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這樣說着,實際上卻連一個湯婆子也沒讓人給長寧拿上。
京都的冬天多雨,雖然下得不大,可足足兩個時辰的等候,也足夠將長寧的衣衫浸濕,即便臉上的妝容未被破壞,這會兒瞧着也狼狽得很。
偏偏慈寧宮又是老人又是小孩兒,火盆燒得極旺,長寧一進來,身上更是黏黏糊糊的,怎麼都覺得難受。
對此,長寧只能尷尬的笑着,「多謝太后娘娘垂憐,長寧無礙。」
客氣了兩句後,太后也不搭理長寧,只顧着逗弄小承翼,看到長寧臉上尷尬的神色越來越濃,林淳歡也只是在一旁冷眼瞧着。
根本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這就是二皇子吧?生得可真好看。」
長寧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而太后只是笑笑,林淳歡更不會理她,在這樣詭異的氛圍中,長寧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待住,便尷尬着告退。
「哼,閒時不拜佛,有事燒高香,和她那個哥哥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到太后厭惡的眼神,林淳歡好奇的眨巴着眼睛,「太后不喜歡長寧郡主嗎?」
「晉王雖然狼子野心,可這畢竟是男人家的事情,郡主怕是無辜呢。」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太后緊握住林淳歡的手,「你進宮晚,很多事情不知情,這個長寧,從前就想入宮,雖說她是郡主,可她是太宗那一脈,皇帝是聖祖一脈,按理說已經出了五服,也不是不可以。」
「可這長寧是個不安分的,成婚之前,面首就養了不知幾何,這樣生性放蕩的女人,皇帝豈會肯要?」
「現在她沒了丈夫,進宮來,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聽到太后絮絮叨叨的抱怨,林淳歡只是笑着,並沒有多話一句。
怪不得呢,剛才長寧滿身的水汽,一進屋來就被火盆子烘乾了不少,循着這股味道,她可是聞到了一些很熟悉的東西。
現在才知道,原來長寧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長寧身上的氣味,和她服用生子丹後,身上出現的那股然男人把持不住的味道很是相像啊。
回到永壽宮後,林淳歡頭一次沒有讓人準備膳食等皇帝來,沐浴過後直接就要休息。
杏兒都愣住了,「娘娘今日不等聖上嗎?估摸着再過一會兒聖上就要過來了。」
「不用。」
脫了鞋直接上床,沒有一絲猶豫,一個人獨享一張大床,林淳歡甚至舒服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今日皇上不會過來了,你們也收拾着都去歇着吧。」
「啊?」
杏兒有些驚訝的呆愣了一會兒。
從小皇子出生以來,皇帝就沒有一日是沒陪着她家娘娘的,今日怎麼會說不來就不來了呢?
「還愣着做什麼?想和我一起睡啊?」林淳歡笑着打趣了杏兒一句,直到將杏兒逗得臉紅跑開,才笑呵呵的讓人吹了燈。
關於長寧想要進宮這件事,林淳歡沒有一點要阻止的意思,進宮好啊。
她原本還頭疼着,長寧這個毒婦在宮外,想要對付恐怕不容易找到機會,現在這人要是真能進宮。
可就方便多了
至於皇帝要和什麼人睡。
林淳歡只能慶幸,自己從來就沒有將自己的心交出去過,這會兒除了稍微有一點不適應,其餘的倒是感覺良好。
果不其然,皇帝今夜沒有來。
不僅如此,第二天,第三天,皇帝都沒有出現在永壽宮,仿佛一夕之間,就將這個他日日都來的地方給忘乾淨了一般。
「皇帝這次,實在是糊塗!」
慈寧宮中,小承翼似乎是察覺到了屋內緊張的氣氛,啼哭不止,太后無奈,只能讓奶娘將孩子抱走,看着垂頭喪氣的皇帝氣憤不已。
「那長寧是什麼人?她可是晉王的妹妹!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的就瞧上了她!」
聞雲驍聽到這話,臉色也是一片漲紅,下意識反駁,「兒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日撞見長寧一人在雨夜中,也不知是怎麼了,突然把持不住」
一想起那個晚上的事情,聞雲驍就止不住懊惱,「朕對不起歡兒,她生下承翼身子還未好全,朕就」
「朕沒臉去見她。」
太后被氣得,伸手指着皇帝,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好半晌才順過了氣,「賢妃那裏好說,她本就是個大度的,況且你是皇帝,之前若不是因為身體原因,本也不會只守
着她一人。」
「不過就算如此,賢妃是你的救命恩人,無論如何也不該讓她寒心,這樣吧」
沉思片刻,太后菜斟酌着開口道:「反正原本也要給賢妃提位分,便直接冊封為皇貴妃吧,從她的名字中取一個字,賜封號淳熙,事後你多寬慰便是。」
「現在要緊的是那個長寧!」一提起這個名字,太后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那是個不安分的主,如今失了身子,在王府是又哭又鬧,嚷着要自殺,這樣拖下去不行,皇帝你得趕緊拿個主意!」
聞雲驍眼眶都紅了。
想起長寧,他只覺得一陣惡寒,偏偏那日他親自將長寧抱進未央宮,許多人都瞧見了,晉王更是有意將事情鬧大。
到如今,想要將此事壓下去,根本不可能!
「母后的意思,是要將長寧接進宮?」
「不然還能如何?況且以長寧的身份,位分還不能低就封個惠妃吧,雖是末位妃位,畢竟是個寡婦,也算是給足晉王府臉面了。」
太后唉聲嘆氣,聞雲驍更是紅着眼,滿臉不情願。
「賢妃娘娘,您怎麼在這兒站着,怎麼不進去啊?」
外頭傳來嬤嬤說話的聲音,聞雲驍聞言臉色一變,連忙掀開帘子走了出去,一抬眸便對上了一雙滿含着霧氣的眼睛。
林淳歡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唇邊的笑意格外勉強,卻還是對着皇帝盈盈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歡兒,你」聞雲驍張着嘴,可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他想要問林淳歡是什麼時候來的,張嘴卻成了,「你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