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去病指着酒罈道:「這是我師父釀的酒,十分醉人,一次只能喝一小碗。」說完,蕭去病用手比劃了一下大小。
然後又指着那盒巧克力說道:「這是師父為皇帝求取的仙果,這一盒封存好的是獻給陛下和娘娘的,這裏有三顆零的給高中丞,王中使,段別將嘗鮮的。」說完,蕭去病又從背包里拿出三顆一模一樣的巧克力來。
「哦,還有我們的份?」王承恩興奮地道。
「師父吩咐,敢不照做。三位可以替陛下嘗一下,看是否真是仙果。」
王承恩高興壞了,獻給皇帝的仙果呢,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嘗啊,但既然是替陛下試吃,又是他師父吩咐的,那就不同了。
「這果子中間包了烈酒,吃的時候要做好準備。」蕭去病剝開一個,拿給王承恩:「中使先請。」
王承恩把巧克力放進嘴裏,一口咬下去。高仙芝和段秀實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一口酒汁流到嘴裏,瞬間整個口腔都是濃烈的酒味,喉嚨熱熱的。巧克力和冰糖一點點融化,混合着酒味,是一種從未有過得奇妙感覺。王承恩半晌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則是說不出的豐富,眼睛放出奇異的光芒。
王承恩把巧克力含在嘴裏,捨不得去咬,融化的巧克力液,冰糖水,混合着水果酒慢慢流到胃裏,整個人都是熱熱的,暈暈的。
一顆巧克力王承恩吃了三分多鐘分鐘才吃完,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果然是仙果,真的很好吃。」
高仙芝,段秀實也把自己那顆巧克力吃了,結果當然和王承恩一樣,兩人露出陶醉,興奮的表情。
兩人閉着回味了一會兒,高仙芝反應過來:「確實是仙果,那第三樣寶貝呢。」
蕭去病拿起野營燈,看了一眼房間裏點着的油燈,說道:「此物名叫八景琉璃燈,要在黑暗中才能盡顯其秒。」
段秀實依言吹滅了油燈,蕭去病按下野營燈的開關。
30顆超亮LED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三個人眼睛睜得大大的,好似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蕭去病再次按下開關,60顆LED一下把整個房間照得雪亮,有如白晝。
蕭去病把野營燈放在條案上,道:「此乃仙家之寶,師父讓我敬獻給皇帝陛下,祝陛下福澤天下,聖壽延長。」
「陛下福澤天下,聖壽延長。」三人異口同聲道。
看到三人震驚的表情,蕭去病知道自己的算計成功了。這盞燈的出現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像範圍,想不到,無法理解,最後只能歸結於鬼神。高,段兩人還好一點,王承恩卻是狀若瘋癲。
王承恩有點顫抖地來到蕭去病跟前,轉頭對高仙芝道:「此子必須馬上跟我回長安,我們明晨就出發。」
「我現在不能跟你回長安,因為我還有第四件禮物要獻給陛下。」不等高仙芝說話,蕭去病趕忙說道。
「哦,還有寶物?那快呈上來啊?」王承恩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我的第四件禮物就是遵從師命,相助安西軍打贏大食人,大唐開疆拓土,真正入主河中。」蕭去病不緊不慢地說道。
高仙芝馬上想起來,可不,自己剛才不就是想問,他師父要他如何相助自己?只是被獻寶打斷了。高仙芝回過神來,道:「那你師父要你如何相助某家?」
「高中丞可願相信我?」
「願意。」
「事關天機,我只能跟你一個人說。」蕭去病的語氣既嚴肅又堅定。
段秀實,王承恩見蕭去病說的莊重,很快告辭出去,把房間留給高仙芝和蕭去病。
「現在可以說了吧?」
蕭去病低頭斟酌了片刻,這才道:「事關我的生死,我想在說之前,請中丞先發個誓言,今日之事不可對任何人講。」
高仙芝皺了皺眉頭:「這麼嚴重?」
蕭去病點頭道:「你若不發,我就不說,明天就跟王中使去長安。」
高仙芝想了一會,道:「好,某發誓,若某將今日你說的內容泄露給第三個人知道,叫某萬箭穿心,死於非命。」
蕭去病心裏想着,高麗棒子終於上當,不枉我一步一步謀劃,一本正經地忽悠人,幾次都差點繃不住。這下終於可以說了:「師父說,高中丞此去河中,會大敗,大軍十不存一,中丞還可能會喪命!」
高仙芝目疵欲裂地看着蕭去病,身子微微發抖,看起來情緒非常激動,幾欲發作,但最後還是強行壓制住:「你說什麼?」
蕭去病笑了下,道:「中丞不必動怒,且安坐,聽我細細說來。」
「你說。」
「那一日,我正在練功,師父把我叫去,跟我說,他無意中參悟天機,便是在今年,大唐將遭遇三場大敗,十數萬大唐將士將喪生。家師不忍,派我下山解此危難。家師說,三場大敗,唯安西軍征河中敗得最為可惜,便讓我下山相助高中丞,轉敗為勝。
家師還說,強改天機,必遭天譴,家師會想辦法替我化解。但家師法力有限,如果我泄露了天機,影響其他兩仗的結果,家師和我,都會遭到天機的反噬。故而我不得不請中丞先發下誓言,才敢據實以告。」
說辭是早就想好了的,蕭去病所要做的,只是臨場的時候組織語言,調動情緒。他不急不慢地說完,然後一臉正色地看着高仙芝。
高仙芝一臉凝重。這段話太讓人震驚了,對方口口聲聲不僅自己會打敗仗,還有兩個地方也打敗仗,十數萬將士喪命!這怎麼可能?
也難怪高仙芝會這樣想,自唐朝在十多年前打敗突騎施蘇祿可汗之後,唐朝就再沒遇到一個像樣的對手,幾乎就沒打過敗仗。在於各個對手的爭鬥當中都是佔盡優勢,突騎施衰弱了,後突厥被滅了,契丹,奚也老實了,吐蕃雖然依然強大,但這十多年來,唐對吐蕃也是屢戰屢勝,敗仗極少。
高仙芝實在想不出,什麼敵人能讓大唐一下損失十幾萬將士。
特別是他自己也會輸,輸給大食?這簡直是荒謬嘛,自己怎麼可能會輸!!區區大食而已,區區昭武九國胡而已,怎麼可能是我安西鐵軍的對手?就算不能輕易取勝,又如何會大敗,十不存一,甚至連我也險些喪命?
高仙芝沉下了臉色,緩緩地從胡床上站了起來,直盯這蕭去病的眼睛,道:「你說某如何會敗?」
蕭去病笑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兵書有雲,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敢問中丞,對大食知道多少?」
「這……」高仙芝一聲語塞。對大食,高仙芝確實知道的比較少。別說是大食,就是對昭武九姓的了解都比較模糊。因為,他認為,這根本不需要,大唐就是天底下最強的,一切敵人,在大唐的面前,都將灰飛煙滅。
蕭去病看了他一眼,語速一下加快「我可以告訴中丞,大食的強大,不弱於大唐。大食的疆域並不差大唐多少,大食的將士也不差於大唐將士,且個個悍不畏死。他們還有世界上最好的戰馬,最鋒利的彎刀。
中丞應該知道薩珊波斯,當年何等強大,稱雄萬里西域,不到十年,就被大食徹底征服。波斯的末代王子流亡長安,醴泉坊的波斯寺中丞應該去過吧?在大食西邊,還有一個立國千年的帝國,漢代稱為大秦的羅馬。大食與之相爭,多次打敗對方。
而在大食的東邊,與我們大唐相爭的,只是大食的一個呼羅珊省,相當於一個大唐的節度使,就能與大唐和突騎施抗衡這麼多年。
大食人多次派使者來大唐,大食的商人也遍佈長安,洛陽,常年在大唐經商。大食對大唐可以說十分了解,可是我們大唐呢?可曾派使者出使過大食,可有大唐商人到大食去經商的?整個大唐,對大食的了解又有多少?」
蕭去病越說越快,高仙芝卻是越說越心驚,對蕭去病的話,他已經相信了一大半。薩珊波斯高仙芝還有有了解的,少有的大國,確實滅在大食手裏,高宗時,安西大都護裴行儉就曾護送過波斯王子歸國。另一方面,大唐確實對大食不夠了解,而大食對大唐卻了解的比較多。
我不知敵,而敵知我,未戰先輸一半!
高仙芝在那沉吟着不說話,蕭去病則接着說道:「故而,師父叫我相助中丞,安西鐵軍,天下無雙,只要中丞不再輕視大食,此戰必勝!我本山野之人,並不知兵,別的幫不了中丞什麼,然而大食的虛實,內幕,我全部知曉,中丞一路上可以問我。話已說完,中丞思之。」
蕭去病這句卻不是假話,他的父親便是研究唐朝歷史的專家,對怛羅斯之戰尤其關注。受父親的影響,蕭去病對這段歷史也多有了解,在他的電腦里,就有關於這場戰役的全部資料。
高仙芝笑了起來,重新坐回到胡床上。他越來越相信,面前這個少年確實是來相助自己的了。如果他對自己的各項措置,對安西軍的戰力說三道四,高仙芝就不得不懷疑對方的真偽和動機了。但他只說不要輕敵,還有,大食人的底細我全部知道,你可以問我,高仙芝倒是完全相信。
至於對方年紀輕輕,是如何知道大食的全部底細,這點高仙芝也不覺得奇怪,誰叫人家有個好師父呢。
「既如此,你便隨我回安西吧,一路上,把大食的情況跟我講講。」他頓了頓,想起了些什麼,又說道:「其他兩仗,就真的沒有辦法改變嗎?」
「沒有辦法,要知道,知天命易,改天命難。況且家師也只是算到會有,並沒有算到何時何地何人。只有安西軍被家師算到,就這,要改天機,也是極難。」
對於這一點,蕭去病想得很清楚。說出來容易,叫別人相信卻是難上加難,自己好一番謀劃也只能讓高仙芝半信半疑,更別說萬里之外的其他人了。再說了,就算人家信你,難道就一定能打贏?能改變怛羅斯之戰的戰局就很不錯了,貪心不足,只會一事無成。
高仙芝沉默不語,長嘆一口氣,心裏想到,但願他師父預言有誤吧。
高仙芝把段秀實,王承恩叫了進來,宣佈了決定:蕭去病要隨自己去安西。
王承恩見蕭去病不去長安,決定也不回去。三人商量挑選五位精明強幹的士兵明晨帶着寶貝快馬趕回長安獻寶。
吃過晚飯,蕭去病給三人還有高仙芝挑選的兩名聰明伶俐的士兵詳細講解了野營燈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項,由段秀實寫成文字,不去贅述。
就說當天深夜,四人卻是沒一個睡的着的。蕭去病找了沒人地方,先站了一個三體式,閉上眼睛,感受身體的變化,很快進入忘我的入定狀態。
高仙芝把蕭去病的話對段秀實說了,當然預言除外。出乎高的意料之外,段秀實對蕭去病的話頗為贊同,也認為自己這邊確實有些輕敵。
小太監王承恩,興奮的一晚上睡不着覺,對着野營燈看了又看,開始寫奏摺,一邊還喃喃自語:「陛下啊陛下,奴婢這回給你找了個如假包換的仙家弟子。」
「阿嚏!」遠在幾千里之外的長安,凌晨時分,熟睡中的李隆基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從床上坐了起來。
「三郎,怎麼了?」一旁的楊貴妃關心地問。
「沒事,我夢見老子給朕託夢,說有仙人獻寶。」李隆基半夢半醒道。
然後,幾天之後,他就真的收到了三樣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