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烏勒吉眨了眨眼睛,「大閼氏,怎麼了嗎?」
看到烏勒吉並不驚訝的神情,林淳歡深吸了一口氣,「你知道?」
「不僅是我吧。」
烏勒吉看出了林淳歡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但也沒有多問,只是回答的時候多了幾分猶豫,「這算是個不成文的規矩。」
「可汗的可敦與大閼氏,但凡是要進宗祠的,必須是韃靼貴族,否則就算是自願放棄了資格,中原女人和奴隸,就算要娶也只能是小閼氏,她們的名字是沒有資格進宗祠的。」
烏勒吉沉吟道:「從少主當眾宣佈了這件事時,不僅是我,全軍將士都知道了。」
所以,不知道這其中的代價的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林淳歡呼吸急促,要是她沒記錯的話,上一世阿日斯蘭是成功當上了達爾奈可汗的,但是上一世,他的可敦是珠日格。
而林易歡,從始至終都是小閼氏而已!
所以,真的因為她的一個選擇,改變了阿日斯蘭的人生軌跡嗎?!
「噗」越來越急切的情緒在心底堆積,林淳歡神情有些恍惚,還沒來得及感受到肚子傳來的抽痛,喉頭一陣發癢,大口鮮血被噴出來,引起陣陣驚呼。
偌大的少主府。
前幾日才班師回城,短短几天,倒下去兩個,整座城中議論紛紛。
這一邊林淳婚昏迷後人都還沒被送到床上,另一邊大少主和二少主就都得到了消息,大少主對此只是哈哈大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嘲笑着阿日斯蘭自毀前程。
倒是二少主的少主府中,沉寂一片。
二少主是個俊美的男人,他不像阿斯爾那樣身體孱弱,美得陰柔,也不是阿日斯蘭那樣的勇猛而充滿野性。
仔細瞧着,這人粗看溫潤,細瞧着眼底卻有着一股瘋勁兒,得了消息之後,將紙條扔進了火盆燒成灰燼,坐在窗台上低頭繼續剝核桃,「巴雅爾怎麼樣了?」
「聽說她從三弟那裏搬出來,情緒很不好。」
明明屋子裏除了二少主之外再沒有旁人,可在他話音落下之後,裏面就有人出現在了他身邊,「是,聽說那個叫林淳歡的女人,還打了公主一個耳光。」
「偏偏公主忍了下來,不知道什麼原因。」
二少主聞言輕聲嗤笑,「還能為了什麼,自然是為了她那點兒不敢讓人知道的小心思。」
「不過,巴雅爾可是個深情的好姑娘,她一往情深,你說,咱們要不要幫幫她?」
對於二少主這番話,身邊那人沒有回應,很快,二少主的臉色沉了下來,「怎麼,你覺得不好嗎?」
「其實二少主的對手,應該是大少主才對,三少主現在要了那個中原女人,已經對您沒有威脅,您」
「無趣。」
二少主翻着白眼,直接將手裏的核桃仁兒扔到了小框子裏,「送去給可敦吧,對了,那個林淳歡,進城時見了一面,是個美人。」
「去子留母吧,去找巴雅爾,她會告訴你怎麼做。」
林淳歡還不知道,她進了這少主府,連大門都還沒有走出去過一步,就已經有人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不過知不知道這個都不要緊。
她一直都很清楚,身居高位,又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這是件多麼危險的事,畢竟她才剛剛從這樣的危險中掙脫出來。
絕對,也絕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中!
「大閼氏這是急血攻心,切記要放平心態,不能着急。」巫醫留下藥方離開,而躺在床上的林淳歡明明已經醒了。
睜開的眼睛裏卻並不聚焦,好似思維還在遙遠的天外一般。
阿日斯蘭帶着傷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這般模樣,心臟不受控了一瞬,連忙移開了目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倒下了,而且還吐了血!」
雖然就在一個院子裏住着,但阿日斯蘭的傷本就沒有好,正是不能動彈的時候,現在這一下床,背後又是血紅的一片。
透過層層紗布,染出一朵一朵的血花,臉色也更蒼白了幾分。
烏勒吉見狀連忙拿了軟墊里墊在椅子上,扶着人坐下,「巫醫說,大閼氏這幾日都沒有怎麼休息,本就過度疲勞了。」
「後又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所以就」
烏勒吉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林淳歡,長嘆了一口氣,「總之,人醒來
就是這樣了,誰喊都不搭理。」
一些不好的消息?
阿日斯蘭皺起了眉。
林淳歡是昏迷在送走才希雅勒的路上,自家阿娘會說些什麼,他自然很清楚,所以阿歡是因為他以後都當不成少主了,才會所謂。
急血攻心?
能當上少主,阿日斯蘭本就不可能是個蠢笨的,即便猜不到所謂重生這回事,他也大概摸到了一些林淳歡的心思,臉色微變。
「烏勒吉,你先下去吧。」
「啊?」烏勒吉看了看林淳歡,又看了看阿日斯蘭,「可是這裏,真的不需要留一個人照顧嗎?這」
「出去。」
沒有一句廢話,阿日斯蘭語氣深沉,再容不得一句反駁,見狀,烏勒吉也不再說什麼,行了禮退出去,將房門也一同帶上。
屋裏陣陣靜謐,一人發呆,一人沉思,誰也不肯先開口。
最終還是阿日斯蘭搓了一把臉,「我本來也沒有打算瞞你,如果你的目標是想要嫁給未來的可汗,那現在就可以走,我絕不強留。」
即便用最淡定的語氣,說着好似最輕鬆的話,阿日斯蘭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那麼堵得慌,林淳歡在聽到之後,也真的有了反應。
眼神慢慢聚焦,溢出一抹苦笑,「少主這是要趕我走嗎?」
「是我要趕你,還是你自己覺得這座廟小。」短短几句話,阿日斯蘭也出了些火氣,「林淳歡,不管你是自以為為我好,還是為了你自己,都不要試圖去改變我的決定。」
「不論後果,我不會背叛我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