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表演結束,時間已經跨入新的一年,溫泉度假村的熱鬧依然沒有散。集市依然燈火通明,戲台上的演員又開始登台,包括小廣場那邊也有節目表演,就連園區內的觀光車今晚也是通宵運行。
湖邊平台上看煙火的人紛紛把手機對準燈光里的落雪,拍夠了才逐漸散去。柳望雪和許青松他們幾人也開始往回走,重新遇到金兆飛、Richard一行人,得知他們正要去小廣場看表演。
金兆飛還問柳望雪他們要不要一起去:「是個小型的古裝舞台劇,看宣傳上說會有音樂噴泉一起配合表演,還挺新奇的。」
文熙他們幾個是心動了,說要一起去,不過許青松卻說不去了,得送雙胞胎回家。剛剛雙胞胎接到席慕雅的電話,說看完煙花表演跨年活動就算結束了,外面又在下雪,讓他們倆趕緊回去。許青松去送,柳望雪自然要和他一起。
李虞也一起去送,因為雙胞胎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哥哥,一起玩得很開心,有點捨不得。
大家就在湖邊的觀光車站分開,柳望雪和許青松他們乘車去隅村。
席慕雅接到許青松的電話,早早等在門口,雪下得不大,她也沒有撐傘,瞧見幾人出現在巷子拐角處,趕忙迎上去。
「媽——」雙胞胎立即朝她跑過來。
席慕雅趕緊伸手:「慢點,地滑。」
舊民居這邊的路基本都是用青石板鋪的,經過時間的沖刷,表面變得十分光滑,雨雪天踩在上面,一不留神可能就會摔跤。
雙胞胎手上還拎着東西,笑呵呵地扶住席慕雅。
席慕雅對許青松他們仨說:「家裏有客房,我都收拾好了,現在這麼晚了又下着雪,你和絮絮還有小魚要不就在這兒休息吧?」
雙胞胎也說:「對啊,哥,嫂子,小魚哥,你們就留下來吧。」
「沒關係,小嬸,」許青松說,「我們就是擔心他倆,這時候爺爺奶奶應該已經睡了吧,我們就不進去打擾了。」
席慕雅還想再勸,柳望雪說:「老人家覺淺,我們要是去了少不得會弄出動靜把人吵醒。今天觀光車一直有,我們一會兒還是乘車回酒店,也很快的。」
李虞猛點頭:「對的對的,小嬸,你別擔心。」
席慕雅就是想留他們,所以出來也沒拿傘,現在人留不住,就要轉身進門:「你們等會兒,我去給你們拿把傘。」
「沒事沒事,看樣子也下不大。」許青松拉了她一下,「我們走出去也要不了幾分鐘,您趕緊帶貝貝、康康回去休息吧,我們這就走了。」
他說着,牽好柳望雪的手就轉身往回走了,李虞趕緊跟上,三人又齊齊回頭道了次別。
席慕雅和雙胞胎站在門口目送他們:「路上慢點。」
「好,知道了。」
三人沿着來路,轉進巷子,往村口走去。
轉身時還聽到雙胞胎和席慕雅說:「媽,明天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小魚哥哥幫我們贏了三張票。」
到村口觀光車站後,暫時沒有車子停靠過來,三人就站着等了一會兒。
許青松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問他倆:「小廣場的表演應該還沒有結束,你們倆是想去看,還是想直接回酒店?」
「回酒店吧。」
「想回酒店。」
柳望雪是真的累了,腿酸,想趕緊回去沖個熱水澡休息休息。
李虞是剛剛來的路上和雙胞胎聊天時,對自己的畢業設計忽然靈光一閃,他一直緊緊抓着呢,想趕緊回去理一下思路。他抬頭看了眼路燈:「絮絮姐,青松哥,雪好像下大了。」
柳望雪和許青松抬頭一看,還真是,落下來的雪花和之前相比更密集了,還夾雜着些許大片大片的。
柳望雪伸手去接:「這要是下一夜,明天能不能堆雪人啊?」
許青松把手裏拎着的購物袋挎在臂彎里,抬手拂去她頭頂的幾片,將她的圍巾抖了抖展開後搭了上去,說:「那恐怕還得下得再大一點,而且夜裏不能落雨。」
李虞拿着手機在看天氣預報:「預報里說沒有雨哎,一直下到早上八點。」
許青松握住柳望雪的手:「嗯,那可以期待一下。」
柳望雪開心:「說不定明天上午我們可以堆個雪人再走。」
李虞把手裏的袋子挎在手腕上,手機裝回口袋裏的同時手也揣了進去,還故意哈出一口氣,看看能不能成霧:「好啊好啊,我起早一點觀察一下,要是能的話,我去叫你們。」
「好。」柳望雪和他這麼約好了。
說話間來了一輛觀光車,但是線路不是回酒店的,於是待車上的乘客下完,他們仨也沒有要上的意思。
司機歪頭看他們,儼然已經猜到了:「上車吧,現在都這個點了,不拘線路。你們去哪?」
許青松答:「湖光山色酒店。」
司機一擺手:「行,上來吧。」
上了車,李虞搶先拿手機掃碼付了車費。這輛只載了他們三人的車,在路燈下的飄雪裏往酒店的方向開去。
回到酒店刷卡開了房門,柳望雪直接靠在玄關柜上,不想動了。
許青松把手裏的大包小包放上去,頗為好笑地看着她,雙手撐在玄關櫃的邊沿,把她圈在懷裏:「怎麼了?我的仙女。」
柳望雪往前一趴,靠他懷裏,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仙女累慘了。」
許青松抱住她,摸摸她的頭髮:「要不要去泡個溫泉,解解乏?」
「不想動啊——」柳望雪拖長了聲音說。
「行,那就這麼抱一會兒。」許青松輕輕拍拍她的後背。
柳望雪就這麼靠在他懷裏,房間裏很安靜,他們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她忽然就覺得這樣很安心,閉着眼睛,不知不覺就生出了迷糊的困意。
許青松只覺得柳望雪摟在她腰間的手臂越來越松,也逐漸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低頭一看,人好像已經快睡着了,他笑着輕聲喊她:「絮絮。」
「嗯?」柳望雪努力睜開眼,仰起臉看他。
許青松摸摸她的頭:「回房間睡。」
「哦,好。」柳望雪站直了,放開許青松,把隨身的小包取下來,大衣脫了掛起來,「我還想沖個澡。」
許青松幫她把行李箱從衣櫃裏拉出來,打開,方便她拿換洗衣物:「行,別沖太久。」
柳望雪蹲下去拿衣服,拎起內衣包看到下面放着的一個禮物盒子,才想起來自己是有禮物要送給許青松的,剛剛都困懵了,差點忘記。
她把衣物抱懷裏,一手拿起這個盒子,站起來走到吧枱邊,遞給正在燒水的許青松:「給你。」
許青松一手按下水壺的開關,一手伸過來接,眼神里滿是驚喜:「新年禮物?」
「對啊!」柳望雪甜甜一笑,「我去洗澡了,你慢慢拆。」
許青松就看着她轉身走進衛生間,直到她把門關上了,才低頭去看手上的禮物盒。
淺藍色的外包裝,繫着同色系的緞帶。他拉開蝴蝶結,把緞帶放在吧枱上,打開盒蓋,將絲紙上的兩樣東西拿出來。一個是中央帶凹孔的圓形底座,連着電線和插頭,電線上還有個開關。另一個是巴掌大的滴膠製品,橢圓形的葉子造型,側面看是帶着彎曲弧度的。
許青松把葉梗插進凹孔里,拆掉綁着電線的細鐵絲,把插頭插進吧枱邊的插座上。開關一按,卡槽里的燈帶亮了,但是葉片沒有發光。他調整了一下角度,這下葉片上的紋路就亮了起來。
挺小巧的一個裝飾燈,適合放在床頭或者桌角,也可以放在他臥室里沙發邊的茶几上,看書的時候亮着,很有氛圍感。
重要的不是這些。
重要的是滴膠做的葉片裏還有一片葉子,也是橢圓形的。
許青松一眼就認出了這片葉子是哪兒來的,別問他是怎麼認出來的,他就是很篤定。
而葉片上的紋路亮起來的時候,也佐證了他的想法。裏面大概是嵌了什麼感光的材料進去,燈一打,靠近底部就有一行圓潤俏皮的小字顯現了出來,寫的是「你是我的小精靈」。
之前柳望雪在劇組手指受傷那次,許青松帶她出去吃飯,幫坐在副駕的她系安全帶,系好後準備退出時被柳望雪抬手拉住外套的前襟。
許青松現在回想,還能記起當時心跳的節奏。
而後柳望雪從他衣領的夾縫裏拿下了這枚不知什麼時候掉進去的落葉,她說:「抓到一隻小精靈。」
許青松當時第一次捏到她頰邊的小酒窩,他說的是:「你是我的小精靈。」
他那天根本沒有過多在意這片葉子,一片葉子而已嘛,任誰都會隨手丟掉的吧。但柳望雪偏偏把它留下了,還做了個這麼有紀念意義的裝飾燈。
許青松臉上的笑容從接到盒子的那一刻起就沒停下來過,他就靠在吧枱邊,盯着這個裝飾燈看。看裏面的小葉子,看上面的那行字,還忍不住抬手去摸。
「真可愛。」他自言自語,既是在說小葉子,也是在說柳望雪。
柳望雪就稍微沖了個澡,刷牙後做了簡單的護膚。她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許青松還在看燈。
她走到許青松身邊,帶着西柚的果香,往吧枱邊一靠,笑着問他:「喜歡嗎?」
許青松又伸手摸了摸葉片:「顯而易見。」
他喜歡,柳望雪這個送禮物的人也跟着開心。
壺裏的水已經燒好了,許青松兌了杯溫水遞給她,問:「你自己做的?」不是天天說自己手殘嗎,這個滴膠做得還是很漂亮的。
柳望雪接過杯子喝了口水,搖頭:「我倒是希望是我做的,那這份禮物就會更有意義。」
在劇組的那段時間,她網購了滴膠的材料和工具。撿了其他相似的葉子用來當試驗品,可做出來的總是不如意,不是炸膠就是不夠好看,與她想像中的相去甚遠。最後,只能找網上的店鋪去定製了。
許青松抱了抱她:「這樣已經很有意義了,我都沒有想過,你會把這片葉子留着。」
柳望雪捧着杯子,沖他眨眨眼:「驚不驚喜?」
許青松上手去捏她的小酒窩:「你是不是那時候就已經特別喜歡我了?」所以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都會留着。
柳望雪抬起下巴,一副傲嬌的模樣:「喜歡肯定是有的,但也沒有特別喜歡。」
許青松順手捏了一下她鼻尖,然後把裝飾燈關上,拔掉插頭,拿着往臥室走。
柳望雪端着杯子跟在他身後:「你幹嘛呀?」
「放床頭,」許青松說,「從今天開始,它要每個夜晚都陪着我。」
柳望雪靠在門邊喝着水,看着他把裝飾燈放在床頭柜上,重新點亮,心裏美滋滋的。
許青松側身出來的時候,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摸摸她的臉:「我也去沖個澡,你先休息。」
「好。」柳望雪點頭。
她喝完溫水,把杯子放在吧枱上,去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窩在床上等許青松。
手機里有好多條信息,大多數都是新年祝福,她一一回復過去。還有看煙花的時候給柳南山和顧雪蘭發的照片,他們倆零點那會兒居然也沒睡,給她發了三小隻的視頻過來,依舊是小瓷和聒聒打架,這回碰碰居然沒視若無睹袖手旁觀,而是上去拉架了,一爪按掉一隻,迅速解決。
柳望雪看了兩遍,好想它們啊。她見到別人也有把寵物帶過來的,一開始她不了解這邊的情況,怕出意外。下次如果再來這邊玩,就可以把三隻也帶上了。
文熙還給她發了小廣場舞台劇的片段,確實挺好看的,錯過就錯過吧。
她問文熙:【結束了嗎?】
文熙回:【結束了,正在回酒店的路上。你呢?】
柳望雪:【已經回了,準備睡了】
文熙:【行,晚安】
而後就是雙胞胎髮給她的,這倆孩子回去後拆了她送的禮物,是在半山下陶藝鋪子買的一個國漫人物的陶瓷手辦。許青松的建議十分精準,成功戳中雙胞胎的心頭好,在聊天框裏給她發了好多個喜歡到打滾和抱抱的表情包。
柳望雪和許青松一樣,建了個群發回復他倆,提了許青松,沒自己居功,還說了自己偶爾也會看動漫的事。
都這個點了雙胞胎竟然也沒睡,秒回:【啊啊啊嫂子,你也喜歡!你什麼時候去京市啊,要不要跟我倆一起玩Cosplay?】
柳望雪就這樣跟他倆聊了一會兒,看看時間,都已經快凌晨一點半了,囑咐他倆趕緊睡覺,互道了晚安。
送席慕雅的那支京劇青衣造型的花瓶,她晚上那會兒就已經拆開了,給柳望雪發了信息表達謝意和喜歡,柳望雪也回復了。
聊天框的小紅點全部沒了之後,柳望雪把手機往床頭櫃一放,順手摸了把裝飾燈,心滿意足地鑽進被子裏躺好。
這時,許青松也洗完出來了,倒了點溫水喝了兩口,關了客廳燈進臥室。
柳望雪掀開被子一角,拍拍枕頭,示意他趕緊上去。
許青松上去之後卻沒有躺下,而是坐在床尾,手伸進被子裏,握着柳望雪的腳踝,把她的小腿搭在了他自己的腿上。
柳望雪不明所以:「幹嘛呀?」
許青松隔着睡褲把手放了上去:「給你按一會兒,晚上走了那麼長時間的路,腿酸了吧?」
柳望雪聞言就笑了,頭枕在胳膊上看他,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一副準備享受按摩的架勢:「嗯,酸死了。」
倆人聊着天,許青松幫她按着腿,還沒按完呢,就聽柳望雪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再一抬頭,人已經睡着了。
許青松把最後幾下按完,將她的雙腿放進被子裏,自己也躺了下去。關燈時又順手摸了摸小葉子,拉好被子,把她摟進懷裏,也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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