在意,只恭恭敬敬地行禮問安,待這位庶妃略過就是。
沁柔一路行到了啟祥宮後殿的西配殿,後殿的東配殿裏還住了另一名庶妃,但她全程在自己屋裏窩着。
若非不可以,她更想着將白庶妃趕出啟祥宮去!有她這麼個人,人人都首先想起來,啟祥宮圈了一位犯了大錯的庶妃,是為不詳。
名聲着實不好聽。時人都封建且迷信着這些。
白氏死了,她反倒鬆了一口氣,死了好啊!死了,漸漸地,旁人也就會把啟祥宮裏圈禁了一位罪人庶妃的事給忘了。
人死債消。雖然不是這麼個道理,但也大差不差了!
沁柔一個眼神過去,蒼子便攔下了一個端着盆出來的宮女,他此刻已經不掙扎了,都已經踏進啟祥宮了,只差最後一腳踏進啟祥宮後殿的西配殿,庶妃會改主意了才怪。
既然都沒結果,蒼子當然要上趕着辦事,庶妃不就是要來瞧一瞧歿了的白庶妃嗎?那就看吧!早些看完,還能早點走,以免在這啟祥宮裏多呆。
蒼子伺候着沁柔,一邊詢問了端着水盆出來的宮女,蒼子語氣也客氣,但他明白,被攔下的奴才,必然是會實話告知的,「我們庶妃來探望白庶妃,不知白庶妃的遺體擺在了何處。」
事實也確是如此,那被攔下的宮女首先就是行了一禮,「奴才給庶妃請安,白庶妃的遺體,就暫且擺在了最西間裏。」這宮女沒有放下手中端着的盆,而後道:「庶妃若不嫌棄,奴才願與庶妃引路。」
沁柔聞言,看了這伺候的宮女一眼,各宮伺候的奴才都有定數,但每逢后妃身後事或是別的事宜,內務府便會調了一批粗使奴才來做事。
事完了內務府再把奴才們安排回去!
這些能被調來的,大部分都是粗使奴才。
沁柔不知她有什麼想法,也不管她有什麼想法,瞧着是個腦子活轉的,她也沒拒絕,反正不過一件小事,淡淡道:「帶路。」
「庶妃請隨奴才來。」沁柔應下了,那宮女也微微笑,也不必放下手中的水盆,而後讓看了路。與沁柔道。
至於蒼子,他不認為自己連一小段路都記不住。但主子並無異議,且又應下了,蒼子就不會有所反駁,這是為奴才者的本分。
西配殿裏一如既往,只單是啟祥宮內行走的奴才走動得多了些,從外表看,啟祥宮內一如既往,宮殿中既無披麻掛孝,奴才們也無掛白。
全然看不出是新喪了人的樣。
走進西配殿中,才偶見掛白。而殿內掛白的,也唯有貼身伺候白庶妃的一個奴才處暑。
其餘的奴才們各自忙着。
沁柔進了門,就是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白庶妃的遺體被放置在了一旁,不過幾塊掉漆的紅木板子上,她的臉瘦而且沒有血色,衣衫顯得極為不合身,明顯大了許多,掛在她的身上,空蕩蕩的。
分明這身宮裝,是她初進宮時,皇后娘娘吩咐內務府,按她的身量裁的!
但還是能看出來,這不過是一個十五六七歲的女子,即便她永久地閉了眼睛。
處暑是認識哈達納喇庶妃的,她隨侍在白庶妃身邊,日日裏晨昏定省的,哪怕沁柔可能不識得她,但這一批庶妃中的第一人兒、宮中的得意人兒,她們怎麼會不清楚呢?
處暑不明白這位庶妃怎的來這兒了,她有些慌亂。
即便是別宮裏的庶妃來,她也不會這麼慌亂,因為無緣無故無瞅,便是羞辱,白庶妃已經歿了,她原也不會有什麼好前程,有別宮的庶妃來,她指不定還能蹦出些許的失望來。
但來的人是哈達納喇庶妃,哈達納喇庶妃,是與白庶妃有仇的,白庶妃歿了,能撒氣的,也就她這個貼身宮女了。
處暑趕緊行禮道:「奴才見過納喇庶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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