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淳歡眉眼微挑沒再說話。
在王府算起來也有半年多,這段時間裏,只要是她願意做的事情,蕭岑從來都不會攔着,頂多讓她多多休息,別累着自己。
所以林淳歡是結結實實的接手了王府的一切庶務。
自然,也真的學到了很多東西。
譬如今日蕭岑留的話。
不必看品級,就是要表明王府的態度,對誰親近,對誰疏遠,不必說一句話,從送的年禮上就能瞧出個七八分來。
未來的一年裏,所有觀望的人家都會對自家的行事有個主張,其中複雜的彎彎繞繞多得讓人頭皮發麻。
但她是不用管這些的。
林淳歡伸出手來,秋霜將自己的身上都烤得暖烘烘的才上前給自家主子梳妝更衣,生怕過了丁點兒涼氣到林淳歡身上。
「聽說太子妃有孕了,就在年禮上添上個暖玉的瓔珞,再額外取兩個抹額,要拿好的。」林淳歡低着頭,一邊給自己挑選耳飾一邊輕聲吩咐着。
「至於兩個側妃,便各添一對玉鐲。」
秋霜輕聲應着,「是要兩個一樣的嗎?」
「胡說,林側妃好歹也是我的嫡親妹妹,給她的東西,當然不能與別人的一樣,錢段時日,王爺不是得了一對兒血玉的鐲子嗎?都給她。」
秋霜聽得一愣,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麼來。
那對血玉當然是好東西,別說是普通人家,就算是皇宮裏都沒有的好東西,戴上後開竅醒神,活血通經。
說一聲絕世佳品也不為過。
甚至在林初暖正式成為皇妃之前,這樣的東西她都沒有資格戴!
只有一點。
那血玉堪稱玉中麝香,通體散發出一股奇香,那股香味好聞,但聞得多了,這輩子也別想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血玉的功效並不是什麼秘密,林淳歡送得大方。
就看林初暖敢不敢戴了。
「王妃,大公子來給您請安了。」
門外小丫頭的聲音響起,林淳歡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讓大公子在廳上候着,我這就來。」
「大公子對王妃您還是幾多孝順的,這兩個月的晨昏定省,那是一日都沒有落,親兒子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秋霜半是打趣的笑着。
倒是林淳歡,看着鏡中的自己,略微整理了妝發,「若不是為了做給王爺看,蕭今安怕是都巴不得弄死我。」
「不過無所謂,他樂意裝,我就樂意陪他演。」
「走吧,看看咱們的大公子今日又給我這位老母親,淘了些什麼新鮮的玩意兒來。」
主院正廳。
蕭今安神色淡然的坐在椅子上,手上捧着熱茶,身邊的桌面擺着一個盒子,即便他已經被褫奪了世子的封號,臉上卻已經看不出什麼別的情緒來。
好想真的就這樣認命了一樣,臉上甚至還帶着笑。
「哎喲我的乖兒子,都說了天冷路滑,這一大早的,難為你來回的折騰了!」
矯揉造作的聲音響起來,雖然還沒有看到人,但蕭今安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也堆起了孝順的笑容。
一轉身,準確無誤的朝着林淳歡出現的方向彎腰行禮,「兒子來給母妃請安了,不知母妃今日身子可還舒坦?」
「舒坦,一看到你啊,母妃哪哪兒都舒坦。」林淳歡被秋霜攙扶着,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捏着手帕,看着蕭今安滿臉慈愛,「快坐快坐。」
「外頭下了這樣大的雪,可給我兒凍壞了吧?」
饒是蕭今安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以退為進的準備,但被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人一口一個兒子的喊着,臉上還是溢出了些不自在。
連笑容都多了點勉強的味道。
「快來人,給我兒換上熱乎的茶水,好好喝了暖暖身子,千萬別凍着了。」
蕭今安笑着應承,拿出了一直放在桌上的盒子,「兒子昨夜當值,沒能回家與父王母妃一同守歲,便特意讓人尋了這四百年的雪參,給母妃賠罪。」
盒子被送到了林淳歡面前。
還沒打開,就已經能隱隱聞到其中的藥香。
東西自然是好東西,但蕭今安的東西,特別是這種入嘴的,林淳歡知道自己膽子小扛不住事,萬一東西有什麼毛病,她根本就處理不了。
所以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將盒子推到了一邊,「今安啊。」
「不是我這個
做長輩的不給你留臉,但你瞧瞧,你這一天做的都是什麼事兒?」
「聖上年前還在朝堂上主張要節源開流,今年宮裏甚至連除夕宮宴都沒有辦,就連賞菜,都將往年那些異常昂貴的山珍海味給免除了,只留了那麼一兩道。」
「王爺在外奔波勞累,就為了替聖上將這旨意貫徹到底。」林淳歡言之鑿鑿,看向蕭今安的眼神中,也全是看小輩般的恨鐵不成鋼,手掌砰砰砰的在桌上拍了好幾下。
端足了說教的做派,「這一根雪參品相極佳,年頭也夠,沒有個三五千兩怕是都拿不下來吧?」
「你這樣,不是明擺着要與你父王,還有你皇帝伯伯對着幹嗎?這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哎喲,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兒子,我不活了!」
看着林淳歡撒瘋,蕭今安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最後還是強忍着心底的憤怒,自行領罰去跪了祠堂,蕭今安前腳剛走,後一瞬,林淳歡就吸了一口氣,抹了抹臉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凌兒,去賬上支些銀錢,買一批藥材,連同這雪參,一塊送到慈安堂去。」
「就以大公子的名義,敲鑼打鼓的送去,這大冬天的,也讓那些無父無母的孩子們改善改善身子。」
「是!」
冬凌兒連忙去辦了。
她出生官宦世家,自然知道林淳歡這樣做的道理。
既然沒有辦法確定那雪參是不是有問題,那就不去確定,若是真的有問題,蕭今安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讓這東西進了慈安堂那些小娃娃的嘴裏。
東西是以他的名義送的,若是讓蕭岑知道他對一群娃娃動手,要他的命都算是對他的偏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